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遊戲圈,誰在“逃離”漕河涇

這颱風吹得,路牌都掉了

又是一年ChinaJoy,全中國的遊戲人們向着上海匯聚,當然,來的還有颱風。

“航班延誤”、“先改南京”、“來不了了”大概是我這兩天聽到遊戲人最多的無奈,過去一直戲稱有“結界”能完美閃避颱風的上海,這兩年結界有些失效了。而上一次CJ撞上臺風,似乎得追溯到2018年去了。

一些約好了要和外國客戶見面的朋友可能會更加難受些,畢竟臨時改跨國行程不是那麼一件簡單的事情。我半帶“敷衍”地安慰他們說:“來都來了,天還是要聊的。”

過去幾年,我和外地來的朋友們大多都約在嘉裏附近的咖啡廳侃侃大山,聊聊變化,或是乾脆請他們去我們漕河涇的辦公室坐坐,有些朋友很樂意來我們這兒做一站“中轉”,結束之後順便去拜訪一下其他的公司。

今年出現了一點小變化——選擇在西岸傳媒港“碰頭”的朋友多了一些。原因無他,就是騰訊和網易兩家大廠都搬去了西岸。其實不只是ChinaJoy,平日裏上海的行業羣經常會組織一些聚餐,漕河涇和西岸也幾乎成爲了最大的兩個“派別”,很多時候地點會成爲大家來不來參加聚餐的關鍵影響因素。

前兩年,騰訊和字節從漕河涇搬走時,有人在想,上海的遊戲產業集羣重心會不會產生一些偏離?就比如我們隔壁的遊族,也在着手搬去西岸,離開他們駐紮了許多年的華鑫中心。

遊族大樓也是宜山路上的一個標誌建築了

對於身處其中的人來說,公司搬遷大概只是換個地方上班,通勤路程和生活方式上可能會有一些細微的差別。

如果站的更遠一些,這似乎也在代表着上海遊戲產業正處於發展中的“兩極”,並且從中衍生出一種奇妙的聚集效應。

漕河涇的“龐然大物”

自從騰訊搬去西岸後,迅速擴張的米哈遊成爲了漕河涇這片土地上最矚目的“龐然大物”。

外界最熟悉的應該還是米哈游過去一直對外開放參觀的光啓園總部,大樓下顯眼的“miHoYo”logo儼然一度成爲不少玩家們打卡的熱門景點。

現如今,一個園區已經滿足不了米哈遊超7000人的龐大規模,光啓園之外,米哈遊在漕河涇還有楓林科創園、英業達園區和星聯園區等另外幾個主要的辦公地點。

7月初時,米哈遊的官號更新了米哈遊開放日信息,對外開放參觀的園區從過往的光啓園改爲了英業達園區。園區門前陳設着《原神》中的綺良良貓貓盒,大樓內還對外展示了芙寧娜的Q版雕塑和《未定事件簿》中四位男主的立牌。據瞭解,《未定事件簿》和《星布穀地》的項目組就駐紮在這裏。

相對來說,我更熟悉的還是僅有一路之隔的楓林科創園區,米哈游上線較早的老項目組,也就是崩壞IP的項目,大多聚集在楓林科創園C區。不過聽朋友說,因爲辦公室坐不下,米哈游過去幾年又在楓林多租了幾層樓。

從米哈遊的擴張速度和項目組分散四地的狀況來看,也能從中感受出米哈遊自建辦公樓的必要性,分散的辦公場地既不方便各部門之間的日常溝通與協作,也不利於員工歸屬感和凝聚力的打造。尤其是楓林園區還有着許多其他的科技和遊戲公司,很難像其他幾個園區一樣再完整租下一整棟樓。

再加上米哈遊現如今又有了好幾個新項目,考慮到《原神》《崩鐵》《絕區零》上線後動輒大幾百乃至上千人的項目規模,有時候一個項目組都需要分散在不同的園區辦公。爲未來計,米哈遊也需要一個更充足的拓展空間。

米哈遊自建的新大樓實際上就在英業達園區對面,從地鐵9號線漕河涇開發區站4號口出來,僅需步行300米即可到達。從目前的施工進度來看,落成確實還需要個幾年的時間,按一開始的規劃,差不多要到2030年才能正式投入使用。

某種角度上,米哈遊未來幾年內大概率會繼續在漕河涇“開疆拓土”,存在感也會更強。不僅是辦公樓,被玩家們戲稱爲“漕河涇秋葉原”的元界商圈,門前一眼就能看到《崩鐵》中的薩姆機甲、死龍玻呂刻斯、垃圾桶以及《絕區零》的邦布雕塑,每天下班時,都能看到不少玩家圍着拍照。

在米哈遊的持續擴張和影響下,漕河涇二次元遊戲的人才聚集度和產業氛圍無疑會更加濃厚。或許無意,或許有心,漕河涇都正在成爲玩家甚至是從業者心中的“二次元聖地”。

就像我們在上週的文章裏說的那樣,圍城之所以是圍城,就是因爲城外的人想進去,城裏的人想出來。

“做二次元的留下,不做二次元的離開”

作爲二次元遊戲公司的最大聚集地,漕河涇的遊戲產業已經和二遊產生了密不可分的關係,而且各家的地理位置上十分集中,像蠻啾和悠星跟米哈遊一起都在楓林科創園辦公,這兩家公司還是真正一棟樓的鄰居。

從楓林向西南方向走遠一些,還有越虹廣場的散爆網絡和鑫耀中心的Funplus《歸龍潮》項目組,不過《歸龍潮》項目這個月初對外發布了公告,稱項目搬家所以版本會延期,據說是要搬到成都去,那延期也並不是奇怪的事情了。

可能唯一稍遠一些的就是在漕河涇中心的鷹角,這裏同樣也是遊戲公司的聚集地之一,Garena、點點互動還有之前的朝夕光年上海工作室,快手遊戲也就在稍微往北一些的星聯科研大廈。不過時下大熱的《無盡冬日》團隊並不在上海,而朝夕光年上海工作室自24年重組後,則搬去了中環路不遠處的漕河涇大廈。

基本上,大多數知名的二遊公司都不大會選擇頻繁地搬家乃至是離開漕河涇,一方面大家的總部原本就紮根於此,政策、慣性、人才等等都是他們留下來的原因;另一方面,各家產品營收都還比較穩定,目前也沒有進入快速擴張期,對辦公場地的需求並不是很迫切。

一位在漕河涇做二遊的朋友說:“在漕河涇做遊戲繞不開二遊,現在感覺做二遊的好像都留下了,不做二遊的都在往外搬。”

真實的情況不如他說的這樣絕對,但冥冥之中似乎又存在這樣的趨勢。

騰訊、網易的上海遊戲項目,明面上幾乎都不涉足二次元品類,它們現在都去了西岸濱江。但當你細數各家公司在漕河涇的分佈時,能發現除了米哈遊,辦公點最多或者說規模最大的可能還是莉莉絲和沐瞳這兩家和二遊關係沒那麼深的公司。

一個有趣的點是,這兩家過去深耕海外市場的公司,近年來都不約而同地對國內市場加大了投入力度。莉莉絲曾經嘗試過二遊,但最終放棄了,如今他們要推向市場的,是昨天剛剛定檔的旗艦產品《遠光84》。

沐瞳則在前些日子拿出了個二次元風格的《銀與緋》,雖然玩法上還是很有卡牌味,但多少粘上了些“二遊病毒”。

同樣的巧合也出現在兩家公司的選址上,莉莉絲23年在科技綠洲開闢了一塊新園區,加上華鑫的兩棟樓組成了“兩個校區”;

上爲莉莉絲科技綠洲,下爲莉莉絲華鑫Campus

沐瞳現在也正朝着科技綠洲集體進發,在離莉莉絲大概一兩百米的地方租了兩棟樓,聽朋友說,其中一棟已經啓用,另一棟未來則要把利豐廣場等其他地方的同學一起搬過來。

沐瞳的科技綠洲園區,去的時候正在做外部裝修

如果要深究公司搬遷背後的原因,從公司角度看,除了前面說的打造凝聚力,政策因素也十分關鍵,像西岸要打造產業集羣,既然會給企業們一些便利;當然,從個人或者人文一點的視角出發,部分搬去科技綠洲和西岸的朋友們會說感覺“洗去了一些身上的牛馬味”。

的確,“漕河涇牛馬”在上海遊戲圈裏是個很常見的調侃詞彙,如果你身處漕河涇開發區和桂林路這兩個地鐵站的輻射範圍,辦公樓林立中上班-喫飯-通勤這樣三點一線的日常生活確實讓不少遊戲人都染上了一股“牛馬味”。

相較之下,科技綠洲的園區風景確實要好上不少,之前有位在科技綠洲工作過的朋友說,如果你是第一次去,大概能從中感受到一些科技精英主義的氛圍,天氣好的話站在湖邊心情也舒緩不少。缺點可能是不如其他園區那麼便利,去樓下找便利店買瓶水都得花上個十幾分鍾,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好了些。

而身處西岸的朋友們,下了班之後要是有閒心去江邊的夢中心或是美術館逛一逛,也能很容易地融入CityWalk的人流,品味出稍許上海灘的慵懶感。

一位漕河涇打工的朋友和我一起去了西岸逛了逛後說:“雖然思想上很想批判這種有些小資的情調,但是你只有站在這的時候才真正覺得我活在上海。”

夢中心對岸還能看到愷英網絡的大樓

理性和感性在這一刻存在矛盾,但並不衝突。

沒有更好,只有更適合

讓我們把目光投向西岸濱江,由於騰訊和網易都把研發中心搬到了這裏,西岸儼然被視作上海遊戲圈的下一個中心。

正後方這棟造型上有點橢圓的就是騰訊濱江大廈

從龍耀路地鐵站出來,抬頭就能望見上海騰訊濱江大廈,而天美T1、北極光這樣的遊戲部門,則更多身處於隔壁的諾布中心。

往南走上個四五百米,網易的西岸研發中心也就到了。過去幾年,網易在上海的辦公地點一直很分散,漕河涇、虹橋都有,現在基本都集中到了西岸來,但也聽說最近有一些項目要再搬去青浦。

網易西岸研發中心(這兩天上海天氣不好,拍出來有點暗)

除開騰訊網易,目前西岸知名的遊戲公司並不太多,稍微突出的大概就是《斗羅大陸:史萊克學院》的研發商靈刃網絡,就在黃浦江邊上的衆騰大廈。

我問騰訊的朋友搬到西岸之後生活有什麼變化,他好像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大約就是換換口味,換了個不一樣的環境。可能對於部分研發來說,他們更看重一些“玄學”的東西——換換風水,希望自己在西岸做出的產品能成爲爆款。

其實站在西岸的土地上時,我個人覺得,這裏的確更適合互聯網大廠或是已經有充足實力的公司進入,對於規模小一些的遊戲公司來說,暫時沒那麼適配。當然,這可能有些倒因爲果的嫌疑。

西岸的一塊園區定位爲“國家人工智能戰略新興產業集聚區”

倒也不是說西岸是“高不可攀”的CBD,當初騰訊選擇來到西岸更多是因爲政策扶持下自己蓋樓,長遠來看反而比在漕河涇省成本。

但從個人生活成本角度,濱江附近的租房、消費還是要比漕河涇高上一截。更何況9號線上還有著名的漕河涇打工人聚集地九亭、泗涇和佘山,幾乎每次行業聚餐,都能遇上和我一起回松江的從業者朋友。

綜合考慮起來,漕河涇現如今依然是遊戲公司和打工人們的“第一選擇”。如果不是去親身實地逛逛,很多時候無法意識到某家公司在微信上和我說“我們很近誒”是究竟有多近。

比如米哈遊的光啓園總部,同園區中還有《跑跑卡丁車》的發行商世紀天成,他們今年也代理發行了一款二次元產品《黑色信標》。

米哈遊對面的光啓大樓,看起來下班挺早

庫洛和鷹角先前都有一個小辦公室和我們同處在華鑫中心的一棟樓上,今年坐電梯經過的時候看到兩家公司都已經搬走了。

科技綠洲東側的鳳凰園裏,有兩家單機遊戲公司上海月壤和上海零犀。前者是《黑暗世界:因與果》的研發商,這款敘事類型的作品在今年3月發售後受到了不少玩家和業內人士的讚許;後者則是《失落之魂》的研發商,這款研發了快十年的遊戲終於要在今年8月29日正式發售。兩家公司的規模都不大,月壤只有20個人左右,零犀也還沒過百。

在漕河涇地域的“邊緣”,徐匯萬科中心也有着一對鄰居淘米網絡和育碧上海,從育碧上海,走出了許多深刻影響了上海遊戲圈的人物,十幾二十年前,育碧上海無疑是上海遊戲圈的“黃埔軍校”。

育碧上海樓下的瘋狂兔子

往北走上5分鐘,就是支持了不少企業創業發家的科技創業中心,這裏也是米哈遊的起家之地。

一切,都從這片土地開始。

結語:

在哪辦公?很多時候其實就是機緣巧合或者水到渠成,但這種選擇卻又潛移默化地塑造着一個人、一家公司又或是一整個產業集羣。

上海向來是中國對外開放的重要窗口,在上海做遊戲出海自然是個好生意,即便很多公司總部不在上海,往往也會在上海設置一個小辦公室,承擔對外溝通對接交流的工作。

隨着過去近10年二次元遊戲產業的崛起,上海甚至可以說漕河涇又聚集了全中國最多的內容型遊戲人才,他們深刻影響了一代玩家的審美偏好和遊戲習慣。業內有傳言稱,有頭部大廠的老闆,想要更多把項目往上海搬,來適應這種人才、用戶、文化的發展。

所謂產業、所謂文化、所謂潮流,歸根結底是在講人的流動,就像ChinaJoy期間遊戲人都來到上海一樣,大家都覺得應該能從中收穫些什麼。

每個人都帶着問題來,但又帶着不一樣的答案走。我這兩天遇到一位從事了很多年遊戲行業的前輩,他曾經離開過,又回到遊戲行業。我問他爲什麼又回來,他的回答也很簡單:“因爲做遊戲就是件很好玩的事。”

我不知道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是不是能收穫和他一樣的答案,希望你沒被這兩天的颱風干擾,也希望你能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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