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放送:《一剪美理髮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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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剛進了理髮店,門就吱呀一聲關上了。
我取了號,看着滿屋子的人,徑直窩在了長排沙發的角落裏。
和男朋友幾乎吵了一夜,我困極了,聽着理髮店裏熙熙攘攘的雜音,我的眼皮越來越沉。再醒來時,原本熙攘的客流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還和我一同坐在長排沙發上的人,紛紛神色緊張地互相觀察着。
我看向轉椅上的理髮師。他穿着一件異常寬大的紅色圍裙,大到幾乎能將顧客的身子罩進去,裏面時不時傳來某種奇怪的聲音。一陣滋滋啦啦的雜音過後,店裏重新響起了音樂。
“雪白明月照在大地,藏着你最深處的祕密······”
熟悉的節奏響起,是一首老歌,《挪威的森林》。
我下意識握緊拳頭,這才發現手中號碼牌背後不知何時竟出現了幾排紅色小字:
“歡迎來到一剪美理髮店。
請務必遵守以下規則:
1:不要拒絕穿紅色圍裙的人,不論什麼要求。
2:餓了可以喫零食櫃上的零食,但是不要喫肉脯。
3:按摩椅是絕對不會受到傷害的地方。
4:照鏡子時,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
“讓我將你心兒摘下,試着將它慢慢融化······”
這句詭異的歌詞環繞在此刻安靜的理髮店內,讓我的後背一陣發涼。
這是什麼惡作劇嗎?還是我沒睡醒?
看着面前詭異的場景,我緊張地嚥了口唾沫。下面的小字我還沒來得及看,就被一聲滿是嫌棄的斥責吸引了注意力。
說話人違反了規則四。
“照鏡子時,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理髮椅上的大媽一頭小卷,正皺着眉頭看向鏡子裏的自己,似乎非常不滿意。她的號碼牌早就被扔在腳邊,所以沒看到小字也算正常。
“喂,小夥子!我給你看的照片可不是這樣的!”大媽照着鏡子,用粗壯的手指摸着自己的頭髮,語氣十分尖銳。
穿着紅圍裙的理髮師此刻看起來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他神色平淡地開口:“我告訴過你了,你的髮質做不了這種髮型,是你自己堅持要試試。”
理髮師若無其事地繼續修剪着大媽耳邊不整齊的碎髮。
下一秒,我倒吸一口涼氣,不知道是我沒睡醒,又或是什麼惡作劇或者幻覺所致,我竟看到理髮師從圍裙裏掏出了一把超大號剪刀,隨着大媽的尖叫,一隻血耳便掉落在地。
理髮師的脖子忽然拉長,他的腦袋越過大媽的顱頂,在她眼前倒着垂下:“我說過了,你的髮質不行,我告訴過你了,是你堅持要試試。”
大媽被嚇呆了,一動都不敢動。可別說她了,整排沙發上的人,包括我,誰都沒見過一個人可以竟可以扭曲成這樣。
見大媽沒有回答,理髮師越來越激動,他的頭縮回原位,雙手再次舉起那把超大號剪刀:
“我告訴過你的!我明明告訴過你的!”
手起刀落。大媽的腦袋落地,剛燙完的精緻小卷沾滿了地上的碎髮。
理髮師收回剪刀,面無表情地彎腰收好地上的號碼牌,隨後頭也不回地念道:
“下一個,九號。”
我看向身邊的人,身邊的人也看向我,我們的眼裏都透露出同樣的恐懼與疑惑——
理髮師殺人的時候,他的兩隻手明明都還露在外面。
所以,握着剪刀的東西又是什麼?
二
抬頭環顧四周,店裏如今一共有四個理髮師。
紅色圍裙的兩個,其中一個應該是專門負責剪髮和燙染的,他的身上此刻全是血跡。另一個站在收銀臺前拿着遙控器,調試着沒有信號的電視。明明電視屏幕上什麼畫面都沒有,可他的嘴角仍舊時不時地上揚着,勾出一抹陰森的笑容。
兩個身穿黑色圍裙的理髮師在屋裏忙碌着,洗頭、晾毛巾、打掃衛生,似乎有幹不完的雜活。大媽的頭和身子也被他倆收起來,和地上的碎頭髮一起裝進黑色的大垃圾袋裏。
“九號!”
紅圍裙理髮師的聲音提高不少,我甚至感覺下一秒他就要發怒了。
我哆嗦着看向手中的號牌,13號,這令我深深呼了一口氣。
站起的是個男大學生,戴着眼鏡,抿着嘴角,紅圍裙的理髮師用毛巾一邊拍打着椅子,一邊死死地盯着他。
“啪嗒。”
兩顆眼球凸出眼眶,掉在地上。
空氣彷彿凝固了。周遭只聽得見音響斷斷續續的聲音:
“讓我將你心兒摘下,試着將它慢慢融化······”
我眨眨眼,再看向理髮師,他神色如常,剛纔的一切好像只是幻覺。所有人都在等待九號坐到椅子上。
但他選擇拔腿就跑。
他打開門,一步邁了出去,但隨即我們便見到他的腿從另一端再度跨入室內。
“歡迎光臨!歡迎光臨!歡迎光臨!”門上的玩偶發出歡快的聲音。
九號根本沒逃出去。
男生跌坐在地,他如夢初醒,開始跌跌撞撞地向椅子上爬去。
我閉上眼睛。九號逃不了了,因爲他已經違反了第一條規則——
“不要拒絕穿紅色圍裙的人,不論什麼要求。”
九號根本無法掙扎,他被瘦弱的理髮師一把拎到座椅上,然後便是剪刀不停開合的聲音。
可我眯着眼睛看去,視線穿過理髮師的肩膀,才發現他剪的根本不是頭髮。
剛纔還活蹦亂跳的男大學生,此刻腦袋被削成一片片的,一隻掉出的眼睛懸掛在耳朵旁邊,嘴巴一張一合,似乎還有話要說。
可他說不出來了。兩個黑圍裙走來,面無表情地將他裝進另一隻黑色垃圾袋裏,封上了口。紅圍裙又開始用毛巾抹着座椅,面無表情地說道:
“下一個,十號。”
三
十號是個中年人,他就坐在我旁邊。
我用胳膊推了推他,“趕緊去啊大哥。”
一個黑圍裙正整理着零食櫃,聽到我說話,突然回頭盯着我。
他的模樣很奇怪——屋裏燈光很柔和,可他偏偏戴着大黑框的墨鏡。他轉過來衝着我,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直視着他,發現他漆黑的眼鏡下還是黑漆漆的一片……
我攥緊號碼牌,沒敢再說話。
大哥右邊的女孩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她低聲在大哥耳邊說了兩句,大哥這才哆嗦着起身,坐上了椅子。
“只要不違反規則,應該就可以活着離開。”
女孩不動聲色地往我這邊移動。有人陪着,我的心裏也安定了一些。她應該也跟大哥說了這個,所以大哥即便害怕,還是老老實實地坐了過去。
直到這時,我才終於有時間翻過號碼牌,接着往下看後面的規則:
“5:不要自己調試燙髮器的溫度!”
“6:不要動理髮師的梳子!”
“7:一定要在紅色圍裙理髮師在場時付款!”
“8:下午一點時大門打開,可以安全離開理髮店。
······”
也許是我剛纔太緊張,手心出汗,最後邊的一排小字模糊到看不清了。
下午一點大門打開,可以安全離開理髮店。後邊的內容會是什麼?
不要擁擠?或者是帶好自己的隨身物品?在此之前理完髮的顧客又要去哪裏?
隨着吹風機發出嗚嗚的聲音,大哥理完髮了。
大哥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整個人如釋重負,比剛纔冷靜很多。他環顧四周,目光落在角落的按摩椅上。規則第三條是:
“按摩椅是絕對不會受到傷害的地方!”
這是在賭。
賭成了,他的性命就保住了。
賭輸了,前功盡棄。
我也想確定規則是不是全都正確,大哥選擇的會不會是正確答案?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彷彿一個眨眼,大哥就會命喪當場。
就在這時,我的肚子不合時宜地響了。
我懊惱地掐着自己的大腿,儘量讓自己表現得正常一些,不要被注意到。
“這裏有零食,你可以喫一些。”遠處響起某位理髮師的聲音。
我努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看着零食櫃。
零食櫃上只剩下了肉脯,而我清晰地記得第二條規則——
“餓了可以喫零食櫃上的零食,但是不可以喫肉脯!”
怎麼辦?
我死死地盯着肉脯,打開的那袋肉脯是很正常的包裝,紅色的外封,可下一秒卻突然變了模樣。外表由暗紅變成了鮮紅,裏面也似乎不再是風乾的硬物,而是黏黏糊糊的流體。
一顆黑點在袋底閃爍,我看不清晰,於是探頭望去。
我捂住嘴巴。袋裏的哪是什麼肉脯?明明是先前那個大媽的臉和眼睛!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爲什麼非要喫肉脯?
規則只說不可以拒絕穿紅圍裙的理髮師,那剛纔提出要求的是紅圍裙還是黑圍裙?黑圍裙的要求是不是就可以拒絕?
我反覆琢磨着這幾條規則,回頭便看到剛坐在我身邊的女孩用眼神指了指正在整理貨架的黑圍裙理髮師。她似乎也看出我猶豫不決的原因,對着我點了點頭。
賭一把。
我聳聳肩,語氣輕鬆地回身走向沙發:“謝謝,但我還是留着肚子喫大餐吧。”
我一邊說着,一邊坐回女孩身邊。
理髮師們都沒理我,沙發上的人們都等待着。
只有按摩椅上的大叔好像感覺危機已經解除,已經眯眼打起了盹。
四
十一號有了經驗,生怕出什麼幺蛾子,規規矩矩地按照理髮師的要求坐了下來。
再看大哥,已經沉沉地進入了睡眠,仔細聽還有微弱的鼾聲。
女孩抓緊了我的手,我倆對視着點了點頭,看來只要嚴格按照規則,應該就不會出現問題。可還沒等我們安心多久,洗頭房裏卻走出了一個沒穿圍裙的人。
這人戴着帽子,帽子裏面好像有什麼東西一直在動。他一進來,調試電視的紅圍裙立馬走到了門口,詭異的音樂也戛然而止。
今天見的怪事已經夠多了,我心想,只要嚴格按照規則,理論上應該就不會出現問題。
女孩抓着我的手變得用力,她衝我努了努嘴,我順着她看去,我的手變得黏糊糊的,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滴着紅色的液體。
沒有味道。
我悄悄打開手掌,看着號碼牌背後的字。
第三條規則消失了。
“按摩椅是絕對不會受到傷害的地方”這句話完全消失了。
而此刻那個大哥還在按摩椅上熟睡着。
剛出現的怪人是誰?爲什麼他一來第三條規則就消失了?
五
兩個黑圍裙補滿了零食櫃上的零食,併爲每個人遞上了水。
我端着水杯,看着裏面猩紅的液體,強裝微笑地對他們說了謝謝。
水還是熱的。
就在這時,怪人朝着按摩椅的方向走了過來。此刻我沒照鏡子,規則也沒說不能說話。
“大哥,來這邊坐吧。”
我彎着腰,沒敢起身,只能伸出手臂拍了拍大哥的大腿。他整個人陷在按摩椅裏,屋裏衆人彷彿都置若罔聞,似乎沒被這個小插曲影響。
大哥一下坐了起來,盯了我兩秒鐘後輕哧一笑:“我說丫頭,凡事得講個先來後到,怎麼,你想搶我的位子?”
他輕蔑地看着我,我竟然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個話茬。大哥白了我一眼又躺了回去,還蹺起了二郎腿。
女孩拽了拽我。怪人離得越來越近了。我屏住呼吸,想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他一彎腰,帽子掉了下來。大家這才發現他頭上根本沒有頭髮,取而代之的是很多眼睛。凸出的眼球長在短小的觸手上,一個、兩個、三個······密密麻麻的,數也數不清。
怪人彎下身子看着按摩椅,頭上的眼睛們忽然就開始“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如果說剛纔還能算是我的幻覺,那現在我完全可以確信:這些東西根本就不是“人”!
眼球掉在大哥的額頭上,大哥睜開眼,暴躁地罵道:
“靠,你他媽的煩不煩!我說不行就是······”
大哥不說話了。他低頭看着身上還在跳動的眼球,閉上眼,嘴裏喃喃道:
“沒事的,都是幻覺,規則說了,按摩椅上的人不會受到傷害。”
“按摩椅上的人不會受到傷害”
“按摩椅上的人不會受到傷害。”
然後他就說不出話來了——趁他說話張嘴的時候,一顆眼球跳進了他的嘴裏。
大哥想吐,但身子卻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牢牢地按在按摩椅上。
紅圍裙在專心地爲十一號做頭髮。十一號看着鏡子一言不發。
我不敢呼吸,手心裏汗涔涔的。
按摩椅像故障了一樣,突然間瘋狂工作起來。我眼看着它向內擠壓的幅度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嘭。”
大哥被擠爆了。
所有的眼球紛紛回到觸手上,怪人用觸手伸入大哥的喉嚨,勾出了那顆眼球,在衣服上胡亂擦了擦,便又把眼球放回頭上。
兩個黑圍裙麻利地衝過來,在殘骸中找出大哥的眼球,擦洗後插到了怪人的頭上。
黑圍裙們第三次手腳利索地收拾起現場,不一會,他們就爲零食櫃補上了新的肉脯,又爲我們每個人換了一杯新的熱水。
六
這回輪到怪人躺在按摩椅上,由於離得最近,我驚訝地發現他的肚子居然是空的。
更準確地說,他沒有肚子。除了觸手,他脖子以下、腿以上的部分全是空的。
“下一個,十二號。”
十二號就是我靠着的那個女孩。紅圍裙轉到正面,拿起梳子和剪刀,準備爲她修理劉海。兩個黑圍裙則麻利地給十二號捲上了燙髮用的槓子。
這次我終於看清了紅圍裙裏的東西。
裏面有一雙多出來的手,說是手,倒不如說是觸手。
這雙多餘的觸手從脖頸兩側長出,舉着一把鋒利無比的剪刀。
“啪。”
這次掉的不是眼睛,而是紅圍裙的梳子。紅圍裙似乎很怕怪人,他壓低聲音,從喉嚨裏發出“嘖”的聲音,但是沒有多餘的動作。
因爲沒有人破壞規則。
作爲十三號,離他們最近,也是唯一一個還在等待理髮的我突然緊張起來。
果然,紅圍裙對上我的視線,面無表情地發出聲音:“幫我撿一下梳子。”
我渾身顫抖起來,
第六條規則是“不要動理髮師的梳子”。
要是幫他撿起來,我就違反了第六條規則。要是不幫,就違反了第一條規則——
“不要拒絕穿紅圍裙的人,不論什麼要求。”
眼見他神色愈發不耐,我緊張地抓着自己的衣襬,大腦快速盤算。
兩條規則互相沖突了怎麼辦?
難道沒有破解的辦法,只能等死嗎?規則······爲什麼有這些規則,它們究竟爲誰而設定?又有什麼意義?規則衝突時,我又該怎麼辦?
就在紅圍裙即將抓到那把剪刀時,我走上前,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哆嗦得過於明顯,拿過了紅圍裙手中的保鮮膜——他就是因爲要給十二號包保鮮膜,纔會失手將梳子掉在地上。
“我替你弄這個,你自己去撿吧,你的梳子比較寶貴,我怕給你弄壞了。”
紅圍裙怔了怔,這才離開椅子彎身去撿。
這是他第一次離開理髮用的旋轉圓椅。
不,準確地說,他並沒有離開,因爲他的腿就是椅子。他的上半身看起來很正常,但是圍裙內的腰部以下已經牢牢地和椅子連在了一起。
回到長排沙發上的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紅圍裙漆黑眼眶後清亮的眼神。
七
十二點了。
這也就意味着只要遵守規則,再有一個小時就能全員安全離開。
我大概明白了,這個理髮店的規則,都是由那些被極端顧客折騰的理髮師制定的。
明明說過髮質或臉型不適合,偏要一意孤行,事後不滿意又將責任推到理髮師身上;
在理髮師工作時,不停地指指點點,質疑他的專業性;
還有顧客堅持要用理髮師的梳子梳頭,並將梳子梳斷。哪怕理髮師一再解釋,可以用別的梳子,這個梳子獨一無二,他用起來最是順手。
······
不管怎樣,現在看來只要遵守這個小世界裏的規則,就能安全離開。
還好,預約的時候我說我只是要修剪一下,倒花不了多長時間。
十二點半了,想到自己就要安全離開,我居然有些興奮,看着對面的十二號笑了出來。
可十二號笑不出來。
她的嘴角耷拉着,眼神裏充滿恐懼。可惜照着鏡子的她不能說話。
我看着冷燙機上的時間,懂了。
冷燙機的工作時間還有十五分鐘。若是在這十五分鐘內他沒有爲我修剪完,她的冷燙機到了時間,就沒人爲她拆下槓子。
而一旦到了一點,我們就會逃出去,而她生死未卜。
除非她現在就能到時間,理髮師就能爲她先拆下槓子,並吹乾淨頭髮。
但前提是那將違反第五條規則:
“不要自己調試燙髮器的溫度和時間。”
沒有任何隱藏條件。
其實,若是能順利地給我修剪完,再給她拆下槓子,我們都是有可能在一點鐘之前離開的。雖然只是有可能,但如果她現在調試燙髮器,就是違反了第五條規則,100%要受到懲罰。
我對她搖了搖頭。
我想着,只要一點鐘到了,大門開啓,就能帶她一起逃跑。
可首先她得活着。
“下一個,十三號。”
我是今天的最後一個顧客,紅圍裙的心情似乎也變得好起來,爲我剪髮的觸手速度很快。
我平靜地看着鏡子裏的他,也許是剛纔的事我做對了,紅圍裙甚至伸出了第三隻觸手爲我修剪。不知爲什麼,我隱約感覺他是想幫我們,想讓我們都能在一點之前做完髮型,離開這裏。
我朝鏡子裏的紅圍裙善意地笑了笑。
也許是我的幻覺,他好像也笑了笑。
八
突然,一顆眼球滾到了我的腳下。
我差點尖叫出聲,但最終還是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好險,差點······差點就前功盡棄。
只剩十五分鐘,十二號的冷燙機到了時間,而我也差不多要結束了。按照紅圍裙現在的速度,我和她一起安全離開是沒問題的。
我看着地上的眼球,覺得有些奇怪。怪人的眼球大多是從地上撿起來的,每一顆上面都多多少少沾着碎髮,可這一顆卻很乾淨。
就像是······像是被人從兜裏掏出扔過來的。
紅圍裙已經開始爲我吹頭髮了,我不敢亂動,只盼着不要再出現什麼意外,就能順利地離開這裏。等到他拖着座椅挪動到十二號身邊時,我更是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攥着號碼牌癱在長沙發上。
一切都很順利。
前臺的紅圍裙走到門口,將打烊的牌子翻向朝外,又回到前臺。他關掉了電視,像是在等待着什麼。先前那兩個一直不停幹活的黑圍裙,也已將地板擦得乾乾淨淨,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連怪人都沉默地窩在按摩椅上,所有的眼睛都閉合着。
終於,在十二點五十五分,紅圍裙放下了手中的工具,併爲十二號摘下了圍裙。
他抖落圍裙上的碎髮。
大門開了。
是前臺的紅圍裙用遙控器打開的,兩個黑圍裙站在門口兩側,彎腰鞠躬。
我緊張地排隊準備出門,已經十二點五十九了。我不敢跑,生怕這時候出什麼問題。按照結束的順序,十二號本來應該站在我的後邊,可她一個箭步衝了過來,一下插進了我的前面。
我輕輕地碰了一下她的肩膀,“你······”
我想提醒她一件事:大門還沒完全打開,開門的速度很慢,所以我並不是很在意她插隊,或者是能比我早一步踏出去。
但她沒說話,也不理睬我。就在她轉身的時候,我突然瞥見了她兜裏的衛生紙,上面還粘着碎髮與紅色的血絲,黏稠的液體滲透了她的外套······
我忽然想起照鏡子時掉在我眼前的眼球。
那顆乾淨的、不屬於怪人的眼球。
她要害我!
她故意把眼球丟到我的腳下,想讓我受到驚嚇,大喊出聲,這樣我就違反了第四條規則:
“照鏡子時,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可是,爲什麼?
就在現在,我明明還想要幫她。
九
“你······”
她突然回頭,用力把我推倒在地。
門已經徹底打開,第一個人已經安全地離開了這裏。她跟着往前挪着步子。
怪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按摩椅,回到了洗頭房。紅圍裙們都又恢復了正常人模樣,站在座椅旁,等待爲人理髮。
如果我沒走出去,是不是就要重新進入這個世界?規則會不會發生改變?
我連忙爬起來,可大門已經關上一半了。
十二號的左腿已經邁了出去,按着這個速度,等她徹底離開,大門就要將我關在裏面。
遙控器在紅圍裙手裏!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迅速用手機掃了一下門口貼着的二維碼,用付款界面對前臺拿着遙控器的紅圍裙喊了一聲:“我付過款啦!對你們的服務很滿意!離開後一定給你們個好評!”
所有的理髮師都看向我。前臺的紅圍裙愣了一秒,嘴角又勾起一抹笑意。
“麻煩你了!”
大門再度打開,就在這時,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前臺紅圍裙突然變了模樣。他的觸手暴長,直直地衝着門口飛了過來!
在我邁出大門的同時,十二號卻被紅圍裙的觸手捆住,拖在地上拉了回去。
她違反了第七條規則。
“一定要在身穿紅色圍裙理髮師在場時付款!”
她一心想着逃跑,哪裏有心思想到付款?
她的抓痕在地上畫出一條血印子,她大聲喊着:“救我!”
我嘆了口氣,眼睜睜地那道透着黑色的大門慢慢關閉。
剛剛我是想提醒來的,可惜害人終害己。
我蹲在地上,撿起十二號掉落在門外的號碼牌,看清了最後一條規則。
“下午一點大門打開,可以安全離開理髮店。
大門開啓時間有限,最多可限四人通行。
沒有順利離開的,需進入下一輪規則。”
算上我來之前就已經處理完的五號八號,和僅存的十一號十二號······我恰恰就是多出來的那個。
所以,她從一開始接近我,就是爲了害我,爲了我能在最後關頭爲她墊底。
太陽照在我的身上,可我只覺得冷。
即便是在規則類怪談裏,比怪物更可怕的,也是人性。
作者|雪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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