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了,夢裏面的自己回到了六七年前,還是小朋友的自己,很沒心沒肺,很笨,也很快樂。
還有很多小朋友陪着自己,我聽着他們說話,他們又聽着我說話,沒有說什麼有用的,只是在說廢話,可是,很安心。
彷彿自己從來沒有長大,仍然喜歡小貓小狗,仍然會在意很多玩具,仍然會喜歡聽小朋友說話,仍然喜歡跟姐姐說廢話。
可是我最喜歡的小狗死掉了,我已經羞恥於擁有玩具了,那個和我一樣大的小朋友也已經長大了,姐姐早就開始上班了。
被逼着長大了,不僅是我,連帶着我身邊的一切,不再那麼相信別人了,不再總是期望着別人來陪伴自己了,不再以爲自己仍然值得被當成小孩子了,可是當再次夢見以前時,可是當鋪天蓋地的空洞襲來時,意識會飄出去,我會看見自己,那個小朋友的自己,不斷的縮小,意識在往上飄,我在逐漸渺小。
我懷念那個冬天,小朋友的我縮在被窩裏,電暖氣暖呼呼的照着,我就在被窩裏,像只曬太陽的貓,仰躺着,趴着,側臥着,對着手機裏的小貓小狗,或者陳翔六點半,或者某個朋友的聊天,傻傻的樂一下。
餓了,會喫餅乾,會是那種老式的桃酥,也會是新型的趣多多,或者居中的香蔥餅乾,我會喫很多的,我那時候還不會牙疼,不會也許某個不注意就牙疼好久。
或者,再配上一包牛奶,喝牛奶,是少數從小保持到大的習慣,喜歡喝牛奶,它在口腔裏滑滑的又厚厚的。
不會冷的,電暖很熱的,被窩很暖的,我很小的,一個大大的被窩可以成爲一個小堡壘,刷到恐怖的視頻會縮裏面,跟朋友打語音有時候也會縮裏面,像是一個山洞,外面打雷下雨了,有朋友來了,我都會回到那裏。
可是有時候我回不到那裏,那是暴雨天,他們全都不在我身邊,我就一個人縮在沙發的角落,懷裏抱着一個枕頭,眼前是一片黑,可是又會突然的亮起來,然後就是樓塌一樣的雷聲,我像一隻待宰的狗,縮在屠宰場的角落。我至今清楚的完整的記得那個場景,我就看着小時候的我,看着那個我眼睛眨巴着眨巴着,嘴抖着可是又不敢哭出聲,看見那個我想把臉埋進懷裏的枕頭裏,可是又不敢,害怕閉眼的時候有鬼。
我喜歡青島,在我認識他之前,我喜歡青島喜歡濰坊喜歡一切沿海的地方,在認識他之後,我喜歡青島,但是也喜歡沿海的地方。我更愛青島了,不再是因爲它的海風,不再是因爲它壯觀的別墅,不是因爲它的沙灘,因爲那是他生活的地方,也許我回望青島旅行的記憶,我或許曾坐過他坐過的地方。
我們都喜歡看天,晚上的天,只不過是,我喜歡看月亮,他喜歡看星星。我不喜歡星星,我總是會在第二天找不到我所留意的那顆,而月亮就一直在那裏,從當時到此時。可是他喜歡,或者說,他需要,因爲他篤信星星是死去之人化成的。
他很想自己的媽媽。
星星會是死去的人化成的麼,我希望是,這樣他的媽媽可以一直看着他了。可是我又不希望是,我不希望我死後仍然看着世上,我只想帶着回憶徘徊在漫天的夜幕裏。
小時候養了很多的狗,牧羊犬,狼犬,小土狗,薩摩耶,可是它們終究一個個從我的生活裏消失,狼犬是在我小時候被賣掉了,那時候我抱着它,哭着,求不要賣掉它,因爲我知道它會被做成狗肉的。可是它還是被賣掉了,我不怪任何人,那時候,他們都有難處,可是我一輩子不會喫狗肉了。那隻牧羊犬,長得像貓,黑白的,它被別人抓走了,它很聰明的,它可以自己走回來的,可是沒有,它或許早就死了。
想起來很多的人,我的腦子很厲害,厲害到會記住很多很多人,我的腦子又很笨,笨到很多很多事情都忘了,我甚至總是在腦海裏記不清楚自己長什麼樣,只有在看鏡子的時候才又認識到,哦,原來這是我。
可是我記憶裏的那個我又是誰呢。
我總是記得,我第一個推開的人,那時候我隨着我的父母在北京,我不會說普通話,上不了北京的小學,那時候我知道我們不會在北京長待的,可是有個北京土著小孩,他很喜歡我,總是找我,我也很喜歡他,我跟他分享我知道的一切。可是突然有一天,在他找我的時候,我堵住了門,我不讓他進來,他就一直拍門問我爲什麼不開門。我只是一直哭,一直哭,因爲我知道,我們終究做不了朋友,我終究要離開這裏離開他的,因爲害怕分離所以自己親手絕交麼。
夜深了,從有記憶起,就睡得晚,一個人看電視,看完播的動畫片後,是停臺,於是去看電視劇,電視劇又停臺,翻來翻去,只有家居裝修頻道還播着,我就那樣,支着自己的小臉看着,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從小或許就很悲觀,總是想起,讓死了怎麼辦,想着想着就哭了,哼哼唧唧的哭起來,不敢哭出聲,又捂住嘴,拼命想點喜羊羊裏的劇情,讓那種悲傷悲掩蓋。那種莫名極端的悲傷,在初中到了頂點,那天是晴天,太陽很暖和很暖和,我就躺在牀上,我感覺,很舒服,我感覺我好幸福我感覺我幸福的不能再幸福了,於是我拿出來自己的藥,全部倒出來喫掉了,我以爲它會和安眠藥一樣,於是,我幸福地,睡去,再也不會醒來。可是我仍然醒來了,我揉了揉眼睛,一如既往的起牀,又繼續我的一天,繼續到了此時此刻。沒有人知道我曾經那樣輕易的想要一切終結。
人要是不會長大多好,可是我的童年並不是幸福的,我最初的記憶只有老家院子的一棵樹,只有一棵樹陪我,我的父母在四川工作。我就那樣坐在窗臺,坐在樹下,坐在井臺,看着樹,看着樹的葉子想象各種動物,我就那樣想象了一年,我就那樣在幼兒園的角落靠着牆哭,我就那樣被別的小朋友欺負,我告訴那個樹有人欺負我,我告訴它我想喫什麼,我告訴它我要哭了,於是我就抱着那個樹在那裏哭,我太小了,我抱不住它,連樹都不讓我抱。
有時候,疑惑,究竟是現在的我想起來這些了,還是那個小孩的我,在對我哭,在對我嘟囔,在對我說,他多孤單,多想哭。
我小時候很容易哭,所以長大了就幾乎怎麼都哭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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