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冬天,對妹妹表白

雪,喜歡雪,喜歡白茫茫的世界。

下雪了,雖然每年都有雪,但如此大的雪還是很少見。

妹妹穿着紅色的衣服走在前面,一步一步的走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像是雪在咬牙切齒,不喜歡人來踩它。

我沿着妹妹的腳印,亦步亦趨跟着妹妹,偶爾舉起手裏的手機,拍下覺得好看的瞬間。

白色的世界是寧靜的,哪怕距離這個公園不遠就是馬路,車水馬龍,但雪覆蓋的世界,就是比往常要安靜幾分。

天空依然在掉落着雪粒子,黑色羽絨服上偶爾響起吧嗒吧嗒的聲音,雪花偶爾也能看見一片,但它無論落在哪裏,都悄無聲息。

“哥哥!在這裏給我拍,全是雪,快看!”

白色的世界中央,有個紅色的小人,我找各種角度拍啊拍,想把妹妹的樣子永遠記住。

“哥哥你把手機放那個椅子上,我們一起拍一張,快來!”

“哥哥你抱着我,我假裝親你”

“哥哥換個姿勢,我們手持手槍,在雪中戰鬥!嚯!砰砰砰!”

看着妹妹傻乎乎的樣子,我搖了搖頭,只得湊近過去,陪妹妹鬧起來。

“妹妹,我們去那個上面,亭子裏”

“好,我們去上面堆個雪人吧”

“可以啊,去年就沒下那麼大雪,雪人都堆不起來”

公園最高處有個涼亭,平時我們很少上去,因爲沒什麼好看的,亭子是仿古的,地勢也不夠高,最遠也就看到馬路對面的商店,但下過雪之後彷彿有了一層濾鏡,分外好看了起來。

忙碌許久,一個醜陋的雪人成型了,枯枝作爲手臂,枯葉做成眼睛,沒有帽子,鼻子是挖了黑土塞在上面的,嘴巴也沒有,只有圍巾是我的黑色圍巾,醜的要死。

“哥!來給我倆拍照!”

“這麼醜!”

“哪醜了?多可愛啊,快點快點,等會我還要給你拍”

妹妹蹲在雪人旁邊,黑色和紅色兩種顏色的圍巾交映,確實挺好看的。

玩久了,玩累了,我坐在涼亭的靠椅上,椅着柱子,妹妹跪在椅子上,胳膊撐着臉,向後看着冬天的公園,靜靜地休息。

“哥,你啥時候回學校”

“再過兩三天吧”

“哦,感覺今年過年你在時間這麼短呢”

“因爲哥哥工作了呀,以後都沒有寒假了,只能在家呆這麼幾天了”

“哥哥都好久沒來了,過年也就呆這麼幾天,我好想你啊”

妹妹轉過身,抱着我的頭,她的小腦袋壓在我頭頂,輕輕的蹭了蹭,然後滑進我懷裏,把臉塞進我敞開一條縫的羽絨服裏,繼續抱着。

“我也想你啊,我一直都很想你,我已經找好新的住的地方了,等我收拾好,到時候你可以來找哥哥玩,我給你買新電腦,買新衣服,買一堆喫的喝的玩的,到時候我們想怎麼玩怎麼玩”

“好啊!是給我買筆記本嗎?”

“給你組裝個臺式,我們倆一起坐在單獨的一個電競房裏,裏面我裝修各種氛圍燈,我們一起玩遊戲”

“哦噢臺式啊,像家裏那樣嗎”

“對的”

“嘿嘿,哥哥真好”

妹妹繼續把頭埋進去,我揉着妹妹的頭,感到無比的放鬆。

“哥哥,這次來你好老實啊”

“呵,怎麼,想我了?”

“不是,有些不適應,以前你都是前兩天必找我的”

“這次在家呆不幾天,我不想給你不好的體驗”

“哦,我還以爲是哥哥不喜歡我了”

“噗,怎麼會,小傻子想啥呢,妹妹是哥哥此生最重要的人”

“哥哥也是妹妹最重要的人!”

哥哥也是妹妹最重要的人。

清脆的聲音,讓我有些視線模糊,我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世界,心裏有些哽咽,想說很多話,又不知道怎麼開頭,怎麼開口。

“妹妹”

“嗯?”

“你喜歡哥哥嗎?”

“喜歡啊”

“你愛哥哥嗎?”

“愛哥哥”

我把妹妹的頭從懷中抱起,雙手捧着她的臉頰,視線中的妹妹有些模糊。

“妹妹,我愛你”

不是哥哥愛你,是我愛你,妹妹似乎也沒感受到什麼不一樣,只知道哥哥流淚了,她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導致哥哥流淚,只知道想要安慰哥哥。

妹妹吻向我,我抱着妹妹,向前回應,只輕輕的親了一下,妹妹再次縮回懷抱,我摸着她燙燙的臉蛋,是害羞了。

“哥哥今天怎麼有點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像是喜歡我”

“我一直都喜歡你啊”

“我是說,像是男女那種喜歡”

“嗯,確實是男女那種喜歡”

“但我,對哥哥...好像沒有那種喜歡”

“沒事啊,你喜歡哥哥就好,哥哥不需要妹妹對哥哥有那種喜歡,但是哥哥有對妹妹的那種喜歡”

“這是不對的”

“早就不對了,從一開始就不對了,你會很苦惱嗎”

“我啊,哥哥以前只有對妹妹的喜歡,現在又有了那種喜歡,現在不是兩種喜歡了嗎,我好像挺開心的”

妹妹說的話讓我無法自拔,我緊緊的抱着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的嘴總比妹妹笨很多。

“但是,我們沒辦法在一起吧”

“...對,沒辦法在一起”

“那哥哥怎麼辦?”

“我不知道”

“哥哥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我也不知道”

“哥哥找我做是因爲喜歡我嗎”

“是“

“如果,女生想要做那個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哥哥,算是那種喜歡嗎”

“我...”

我想說是,給妹妹灌輸喜歡做的人就是喜歡的人這種思想,一定有利於以後的相處,但話未出口,我卻猶豫了。

“不是,是因爲你只有和哥哥做過,所以這需要你自己去判斷,有可能只是生理上的喜歡”

“哦,好吧”

“妹妹,等你長大了,會嫁給一個什麼樣的人?”

“嗯...疼我,愛我,比我厲害,比我高,之類的吧”

“哈哈哈那還真是籠統啊”

“我也不知道啊,以後會遇到什麼樣的人,不過,如果一直遇不到的話,就一直和哥哥在一起吧,反正我是喜歡哥哥的,哥哥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那拉鉤,如果妹妹以後遇不到喜歡的人,就和哥哥一直在一起,不許反悔”

“哥,都多大了還跟小孩一樣”

“我不管,我們約定...”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那如果哥哥有一天不喜歡我了呢?”

“不會的”

“萬一呢”

“沒有萬一,哥哥這輩子都會喜歡你,無論你以後什麼樣子,窮,哥哥養你,殘,哥哥陪你,病,哥哥照顧你,老,這個應該是哥哥先比你老哈哈”

“光說不好的,好的呢!我要是有錢了,換我來養哥哥!”

“那感情好,我就不用努力了,傍上你這個富婆一輩子”

“什麼富婆,那都是老婆子才叫的!我叫大小姐!”

“那我就是愛上大小姐的窮小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窮小子愛上大小姐嘿嘿什麼狗血劇)”

兩個人的笑聲在涼亭裏迴盪,傳到了公園,在白茫茫的世界還沒走多遠就煙消雲散,路上的一聲鳴笛,輕輕蓋過笑聲。

涼亭的飛檐上,一朵雪花快要落下,又隨風飄到天上,再定眼瞧去,早已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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