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和偉:荒原獨行的“戲癡”

1971年寒冬,遼寧撫順的煤礦坑道旁,一個男孩蜷縮在煤灰堆裏取暖。父親早逝,母親靠賣烤紅薯拉扯八個孩子,五塊錢的學費要借遍整條衚衕。這個被生活碾軋的少年,日後竟在熒幕上化身帝王梟雄、市井凡人,用三十年孤勇劈開中國影視圈的凍土,成爲“大器晚成”的代名詞。他的故事,是野草與烈焰的交織,更是“戲比天大”的殉道史詩。

 煤渣堆裏的表演啓蒙

1989年,18歲的於和偉蹲在撫順幼兒師範學校的琴房裏,指尖劃過黑白琴鍵。母親爲供他讀書,凌晨三點推着烤紅薯車穿過礦區的濃霧,他卻在這裏教孩子們唱《小星星》。一次文藝匯演,他反串老太太,用煤灰畫皺紋,逗得全場捧腹。臺下坐着撫順話劇團團長,遞來紙條:“你該去更大的舞臺。”

1992年,揣着母親借來的300塊,他扒上開往上海的綠皮火車。上海戲劇學院考場上,他朗誦《將進酒》,汗水浸透的襯衫下,肋骨根根分明。考官問:“爲何學表演?”他脫口而出:“想讓我媽在電視裏看見我。”四年後,他以專業第一畢業,卻因“長相老成”被分到南京軍區前線話劇團,每天扛着道具箱跑龍套。

十年蟄伏:從“死屍專業戶”到曹操之眼

1999年《曹操》劇組,28歲的於和偉躺在血泊中扮演陣亡小卒。導演高希希經過時,他突然睜眼:“將軍,我還能再戰!”這即興發揮讓他獲得一句臺詞,也開啓了兩人十餘年的合作。在《歷史的天空》中,他飾演反派萬古碑,爲表現陰鷙氣質,連續半月凌晨三點對鏡練習皮笑肉不笑,嚇得室友不敢同屋。

真正讓他撕掉標籤的,是2010年《三國》中的劉備。開拍前,他研讀《三國志》三個月,發現劉備“並非只會哭”,特意設計撫劍時的指節微顫,暗喻梟雄隱忍。甘露寺招親那場戲,他頂着40度高燒連拍七條,直到眼中血絲與喜服同色。劇集播出後,易中天贊他:“演活了劉備的仁與詐。”

懸崖上的獨舞:45歲的“出圈”狂想

2017年《軍師聯盟》片場,46歲的於和偉在曹操與劉備間無縫切換。拍攝曹操橫槊賦詩時,他要求撤掉鼓風機:“我要讓大氅自然垂落,顯出暮年霸主的蒼涼。”這場戲讓他斬獲白玉蘭獎,卻陷入“戲紅人不紅”的魔咒。直到2021年《覺醒年代》開播,他飾演的陳獨秀在長城上泣血高呼“共和死了”,微博瞬間刷屏:“教科書級演技!”

爲貼近角色,他翻爛《新青年》創刊號,在北大紅樓舊址獨坐整夜。拍攝喫涮羊肉戲份時,他故意讓麻醬滴在長衫上:“文人傲骨下有煙火氣。”該劇豆瓣9.3分登頂年度劇王,他卻躲進青島海邊小屋,用三個月戒掉“陳獨秀體”的踱步習慣:“角色長在演員身上最危險。”

市井與雲端:菜場哲學家的雙面人生

2023年《三體》全球矚目,於和偉版史強嚼着滷煮出場,被書粉痛批“不夠粗獷”。他鑽進北京胡同觀察片警,設計出掏耳勺剔牙的細節:“粗中有細纔是中國警察的魂。”劇集收官夜,劉慈欣致電:“你讓二維文字有了四維生命。” 

戲外的他更顯分裂:手握飛天獎盃,卻常混跡菜場與小販討價還價;微博發黑格爾語錄,轉頭在直播間跳“恐龍抗狼”。拍攝《堅如磐石》時,他帶劇組人員蹲守重慶防空洞火鍋店,教會張藝謀劃拳:“演戲要接得住地氣,才鎮得住廟堂。”

 悲欣交集:煤礦深處的救贖

2015年某夜,於和偉接到四姐電話:“媽走了。”他正在拍《刑警隊長》認屍戲份,臉上的淚半真半假。守靈夜,他把白玉蘭獎盃放進母親棺木:“媽,電視裏的人來陪您了。”從此,他接戲必問:“這角色能讓我媽驕傲嗎?”

他把片酬半數捐給撫順礦工子弟學校,每年清明帶學生排演《雷雨》:“戲劇是窮孩子的梯子。”2024年《城中之城》殺青宴上,他忽然離席,獨自對着遼東方向敬酒——那裏有賣烤紅薯的老婦人,永遠活在他每一幀鏡頭裏。

尾聲:沒有終局的孤勇

從撫順煤坑到白玉蘭領獎臺,於和偉走了四十年。他不屑“老戲骨”標籤,笑稱自己是“戲癡晚期患者”;拒絕綜藝天價邀約,卻爲零片酬出演大學生畢業短片。當流量明星爭搶熱搜時,他泡在劇場排演契訶夫:“舞臺是照妖鏡,演三年爛劇,眼神就髒了。”

如今53歲的他,仍保持着每天抄《演員自我修養》的習慣。泛黃筆記本上,有一行字被反覆描摹:“真正的表演不是成爲角色,而是讓角色成爲你的一部分。”這或許解釋了,爲何他演曹操時有劉備的仁,演陳獨秀時有史強的痞——那些穿越時空的靈魂碎片,早在他啃着凍紅薯扒火車那年,就種進了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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