周末午后,暑气被一场急雨摁了下去。窗外的蝉鸣也暂歇了,只剩微风吹过树叶的婆娑声,衬出夏日午后静谧的时光。妹妹盘腿坐在飘窗垫子上,面前摊开一个旧纸箱——那是从老家搬来、一直没顾上整理的“童年遗迹”。
“哥!快看这个!”她忽然举起一本用彩铅画满封面的小册子,“我小时候写的‘诗’!我都忘了还有这个!”
我放下手里的书,凑过去。册子是用粗糙的作业本纸订成的,字迹歪歪扭扭,夹杂着拼音。她翻到一页,清了清嗓子,带着点夸张的怀念腔调念道:
风是邮差叔叔,
把云朵的信,
呼呼吹进我家窗feng
我jian起来一看,
是太阳公公画的彩虹!
念完,她自己先笑了起来:“天呐,好傻!但好像……又有点可爱?”她抬头看我,带着点求证的期待,“哥,你说这算不算…有点灵气?网上不总爱说谁谁的文字有灵气,像天生的。”
我接过那本粗糙的小册子仔细观摩起来,字迹很稚嫩,甚至能看到几个字因为用力过猛划破了纸背,还有几道被橡皮擦过的模糊的铅笔印子,像努力抹去又抹不干净的痕迹。
“嗯,挺有意思的想法,”我点点头,把册子递还给她,顺手拿起茶几上她刚用过、笔尖已经有点磨钝了的一支铅笔,“就像这首小诗,想法本身挺轻巧,挺‘灵’的,像小孩挥棒懵懵懂懂打了个本垒打,耀眼,可遇不可求。”
我指了指册子上那些橡皮擦痕和旁边被划破又小心贴好的纸页,“但真要论这灵气从哪来?我看啊,大多是像这支笔磨钝的尖,是反复的涂改,是写坏了撕掉重来的纸,是绞尽脑汁想换个词,是像李娟被网友夸天纵奇才,写作流水般自然,毫不费力的时候,李娟暴躁地回复说,你现在看到的每一篇作品都是我逐字逐句推敲修改出来的,什么天才,你这是在否定我的努力。 你看到的‘自然流露’,底下不知埋了多少次推敲和失败,就像这铅笔尖,写秃了多少次,就得削多少次,才能维持那点书写的锐利。”
妹妹托着腮,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小册子,又看看那支钝头的铅笔。
“网上总把‘灵气’和‘天才’捧得太玄乎,好像非得是九天玄女赐的,得保持某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纯洁快乐’才行。其实哪有那么悬?卡尔维诺追求一辈子的‘轻盈’,痖弦如流水自然的诗句,那都是他们像矿工挖掘矿石一样,在语言文字的矿坑里深掘、在表达的流水线上反复锤炼的结果。所谓的‘灵’,不过是汗水滴在矿石上,偶然折射出的一点光。”
我把那支笔递给她:“你看,再‘灵’的念头,也得靠它老老实实、一笔一划地落在纸上,写秃了,就再削尖。‘灵气’不是供在神坛上的稀世珍宝,它就是练习房里堆满的纸团,是磨掉一层又一层的铅笔芯,是改稿改到想摔电脑又默默捡起来的韧劲儿。它不用上穷碧落下黄泉去找,更不用把自己关在无菌的快乐泡泡里——那样养不出灵气,只能养出苍白。记得初中学过的《伤仲永》吗?”
妹妹接过那支笔,手指摩挲着磨钝的笔尖,也不顾指腹被笔尖画的黝黑:“那像李白,曹子健这种才高八斗的呢?他们似乎天生就带着一种能够灵活驾驭文字的才能。”
“那毕竟是极少数。”我笑着解释,“中华上下五千年,又出过几位诗仙,几位陈思王。更何况——”
我故意拉长了尾音,卖着关子,瞥见妹妹的脸上的疑惑逐渐加深,“你又怎么能确定,他们的才华,不是饱览群书,刻苦练习后的千帆过尽呢?”
最后在妹妹崇拜的目光中出去吃饭了。(附几张妹妹拍的美食照片,比我拍的好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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