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先看一張圖，大家覺得這算擬物呢，還是扁平化？
死亡空間 1 鎮樓
一下子沒法分類，對吧？我們把這個問題放在一邊，先往下看。
UI的設計，從來都跟「新舊」無關，只跟遊戲想讓你注意什麼、沉浸在哪裏有關係。
先看看老遊戲
極品飛車 1
極品飛車 1的車內界面是絕對的擬物化設計。你看這精緻細膩的儀表盤時，這給你的不僅是速度信息，更有一種強烈的沉浸。
鐵騎的 UI 把遊戲畫面都擠沒了……當然這很大程度上是因爲當時硬件機能的限制。
反重力賽車
再看看反重力賽車，它可能是那個時代裏，將扁平化和極簡主義設計理念貫徹得最徹底的例子。受當時英國電子音樂文化和著名設計工作室 The Designers Republic™ 的強烈影響，Wipeout 的整個視覺系統都充滿了未來感。
作爲同時代的同類型遊戲，爲什麼有截然不同的風格呢？
很多朋友一瞬間就應該反應過來了：它們想讓玩家沉浸的點不同嘛。
《極品飛車》在那個年代，賣點就是「駕駛真實存在的夢幻跑車」。它的核心體驗是模擬。因此，一個高度擬物化的車內視角，能最大限度地滿足玩家對「擁有一臺法拉利」的幻想。這個UI的使命，就是讓你相信「我正坐在一臺真正的跑車裏」。
而《反重力賽車》呢？它的世界裏根本沒有法拉利，只有虛構的、以超音速飛行的未來飛行器。它的賣點是「速度、前衛與酷」。如果它也給你做一個擬物化的駕駛艙，那會是什麼樣？在當時沒人知道。
所以，設計師們選擇了另一條路：直接把那個未來世界的「視覺語言」搬到你面前。簡潔的幾何圖形、高對比度的色彩、無襯線的冰冷字體……這一切都在告訴你：別想着模擬現實了，你體驗的就是純粹的、屬於未來的速度感。這個UI的使命，是成爲那個科幻世界觀的一部分。
你看，一個想表達的核心，是「駕駛賽車的感覺」，而另一個則是「風馳電掣的駕駛快感」
再看看現代遊戲
現代遊戲就沒有沉浸式 UI 了嗎？並不是。
天國拯救 2
天國拯救 2 的 UI 設計，絕對是歷史上最精緻的 UI 產品設計之一。各種華麗的古典花紋，手繪插畫，剪紙風格的地圖……
而對應的，作爲頂級 3A 的底特律變人，UI那可真是扁平得不能再扁平了。
同樣對比一下，爲什麼它們要用這樣的設計呢？
很顯然，天國拯救系列期望的，是你對「整個世界的氛圍」產生沉浸感，這不僅僅在角色身上，還有你的喫穿住用行，每一個細節，都要讓你覺得你是穿行在這古代的波西米亞。
而底特律變人，它直接用畫面和演出來說事兒，更需要你沉浸是劇情和演員的動作表情，那 UI 就必須簡化再簡化，絕對不能干擾到這些部分。
同時，由於玩家扮演的是仿生人，他們觀察世界和思考問題時，自然也會用這種方式。
說回死亡空間……
它的做法，是UI設計裏的一個終極追求，叫做「劇情化UI」（Diegetic UI）。
意思是，UI本身就是遊戲世界裏真實存在的物件。主角艾薩克能看到他背後的健康指示燈，也能看到武器上的彈藥投影，所以你也能看到。這種設計簡直是天才之舉：
它有扁平化的高效：血條就是一根光柱，彈藥就是一個數字，信息一目瞭然。
它有超越擬物化的沉浸感：你的視線再也不需要離開戰鬥，去瞟屏幕的角落。你和主角艾薩克所見完全同步，這種「人機合一」的體驗，將代入感和緊張感拉到了頂峯。
這種設計，就是同時擁有兩者的優點，這也是爲什麼很多玩家都把它稱爲史上最佳 UI 的原因。它最大的問題就是……設計起來太麻煩了。
還有類似方法的全境封鎖，我就也順便加進來。它這個地圖展示方式真是特別驚豔，可惜比起宣傳畫面還是多少有點縮水。
然後還有星際公民：
那麼，這是一種好的趨勢嗎？
正如剛纔所說，這壓根不是一場「扁平化」對「擬物化」的革命，而是遊戲設計語言的不斷進化，如今的設計師們，手裏的工具箱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大。
隨着系統機能的提升，在 1995 年做反重力賽車時做不到的「科幻載具內飾」，在 2025 年的星際公民已經可以用一種令人震撼的方式實現；1995 年的 RPG 有的擬物式UI，2025 年的天國拯救 2 只會做得更好。
所以，這並非趨勢好壞的問題，而是選擇的多樣性帶來了藝術表達的更多可能性，這怎麼不是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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