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夢是什麼?那是現實的延續。那現實是什麼? 那是夢的終結。】

《夢》

第一個夢:《太陽雨》

在日本傳說中,在天空放晴時所落下的雨,是狐神迎親之時,人、妖、鬼皆遙遙躲避,如果不慎窺見狐神迎親人馬,將再也無法回到自己的世界。

我因爲母親所告訴我的傳說而走進了森林,渺小的軀體被遮天蔽日的巨樹所遮蔽,我自樹後窺探到了狐神迎親人馬,當妖怪們將目光投射到“我”身上時,我逃走了。

回到家中的我被母親驅趕,因爲狐神來到了我家,留下了一把介錯刀,我將以死謝罪,除非我去到彩虹的盡頭,去到狐神所住,乞求狐神的憐憫。

“你要以死謝罪”

第二個夢:《桃、人、妖》

3月3日女兒節,我姐姐的朋友來到了家中,我用眼睛確認了人數,端來了6份甜點後,姐姐卻堅持說算上她只有5個人,但我明明看見了一個穿着粉色衣服的女孩站在我面前,我看見她之後,她逃走了。

爲了證明我沒有說錯,我追着她來到了一處空地,但出現在我眼前的是宛如女兒節人偶般,皮膚慘白的人們,他們聲稱自己是桃妖,爲了懲罰人類砍伐桃樹的行爲,他們要把我永遠留在這裏。

但我就像愛自己一般愛着這顆桃樹,似是心有所感,他們爲我表演了最後的舞蹈,待舞蹈散去後,他們說站的地方只有只剩木樁的桃樹,一顆殘桃孤獨的懸掛其中。

“他是個好孩子”

第三個故事:《雪女》

雪女,一種在日本神話中對人極富攻擊力的鬼怪,以女性面龐出現的他們肌膚勝雪、容貌驚人,在誘惑了男子後,會將被誘惑者活活凍成冰塊收縮在家裏賞玩。

而我和我的隊友們,此時正在生死邊緣,自離開營地後,漫天飛雪遮掩了我們的前路與退路,我們沒有方向,沒有參照物,在齊膝的積雪和礙眼的暴風雪裏前進了好幾個小時後,所有人的體力和生命都瀕臨極限。

隊員們接二連三的癱倒在雪中,無論我如何呼喊與大氣都是於事無補,很快,我也暈了過去,待我再睜眼後,面前是一個肌膚勝雪、容貌驚人的女子,她用頭髮做成被子蓋在我的身上,輕聲低語:

“雪是熱的、冰是燙的。”

縱使我再想休息,我也不願成爲妖怪的傢俱,我拼盡全力掙扎而出,看着雪女在我面前尖叫並逃遁,而待我再睜眼時,天空已然放晴,而營地近在眼前。

“冰是燙的”

第四個故事:《無歸士兵》

作爲侵華戰爭中的指揮官之一,在日本戰敗後,他在緬甸被俘虜,他在那裏受盡酷刑,嚐到了報應的一部分。

在幸運的回到日本後,他默默的走在歸家之路上,一個漆黑的隧道出現在他面前,他慢慢的靠近那幽邃和恐懼堆砌的隧道,但犬吠阻止了他的步伐。

一隻身上綁着手榴彈的狗衝出了隧道,它的身上鮮紅如血,它衝着這個男人狂吠不止,直到慢慢將他逼進隧道。

恐慌籠罩在他身上,但他無驚無險的離開了隧道,直到背後傳來軍靴的腳步聲,一名手持步槍,面色慘敗的士兵站立在他面前,他一眼就認出那是自己手下曾經戰死的士兵。

“指揮官,我是不是真的死了?可我爸爸媽媽在等我回去呢。”

指揮官此時沒有恐懼,只有愧疚與罪惡感縈繞心間,他只能默默承認,面前的士兵真的死了,士兵最後眺望了一眼家的方向,走進了漆黑的隧道。

待指揮官想要離開時,後面的隧道再次傳出了聲音,伴隨整齊劃一的步伐,一個小隊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們的軍裝佈滿泥土,面色慘白,帶領小隊的人看起來十分成熟,但背後的士兵卻只是涉世未深的青年。

指揮官站在這些戰死者面前,心中只有慚愧和罪惡感,這一切都源於這愚蠢的戰爭,他無法言說,只能請求面前的亡魂回到彼岸。

亡魂們離開了,但隧道里又衝出了那隻鮮紅的狗,它持之以恆的對着指揮官狂吠,似是提醒他,他做過的事永遠不會消弭。

“那是我家”

“這場愚蠢的戰爭”

第五個夢:《見證梵高》

我熱衷於梵高的作品,對我來說,他是偶像,直到我走近《有婦女在河邊洗衣服的阿爾勒吊橋》,見證他眼中的世界。

我走在他身邊,看見了他包裹頭部的繃帶,看着他冷淡的回覆我:

“我下筆時渾然天成,彷彿做夢一般。”

但他拋下了我獨自離開,待我轉身時他已消失不見,我走過《聖瑪麗的三棟白色小屋》,看見了《兩顆絲柏樹》,《蝴蝶和罌粟花》圍繞着《鳶尾花》,在我沉醉於美麗的景色時,我也沒有忘記梵高。

但當我終於追上他時,《麥田上的羣鴉》在空中飛舞。

注:

《麥田上的羣鴉》是梵高自殺前的最後一幅畫。





第六個故事:《輻射煙》

核電廠泄露了,烈火將6個核電站引燃,爆炸攜帶着濃濃的輻射煙流出,天與地的隔閡只剩悲鳴,生活在這小小島國的人民死期將至。

在這人類疏於管理而引發的災難面前,萬物都唯有悲鳴可言。

“他們去了海底”

“我就是那罪該萬死的萬分之一”

第七個夢:《食人魔》

在各種輻射的“清掃”下,大地荒蕪、餓浮遍野,蒲公英畸變成了黃色,倖存下來的人們頭上長出了角,被癌症折磨的他們哪怕死期將至,也要以角的數量分辨地位高低。

數量少的就該被數量多的喫掉,猶如法則一般在倖存者內心根植,互相殘殺、互相喰食,這是人類永不磨滅的劣根性。

“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原子彈與飛彈”

“我們互相殘殺”

第八個夢:《喜喪》

“初其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

桃花源彷彿就這樣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我來到了一個叫做水車村的小村莊,這個村子沒有電力、沒有機械工具,一切依靠村莊附近的資源自給自足,他們對工業化的機械極其鄙夷,他們認爲只有手工化纔是對大自然最好的回禮。

保存以往的生活方式就是脫離自然,就像死去的人要歸於泥土一般,年輕或年幼者夭折要哭,而年長者離世要笑,因爲他們完成了自己在這世上的工作。

告訴我這一切的老者已經103歲,當我問起他怎麼看待這一切,他只是說:

“活着真好。”

【END】

“他們的滅亡近在咫尺卻渾然不知”

“一場愉快的葬禮”

接下來是我的看法

《太陽雨》

作爲第一個故事,《太陽雨》的畫面表現力十分強悍,戴着狐狸面具的迎親隊伍抬着花轎,以日本傳統的能劇的形式邁步,詭異的美感油然而生。

這個故事在結合了日本神話的傳統規章後,我認爲,是想要呼籲人類要遵守與自然的契約,即對萬物神靈的謙卑與崇敬,這種自然觀是源於日本的神道教傳統,即對祖先、自然萬物的崇拜和泛神信仰,最後男孩觸犯了大自然,或者說妖怪的雷池,等待他的只有爲奴爲婢,或者一死了之。

《人、桃、妖》

與《太陽雨》類似,這個夢也是聚焦於日本的傳統文化或習俗,女兒節又稱桃節,桃花作爲女兒節的象徵,除了中國傳入的儺文化之外,人們也因爲桃花本身的絢爛和桃樹果實的豐滿而賦予女孩美好的祝願。

但時過境遷,無數人的更迭讓新一代漸漸忘卻了桃節的含義,什麼東西都沒有創造卻奪走了桃妖的生命,亂砍亂伐令大地空空如也。

但與《太陽雨》不同的是,最後男孩被妖怪所原諒,並耗盡自己的一切將習俗再次告知男孩,而自己在漫天飛舞的桃花中跳起了最後的能劇舞蹈,待舞靜、妖已逝,徒留一顆新生的桃樹,這個故事即是想要保護傳統習俗,也是想阻止沒有意義的亂砍亂伐。

《雪女》

日本傳說中有名程度堪比河童的妖怪,專門殺人取樂的危險分子,雪天迷路必遇雪女,在這一故事中的表達並不是在說民間故事的約束力,而是通過表現登山男子遇險,沉淪,掙扎的心態變化,表達人類的意志在面臨兇險自然或人生低谷時的作用。

即使到了最後一刻也絕不放棄的意志力並非所有人可以做到,但如果能在絕境中再現這一勇氣,那讚歌或許也會悄然而鳴。

《無歸士兵》

(因爲我沒找到《夢》的中文字幕版,所以接下來關於指揮官對亡魂軍團的發言是我個人翻譯,可能會跟原意有所出入,請謹慎甄別。)

“我當然可以將這一切歸罪於愚蠢的戰爭,但我的輕率與魯莽造成了你們的死亡,我活了下來,但是我也被俘虜,在俘虜營裏過着生不如死的生活,現在看着陣亡你們的臉,我內心一樣的苦楚。他們說你們是爲國捐軀,可是你們死得卻毫無尊嚴。但,就算你們重返陽間也於事無補,回去安息吧”。

其實對於這段話的內容,究竟是反戰還是反戰敗,我一直舉棋不定,但是在看見“愚蠢的戰爭”後,我還是決定將其歸入反戰這一序列。

對於這段話,意思其實已經表現的很明顯,所以我就不再贅述,反觀整個日本在二戰中的角色,國家確實應該爲之乞求當時的中國人的原諒,人與內心的自處和對靈魂的救贖,於國家於個人,都意味深長,但仇恨的種子依然會代代相傳。

“無人傷亡”

《見證梵高》

“如果你仔細觀察自然界的一草一物,萬物都自有其美感,我經常陶醉在這美景中,癡迷的狀態,令我難以自持,我就像火車頭般無窮地驅策自己沉迷於創作的世界”。

這是梵高的言語,梵高癡迷於自己的創造,因爲自畫像達不到完美的境界居然可以把自己的耳朵割掉(實際上在給弟弟的信裏說是因爲跟好友高更吵架割的),在生命所剩無幾的狀態下,不停地創作,因爲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浪費。

梵高的畫作是燦爛的,而他終生窮困潦倒。整部電影的美術設計也是燦爛的,主題卻非常沉重,當二者結合產生一定的化學作用後,我們能感受到其中的戲劇張力。

當回到現實,面前只留下了《麥田上的羣鴉》。

此場景緻敬的是梵高1888年的作品《有婦女在河邊洗衣服的阿爾勒吊橋》

《輻射煙》

一個沒什麼必要說的故事,這個34年前的故事像是預言一般精準的命中了日本東電的劣根性,暗排、偷排核污水並不是近兩年纔有的事情。

2013年,日本福島核電站核廢水泄露,大約300噸被高度污染的水直接進入了海洋,周邊無數民衆在十年光陰裏罹患癌症、生下畸形兒,被死亡所折磨,而在近兩年的同一個地方,福島的核污水開始主動排放,未來會產生怎樣的影響,是所有人都無法預計的。

“人類的愚行真是匪夷所思”

《食人魔》

戰爭、核武器的傷害讓人類無處可走,科技進步帶來的污染摧毀了土地,人類互相殘食痛不欲生。

當人站在和自己一樣高大的畸形植物面前,我們只能感受對這人間地獄感到毛骨悚然。

而電影中出現的蒲公英讓我很在意,我細細想了一下,我個人認爲,蒲公英實際上代表的是人的精子,這是讓人類延續的種子,但在覈輻射的污染下,蒲公英畸形扭曲,下一代的出生痛苦不堪,他們甚至斷絕了誕生的機會,因爲人類即使在此時此刻都要分出地位高低和生死相殘。

這夢境是基於良知的預言,也是一個警世恆言。

“你也想變成食人魔🐴”

《喜喪》

這是我個人在8個夢裏面最不喜歡的一篇,因爲這篇的說教意味過於濃重,立意在我看來也並不是很有意義。

工業化是人類必然的進程,在現如今,我們的生活周圍滿是新潮的科技,它們的存在主要是爲了幫助人類更好的生活,但電影中借老人之口而否認了機械的存在意義,甚至直接將機械視爲詛咒,將研發者視爲可笑的庸才。

老人認爲人就應該生活於黑暗,與野獸一起以地爲牀,以天爲被,或許黑澤明想要表達的是“根植於地面,行走於人間”,以及對大自然及美好心靈的懷念,勸導世人迴歸自然,遵循自然之道的意味。

但對於當時正處於泡沫經濟,需要大量資源重組國家的日本來說,飛快的技術發展與自然資源的保護呈不平衡狀態,黑澤明的呼籲也並非無理。

但對於現代的我來說,這個想法在某些地方上無疑是難以認同的。

工業化並沒有吞噬農業的土地,現如今的農業使用小型器械耕種、收割,不僅大幅提升了農民的收割速度,也爲他們帶來了容錯率極高的便利。

夢境的最終點是死亡,一場快樂的葬禮結束了整個夢境,在世的時候努力工作,陽壽盡了可以得到尊敬。

這是水車村老人對待生命豁達的態度,也是他關於人的靈魂最終去向的領悟,死亡是神祕的,應該懷着謙卑和順從的態度,在生命的終點,理應摒棄科技,令塵歸塵,令土歸土。

“事實上,活着真好”

電影


八個夢境在初看時似乎沒有必然聯繫,但我在寫總結的時候,還是有了些看法,八個故事的開端是以小孩子的視角開展的《太陽雨》(婚禮),而結尾是由103歲老人開展的《喜喪》(死亡),這似乎是一個人自生由死的過程。

這是人生的迷途,大部分的夢在我的眼裏看來都不像是夢,沒有了夢的不確定性、迷離飄忽,只是在頑強地用這種形式在訴說黑澤明的執著。

《夢》涵蓋了黑澤明對生命旅程的回顧,以及對戰爭、社會、自然的思考,並且在影片中一以貫之地呈現日本文化,呼籲不要遺忘那些傳統的習俗與文化。

【夢是什麼?那是現實的延續。那現實是什麼? 那是夢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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