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諾,傳聞中誕生於月食之時的天才,能預見正確未來的諭女。好奇的話,就來我身邊吧…… 不過,我可不保證能給你想要的完滿哦。”
一 與月共鳴
尤諾誕生於月食之時,命運賦予她非凡天賦,使她無需藉助燭臺,僅憑雙眼便能洞悉未來的流向。除了這傲人的天賦,尤諾的家境在七丘也極爲優渥。她的母親西比爾,曾是率領角鬥士作戰的競技冠軍;父親則是七丘有名的鍛造師。如此尊貴的出身,似乎註定她與那滿是蠟燭、石頭、卷軸的四方殿毫無關聯,與循規蹈矩的諭女形象大相徑庭。
起初,尤諾自己也是這麼認爲的。她熱衷於各種比賽,以天才自詡,性格張揚,箭術超羣。那時的她,未來似乎滿是榮耀,與四方殿的距離遙不可及,她覺得自己無需遵循既定的預言。
七丘人熱衷於在各類關乎輸贏的較量中尋求樂趣,大到角鬥,小到日常遊戲。尤諾亦是如此,不過相較於那些平淡無奇、一眼能看到頭的常規玩法,她更鐘情於突如其來的意外與驚喜。於是,投擲十二面骰成了她最愛的消遣方式。在十二面骰的基礎上,她不斷隨機添加各種限制和增益條件,逐漸衍生出越來越多奇異的骰子,以及與之對應的獨特小遊戲。由於骰子單面佔比不同、符號出現次數各異,其指向的概率並不均等。但好在同一套規則、同一枚骰子,對於參與博弈的雙方而言,變數是相同的,因而博弈的公正性得以保證。說到底,這不過是漫長較量中增添的額外趣味,她以懸念、以那些難以預見的概率,對抗着某種既定的確定性。
然而,天賦在某些時候也會成爲沉重的負擔。小時候的尤諾,最常做的事便是四處遊走。她踩着磚石、溼苔,走過鋪滿花瓣的道路,甚至淌過流淌的清泉,沒有特定目的,也無需賦予行動什麼深刻意義。她本就生性好動,對沒去過的地方、沒做過的事情,都充滿好奇,渴望嘗試。而西比爾,堪稱全天下最懂得如何教養孩子的母親,她從不以貴族的體面和規矩束縛尤諾,任由女兒肆意探索,去嘗試所有她想做的事。世間道路千萬條,無論尤諾走向何方,母親總會在路的盡頭靜靜等候。
那一天,起初和往常並無不同。尤諾像往常一樣,雀躍地跑過石階,滿心歡喜地奔向盡頭處等待自己的母親。可當她再次投入母親懷抱時,卻驚恐地看見,母親的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竟如同被拉扯散的碎塊和線條,血肉如融化般脫落,被黑色一點點啃噬。流淌出來的並非鮮血,而是濃稠如墨的黑色液體。那黑色在咫尺之間翻滾,彷彿下一秒就要鑽進尤諾的雙眼。尤諾小小的身子劇烈顫抖着,緊緊抓住母親的衣袖,鼓起勇氣再次睜開眼睛,卻發現一切如常。命運的潮汐毫無徵兆地洶湧襲來,又瞬間退去,僅僅打溼了她,便再無蹤跡。尤諾明白這意味着什麼,她滿心期望命運能再次給予她看清的機會,好讓她拯救母親,避免既定悲劇的發生。可命運從不回頭,唯有腳下的石階,如同一塊塊冷卻的骨骼,將從另一端緩緩靠近的身影,層層疊疊地拉長。
此刻,命運的恩賜彷彿變成了最惡毒的詛咒。尤諾只能作爲旁觀者,眼睜睜看着人來人往,而後又如黃沙般消散。她如同飢渴的旅人,好不容易捧起甘甜的泉水,卻只能看着它從指縫間悄然滑落,無力扼住命運的絲線。
母親離世後,尤諾陷入了長久的消沉。但她骨子裏那股不服輸的勁兒,促使她做出了加入四方殿的決定。她沉默寡言的父親尊重女兒的選擇,在分別之際,用月石金枝爲這位諭女打造了一張看似無用的弓。帶着這張弓,尤諾走進了矗立在桑古伊斯狩原的四方殿,成爲了第 127 位諭女。
二 從 “命運的觀衆席” 走向 “現實的角鬥場”
在加入四方殿之前,尤諾曾親眼目睹一位諭女的死亡。人們傳言,諭女臨終前能洞悉一切的終極奧祕,能從最深沉的荒誕與絕望中尋得完滿。但對尤諾而言,這個傳言大概一半是謊言,另一半則是自欺欺人。
那位老諭女的死亡,源於對命運的過度窺探。她迫切渴望看到更清晰的未來,以至於過度使用共鳴力,最終導致超頻。面對尤諾這個超凡之人,她癲狂地請求尤諾爲她解讀自己未能觸及的未知。
“你,你一定比我更聰慧、更強大,你告訴我…… 我做對了嗎?直視太陽,用灼燒的痛苦換取一個答案…… 你,快告訴我,是我瘋了嗎?瘋的…… 是我嗎?”
尤諾無法給出肯定的答覆。在未來、命運和不可知面前,諭女們並不比其他人強大多少。她們同樣渴望答案,甚至連自己的死亡都未必能預見。預言既是束縛的鎖鏈,也是開啓未知的鑰匙。尤諾想將鑰匙握在自己手中,更想斬斷那束縛的鎖鏈。所以,她決定成爲諭女,但絕不打算屈服於他人的期待與想象。
這一點,從她的穿着便能初見端倪。她並未身着諭女們一貫的禮袍,而是依舊穿着舊時的服飾,以紗緞和黃金裝點自己,以與命運對視者的姿態,走到衆人面前,捧起自己的燭臺。她目光堅定地直視着那些竊竊私語的人們,以及不滿議論的元老院,鄭重地作出自己的宣言。
“看得見的人,不必非得跪着去看。”
帶着這樣的信念,她開始爲他人送上預言。然而,她很快便意識到,預言並非可以隨意給予的贈品,而是需要等價交換的代價。每一次窺見未來,她的身體便會輕盈一分,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她會完全消逝。尤諾並不擔憂自己的身體,但僅僅作爲一個旁觀者,對她而言纔是最難以忍受的煎熬。
過往無數次的預言,都驗證了她的無能爲力。有人坦然接受當下,有人妄圖改變既定結局,有人自我安慰,可最終都無法阻止既定結局的到來。她無法對這一切視而不見,於是,她拿起弓箭,跟隨一支預言中必將全軍覆沒的角鬥士軍團,奔赴戰場。她用手中的弓箭開闢道路,一次次嘗試,甚至拼盡全力掙扎,只爲博得一絲改變的可能。奇蹟終於降臨,角鬥士哈維爾成爲了這場悲劇中唯一的倖存者。藉由這次經歷,尤諾確信,改變未來的契機就在自己身上。此後,她始終堅持親赴桑古伊斯狩原,與七丘的角鬥士們一同奮戰在一線。她終於不再是看臺上的觀衆,而是成爲了撥動命運之絲的演員。
三 願逐月華流照君
“對峙命運?不,說到底,我只是出於自己的意願,選擇想要的自由而已。命運不肯給人想要的結果,人就自己去爭取。只是我偏偏既貪婪又囂張,不僅要爭取,還要爭取得肆意、正當、漂漂亮亮…… 至於代價,這世間又有什麼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呢?”
在漲潮期真正爆發之前,尤諾提前預見了那無比慘痛的未來。然而,看見並不意味着能夠改變,即便拼盡全力,也可能只是徒勞無功。
黑潮依舊在狩原洶湧翻湧,角鬥士們一次次義無反顧地奔赴最前沿,卻收效甚微。越來越多的人湧入四方殿,期待她和其他諭女能給出更多、更有用的啓示。他們試圖由果推因,再以因制果,期望用這種方式接近更完滿的結局。但尤諾卻覺得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她能看見那團黑潮中,埋藏着母親消失前的影子,也能看見未來倒塌的建築、潰散的人羣,以及自己一次次射出的箭矢,如何被黑色的浪潮無情打翻、吞噬。
其實一切從未改變,她能看見,可命運只允許她看見,卻不允許她改變。
她本可以選擇接受這一切,在命運的盡頭,或許只剩她孤獨地存活。又一個夜晚,尤諾再次坐在占卜臺前。水波盪漾,彷彿是對這位天才的無情嘲弄。每當她試圖接近命運,留給她的只有如白霧般的虛無。
“既然看見無法改變,那就讓我把它扎碎吧。”
說着,她毅然舉起手,斬斷所有匯聚起來、只爲她所用的力量,狠狠紮了下去。那一刻,她臉上綻放出肆意、張揚、不再顧忌一切的笑容。
捨棄了對未來的預言能力,她獲得了鎖定黑潮的能力。憑藉這股力量,奧古斯塔得以制定新的戰術,七丘的未來也隨着空白之人的到來,迎來了轉機。
尤諾射出的箭矢成功破開了黑潮,僞作的神王在英雄們的刀劍下走向覆滅,一切看似都無比完美。只是在無人在意的時刻,少女卻靜靜地躺在選定的終點,迎來自己註定的結局。
她坐在湖邊,指尖輕輕撥弄着水面,泛起一圈圈細碎的漣漪。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輪廓清晰,卻又彷彿隔着一層薄霧,模糊不清。她把指尖伸進水裏,指腹剛觸碰到倒影,那倒影便抖動了一下,像是受驚的活物,想要逃離。
“別跑啊,” 尤諾對着水面輕聲笑道,“連你都認不出我了嗎?”
水面輕輕晃動,恍惚間,倒影裏的自己彷彿開口問道:“想被記住嗎?”
尤諾沒有說話,只是伸手再次撥了撥水,像是想要把那張臉看得更清楚一些。可偏偏指腹劃過,水面碎成一片,影子也隨之破碎。
“…… 不重要啊。”
沉默許久,她低聲嘟囔着,抬頭瞪了一眼高懸頭頂的月亮。那月亮宛如一塊被啃去一角的銀幣,並不圓滿。尤諾朝它笑了笑,如同向某個糾纏已久的宿敵致以敬意。
“…… 就算只剩你認得我,也夠了。”
尤諾陷入了混沌之中,所有人都忘記了她的存在,就連她自己都未曾料到,空白之人竟成了唯一的變數。他依舊記得那個張揚的少女,沒有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無言犧牲後的褒獎。
尤諾在混沌中不斷沉淪,在無數輪轉的碎片中切換着身份,渾渾噩噩。直到她朝那個人伸出手,指尖傳來的溫熱一點點傳遍全身 —— 空白之人,這是這片混沌中,除她和她的映射之外,第一次出現的存在。
他看見了她,找到了在黑潮與月光之間苦苦掙扎的自己。
“…… 尤諾。”
在他叫出自己名字的瞬間,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還記得自己的例外,讓本該被忘卻的自己,也成了例外。
混沌,竟因此有了盡頭。
“現在,我們要去哪裏?” 空白之人跟在她身旁,聲音輕得如同一顆石子落入水面。
尤諾低聲笑了:“…… 去結束一件事,或者,重新開始。”
他們分開前行,又重新匯聚在那片作爲一切開端的戰場之上。
在那裏,橫亙着一朵裂開的月亮,那是她獻祭自己時留下的印痕,是過往無法被吞噬殆盡的證據,也是冥冥之中因果爲她留下的一道縫隙。當她從那片充滿無限可能性的空白中走出,重回慶典之時,象徵着榮耀的花雨正紛紛揚揚地傾灑而下。
燈火闌珊處,舉着酒杯的人看見她,眨了眨眼,忽然脫口而出:“你…… 真奇怪,我應該從沒見過你,但…… 我們認識嗎?”
尤諾挑了挑眉,和之前無數次一樣,沒有說話,只是抬手將自己的杯子與那人輕輕碰了碰。
那晚之後,人們依舊沒有想起那個將命運當作靶子射穿的名字。
但屬於尤諾的月相,從此不再是單調的盈虧,而是一輪又一輪的迴環,在循環中不斷更迭,她已有了屬於自己的獨特註釋。
在她的身後,被砍伐用以製作弓的月石金枝,正從舊處長出新的部分。或許,在被命運盡情挫敗、磨礪,卻仍無法被催折之後,它終於不必再被當作犧牲的代價,而是迴歸到一截樹枝的本來模樣 —— 肆意地、自在地、不被定義地生長。
與之相應的是,這一次,你和尤諾可以用更符合世間常態的方式,見證它的成長。在已經越過終局的空白未來之中,再生的新枝,本就很適合作爲期待的開始。
如今擺脫了所謂的天賦,她成爲了最初那個腳步永不停息的尤諾。命運的反覆與戲劇令人感慨萬千,可在此之外,她的人生也不再拘泥於一方聖殿,而是回到了起點。這一次,她可以肆意伸手去摘取成熟的橄欖,無需過多料理,最原初的自然本味,只需在蜜釀裏輕輕滾上一滾,便能滿足她挑剔的味蕾。當然,她也不介意將這份青澀的氣息、清新的甘甜,分享給另一個人。
“成熟的、飽滿的、長得恰到好處的新鮮果實。都用不着去摘,你站在樹下,它們就會自己落到你懷裏。一口咬下去,甘甜的汁水順着微涼的果肉蔓延開來…… 都說到這份上了,不和我一起嚐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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