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墜入後室的第1454天，也是我逃亡的第1454天。
但現在，我不想逃了。
你們絕對接受不了，在親眼目睹了那些生死的慘烈後，被強行拉回這醜陋又骯髒的現實的感受。
我痛恨我的過去，甚至想殺死我的未來。
但我明白，時間奔流不息，一味的逃避，只會讓自己墜入比後室更恐怖的無盡深淵……
這條路，越走下去，越讓人感到無窮的寂寞，無助……
逃亡之路，到此爲止，再無回頭路……
我曾看見，無數人拋棄了自己的同路人，爲了自己的生存和組織的壯大，甚至不惜將同路人置於死地。儘管這在荒唐的後室中顯得極爲平常，但……
從來如此，便對嗎？
描述
Level ZH 0是ZH層羣的第一層。
生存難度
Level ZH 0中包含着幾乎所有前室中常見的閾限場景，典型的場景有購物中心、地下倉庫、小路及樹林等。每次流浪者進入此樓層，它都將展現出不同的外觀。因此，該樓層所展現出的樣式理論上擁有無數種。
01商場
我在直線中迷失了方向……
Level ZH 0的外觀爲一處無盡的商場。商場的大致樣貌與前室中的商場並無二異，塗滿白漆的牆壁，木製的地板，玻璃質的屏蔽欄映照出世界的光輝。整個樓層都散發出一種奇怪的甲醛氣味，一切都是如此，在自然之中散發出幾分詭異。
樓層中所有商鋪都呈現出正常營業的狀態，但商鋪的前臺卻從來沒有任何出現過人類或者實體的記錄。值得一提的是，商鋪上方的大字和商鋪的Logo都被一種沒有任何規律的符號代替，這些符號無法破譯，也無法推測出任何意義。
Level ZH 0入口處的前方似乎永遠都會延伸出一條直線，通向後室的盡頭。直線所經之處不會生成障礙物，一向寬闊而明朗。
商鋪的展覽櫃上都是空的，地面乾淨整潔，沒有一絲灰塵，所有燈都完好無損，發出的光亮有些不真實。此處的氣溫比正常商場要更低一些，約爲15°C左右。
商場不時會傳來人們混雜在一起的討論聲、商鋪的音樂聲以及叫賣聲。這些聲音的源頭暫時未被探明。
該樓層如同Level 0一般，由非歐幾里得空間組成，因此指南針等定位工具在此不會有絲毫用處，任意兩名或多名流浪者即使同在本樓層，也從不會遇到彼此。
商場的電梯似乎永遠都是損壞的，樓梯的大門也是緊鎖住的。你所能前行的，有且僅有那一條入口前的直線。
由於該樓層與前室的類似場景相似度極高，從前室卡入此地的流浪者在短期內通常不會認爲自己已經進入了後室，而是認爲自己仍然處於前室中或夢境之中，該現象隨着流浪者接收到後室的信號之後才消退[1]。
02夜路
Level ZH 0的外觀是一個以衆多居民樓和山脈組成的無盡的空間。該樓層似乎永遠處於黑夜，燈隨機地出現並不時閃爍着。兩盞明燈之間，有時只隔着幾十米，有時，甚至連流浪者離開本樓層時都沒發現第二盞燈。這些燈火，是該樓層自身擁有的唯一光源。
進入Level ZH 0後，流浪者會被傳送至一條磚石馬路上。這條馬路將無盡地向前方延伸。由於該樓層由非歐幾里得空間組成，這條馬路將直抵樓層那不存在的邊界，而路途中你將無法遇到除你以外任何一個流浪者。
在路的上方約4米處，會出現一種材質不明且無法被破壞的透明天花板。流浪者的活動範圍似乎被限定在了磚石馬路所處在的直線空間中，任何嘗試探索圍牆以外及山脈區域的嘗試均被宣告失敗。
居民樓和山脈的外貌均與前室無異，唯一的區別是，這裏的居民樓永遠不會居住哪怕一位居民。隔開兩棟居民樓的，是一道高達三米的磚牆。磚牆上層牆壁呈米黃色，外壁有樓梯連接。
絕大部分居民樓的窗戶都是緊閉且內部黑暗的，僅有少數有亮光照出。某些流浪者認爲，亮着光的窗戶數量與流浪者距離樓層出口的距離成反比。這種居民樓會不間斷的出現在磚石馬路的右側。山脈上被前室的亞熱帶植被覆蓋着，毫無規律的在柏油馬路左側不斷起伏。
不知何種原因，道路有時候在遠處會發生彎折。而當流浪者向道路遠處走去時，這些道路又在毫無知覺中變得筆直了。我們推測，可能是該樓層的“投影”出現了一定問題。
在道路中，可能會有幾條不知通向何處的磚石小路匯入這條柏油主路。這些小路往往伴有一些類似於螢火蟲的生物生成。當流浪者走近這些小路時，這些生物便會自動消失。此外，這些小路也是不可前往的。你所能前行的，有且僅有那一條主路。
根據計算，Level ZH 0與前室的相對距離爲+1——換句話說，它與前室只隔了一堵牆。Level ZH 0中的所有場景都可以在前室中找到原型，只不過樓層本身對這些原場景“修正”成了閾限場景。
03倉庫
Level ZH 0的外觀爲一處類似於前室的異常空曠的地下倉庫。空間充滿了白色瓷磚地板、閃爍的LED燈、紅色的消防管道以及重複的帶有編號的倉庫門。LED燈無法被打碎，且其電源與電路均處於未知狀態。倉庫門似乎無法使用任何方法打開。
有一些倉庫的捲簾門是敞開的。然而，這些敞開的倉庫大多也沒有任何物資。在極少數情況下，裏面會凌亂地堆放着幾個被打開的箱子，箱子附近還有一雙膠鞋和一行足跡。
有時候，牆壁上會隨機出現一張紙。這些紙被牢牢地粘在了牆上，無論用何種方式都無法將其撕下。紙上打印着一份表格，然而這些表格裏的文字卻完全不可閱讀，也完全不具備任何實際含義。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酒精與消毒水混雜的氣味，且含氧量較低。
Level ZH 0中倉庫門上的編號具有規律性，一般由阿拉伯數字構成。在一條路線上的倉庫門編號從前到後爲正常順序阿拉伯數字順序。由於該樓層的非歐幾里德效應，這些編號偶爾也會不遵從順序排列。
倉庫天花板上的消防警報會在隨機時間開啓水閘，隨後整個樓層將進入長達3~5分鐘的灑水狀態。這些水的成分未知，但至少不是前室中所經常出現的水。水閘關閉，待所有液體都被排淨後，一切都將恢復如初，只剩下地上殘留着的液層，以及你身上溼透的衣服。
倉庫永遠沒有盡頭。流浪者在剛進入本樓層時會看見遠方似乎有一片白色的邊界，然而隨着流浪者的不斷前行，這片邊界會不斷變灰，變暗，最終完全消失。這時，流浪者前後都只有無盡的瓷磚路。
空間呈現出非歐幾里德特性，主幹道上存在無窮無盡的分叉路，但這些分叉路全部都爲死路。路面僅在主幹道所處的直線上無限延伸。你所能前行的，有且僅有那一個無窮無盡的瓷磚路。
04迷林
Level ZH 0的外觀爲一處陰暗寂靜的樹林之深處。樓層的地面生長着不可計數的苔蘚植物與蕨類植物。間距較長的高達樹木毫無任何排列規律地生長着。
該樓層的環境漆黑而又狹窄，樓層的時間似乎被鎖定在了午夜時分。樹林遠方的黑暗處時常傳來類似於竊皮者的叫聲，不過這種叫聲更爲低沉。這些叫聲使得初入後室的流浪者在此層內經常感到恐慌甚至精神錯亂。
當流浪者進入該樓層時，他的前方會出現一條比其他地方更加寬闊一點的小道。這條小道表面生滿了雜草，然而這些雜草都被踩踏過了，顯現出倒塌的狀態。這條走出來的小道似乎是無窮無盡的。越往遠處走，目光所及處就會越昏暗。
本樓層的氣溫較低，通常爲12℃～19℃，且空氣溼度較高，有時會在植物的葉面出現露水。
Level ZH 0中絕大多數樹木上存在着許多白點。這些白點做着不規則的移動，如同蛆蟲一般。當流浪者經過這些樹木時，它們會逐漸向流浪者的方向靠攏，形成密集的白圈，併發出吱吱的叫聲。
樹林內的樹木會在隨機時間內莫名倒塌，並留下平整到不像人力能造就出的切面。倒塌的樹木並不會傷害到流浪者。
此層的黑暗環境極易導致幽閉恐懼症。任何照明設備都無法照亮三米之外的黑暗，一切光照都會在流浪者身邊形成半徑三米的圓形光圈。
樹林的面積是無限的，但是除去流浪者進入本樓層時所面向的小徑，其他地區都是不可前往的，似乎有什麼無形的東西阻礙着你。你所能前行的，有且僅有不知是誰踩出來的足跡。
特性
“超擬真投影”
Level ZH 0本質是一個長約10米的無盡長的管道，流浪者的周圍都是各種場景的“超擬真投影”。這些場景相互映射，且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呈現在管壁上，類似於三維物體在管壁平面上的投影方式。此投影方式使得流浪者能在二維的平面上看見三維的物體，且無論在何種角度都無法看出任何破綻。這些投影只可遠觀，不可前往，否則你只能感受一道高約4米、溫度恆爲10°C的牆壁帶給你的冰涼。
“傳輸作用”
當流浪者在此樓層的牆壁上用黑炭寫下文字，所有文字內容會出現在前室中某地的任意一塊牆壁上；若前室的人在出現這些內容的牆壁上寫下文字，所有內容同樣會被傳輸至Level ZH 0的牆壁上。“傳輸”作用具有一定延遲，時間不固定，同時具有穿越時空性，可在未來甚至過去被雙向接收。
“光速運行”
根據後室理論的推導，該樓層整體在後室中顯現出極高的運動速度。該速度目前接近於光速，且仍在緩慢上升中。它幾乎永遠沿着後室的邊緣運動。這一現象不知何時開始，也不知何時結束。該現象與後室中絕大部分樓層的長時間靜止狀態產生了極大的衝突，暫且不知是公式有誤還是樓層自身導致。
“抹除效應”
一旦流浪者離開了這裏，他在該樓層中留下的所有痕跡都將被樓層抹除。這使得本樓層幾乎是不能被任何手段破壞的。
實體
到目前爲止，該樓層沒有發現任何一種實體。
據點與前哨站
在這裏，建立據點或前哨站都是不可行的。
入口和出口
入口
- 從現實世界的部分閾限場景中卡出，你將會來到這裏。
- 嘗試打碎Level ZH 399的玻璃門將把你傳送到這裏。
- 在Level 399中找到一間編號爲“Room ZH”的房間將把你帶到這裏。
- 從Level ZH 999中以任何方式嘗試死亡都將把你帶到這裏。
- 在馬尼拉室中駐留2小時左右將把你帶到這裏。
出口
- 從樓層的管道中卡出，或者沿着管道走大約2.5公里將把你送往Level ZH 1。
- 在樓層中找到一個月牙標誌將把你送往Level ZH 9。
- 沿着管道反向走大約2.5公里將把你送往Level ZH -10。
- 嘗試打破該樓層的地板將把你傳送至Level ZH 900。
- 長時間觸碰管道天花板將有概率帶至虛空（未證實）。
我忘記了時間，忘記了方向……
我已經迷茫於這未知之地1454天了。
在這將近四年的時間裏，我曾無數次尋求過“後室”的答案，但無一例外地都以失敗告終。
或許，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任何答案吧……
四年前，我初入後室。與絕大部分人的意外不同，我是由於逃避現實而主動前往的。
那時，我們的世界正處於戰亂時期[2]。
人民四處流浪，向着未捲入戰爭的土地進發。
在旅途中，我眼前，一羣飢寒交迫的人在對着一面殘缺的牆奮力地撞去。
他們正試圖進入一個，僅存在於傳說中的區域：
後室。
就這樣，我成了可能是他們之中唯一的成功者——
可笑吧，前室在我們眼中變成了一種地獄，而後室纔是天堂，一種解脫……
但來到後室之後，我才發現，人類從來沒有變過——
我在前室中曾是一名醫師，因此，在組織中我也順利成章地成爲了醫療組的一名成員。
我過着不算富裕但也算過得去的生活。
但在我被派至Level 11後，一切都又開始了……
我看着被燒成慘灰色的磚瓦，以及前線送回來的一批批傷員，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爲何我們仍要拘泥於永無止境的衝突之中呢？
因此，我決定離開這裏。但決策部門認爲我“才能出衆”，試圖讓我挽留在這裏——事實上，在前室時，我不過一名只有半桶水才能的醫師，連榮譽獎的光輝也很少照耀過我。
在一番軟磨硬泡之下，我答應留了下來。
無數個慘烈的日子中，我再一次看到了人類自身的矛盾——雙方都以“拯救後室人民”爲藉口，卻幹着最不能拯救後室人民的事情。
終於，我們以慘烈的代價換來了勝利，可我卻沒有感受到分毫喜悅，也沒有得到一分賞識。
最後，甚至連衝突本身的記錄都被雙方各自雪藏……
因此我離開了我所屬的組織，與幾個志同道合的人成立了一個小組——小到無法出現在任何一個檔案庫的組織頁面中。
我們過着自己所追求的生活。
但幾時過去，我卻再也無法回到前室了。
這是我第十二次回到ZH 0。這裏是最接近前室的地方，這裏的場景仍是如此熟悉……
回到最開始的問題，後室的答案是什麼？
是自然爲了使人類敬畏自然而造出的空間，還是一個個根本沒有任何含義的場景？
ZH 0的出現，給了我一個方向。
一切都在變，不變的只有無盡的等待探索的樓層和我們本身。
一個個樓層似乎一直延續着，直到人類的發現……
即使後室擁有無限的可能性，這也未免太過奇怪了——
首先，某些樓層，甚至可以通向另一個極其古怪的後室世界，甚至直接包含了一個類似於地球的行星。
假如一切都按照正常定義，那麼前室應該改名叫Level -399.1之類的——因爲後室可以包容一切，又如何證明，前室不隸屬於後室之中呢？
如此一來，左右室、外室以及其他超集羣，不也同樣應該更名爲常規樓層嗎？他們與“正常”樓層（實際上，在後室生活了四年之久，我仍然不明白，一個“正常”的樓層應該具備什麼特徵）又有什麼區別呢？
第二，絕大多數具有獨立名稱的“室”，按照後室理論分析，不存在任何特異性，那憑什麼它們就能獨佔一個特殊的名稱？
難道它們的檔案的編寫者有某種“特權”嗎？
第三，某些樓層的描述簡直不像是人能夠寫出來的，充滿了各種奇怪的段落和語句。直到文檔末端才顯現出樓層的真面目。
這些現象已經無法用正常邏輯來解釋了。
因此，我的結論是，那些破亂的、堆砌迭代的、毫無特殊性質卻佔據特殊名字的樓層文檔，其編寫者根本不瞭解後室，他們無法理解到我們普通流浪者的困境。
即使這樣，上述結論也存在着一定的衝突性。因爲，所有編寫者的檔案都無一例外地寫滿了他們的傳奇生涯，他們應該對後室瞭如指掌。這與“不瞭解後室”顯然是衝突的。
如此一來，我們就陷入了一個“自證矛盾”了：如果樓層的編寫者並不瞭解後室，他們就絕對不會擁有豐富的履歷；如果他們的履歷都是僞造的，那麼組織也應該是僞造的——因爲我認爲，不會有任何一個缺德組織會去招募一大批僞造履歷的編寫人員，而僅僅只是爲了欺騙流浪者；而如果沒有組織，那麼組織衝突也應該是僞造的……
但我早就已經親歷過組織衝突了，這絕無可能是僞造的。
所以，我每次凝視這些人的資料時，總不禁打一個寒顫：如果我們也是僞造的……
在平常，我可能只會將其當做一個臆想，一個不成熟的猜測罷了。但那些怪誕的文檔卻無法阻止地將我拉入這個想法的泥潭。
我試着說服自己——那些我在醫療組中治療過的人類，他們都有着自己的經歷。
他們有着自己的情感，他們有着自己的家人，他們的每句言語，表情與神態神態都絕無任何缺陷，他們每一個都應該是鮮活獨特的生命……
不可能有人會無聊到費盡心思去“僞造”他們的……
但我總無法阻止自己思考這件事情——前室有個叫作“虛無主義”的哲學理論，它的主張是“否認”真理，認爲一切的存在都是沒有意義的。
我認爲，要想去“證僞”虛無主義並不難：首先，我們假設真理是錯誤的，那麼“真理是錯誤的”也就同時會變成一句真理，而又因爲上述句子是真理，那麼它也就是錯誤的。
如此就會陷入毫無意義的循環論證過程。
但是在後室，似乎一切都可以說得通——除了自己的生活，其它一切都可以以合理的理由論證爲“虛假的”……
或許，後室的邏輯，出了錯誤？
也就是說，我們其實是在虛假的生存，虛假的工作，虛假的看待身邊的每一個事物。
好一個“缸中之腦”理論。
於是我去散步，看每一個樓層，用最仔細的目光去審視，那些擊打岩石的流水，鋼筋混凝土的造物，雲淡風輕的天空，在目光下都漸漸模糊了，無形間都帶上了幾分虛無的色彩。
我後悔去思考這件事了，我原本可以在這裏普通的生活下去，這種無意義的猜測只能徒增煩惱。也怪，“缸中之腦”本來就是一個不可證僞的無用猜想罷了，思考那麼多幹什麼，還不如多想一點今晚該喫什麼……
我正站在ZH0的牆壁前，正打算着寫下什麼，終於我下筆了：
“請問有人在嗎？”
“您好?”
令人驚訝的是，答覆很快便顯現了。難道真的有前室的人會無聊到在牆上塗鴉回覆別人嗎?
“請問您是？”
“不願透露。”
“好吧。”
“問個問題，您知道……後室這個東西嗎？”
“什麼？那都是假的……”
“可現在我真就在後室裏面！”
“別裝了。請問，你有什麼要問的嗎？”
“不是，我真的在後室裏面！要不然，你認爲我是怎麼和你通過牆壁交流的？打開後室數據庫，翻到Level ZH 0/檔案:無向所從，你就能看見，這個隔着牆壁前後室之間交流的方法。”
“好吧，我姑且相信了。所以，你有什麼要說的？”
“就是說，我們這個世界，有沒有可能是僞造的？”（此處有塗改痕跡）
“沒有。”（此處有塗改痕跡）
“爲什麼？”
“如果有這個可能，我們就都活不下去了。”
“如何？”
“類比一下，你見過養殖場嗎？場主養了一棚子牛羊，而其目的卻只是爲了取他們身上的脂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早就被場主的屠宰員殺死了——而他們卻只爲了那一丁點的利益。”
“那如果他們並不是爲了把我們殺死而創造的呢？或許他們牟取利益的方式並不是屠殺。”
“事實上，如果他們真的有這個能力的話，我們就算不會被端上餐桌，也大概率會變成實驗室中的小白鼠——而小白鼠，是從來不會發現自己正等待着被試驗的。”
“但是後室中的一部分檔案簡直……後室數據庫與實際有着邏輯矛盾！”
“現實本就是矛盾的結合體。表面上的邏輯矛盾背後可能有着無比隱祕的因果所支撐着，前室裏的邏輯矛盾還少嗎？”
“這多少有點強詞奪理了。”
“如果他們有能力憑空製造一個空間給‘小白鼠’做實驗的話，他們難道連這點細節都做不好嗎？”
“也確實對。但是我卻能看出所謂‘實驗’的進程：組織衝突、實體殘害等等……似乎都在針對我們。”
“別杞人憂天了。就算再完美的世界，也不可能不會出現戰爭與敵對生物的。”
“嗯嗯……說句實話，我本來是在戰亂逃亡途中來到後室的，希望後室能夠結束我那無盡的旅途……但來了這裏時才發現，在哪裏，都一樣……”
“唉……人類自誕生之初就顯現出了與其他生物完全不同的製造力，這使得他們逐漸產生了文明。但人類卻仍然保存着獸性，衝突，永遠無法得到停止……”
“這個語氣？你難道不是人類？”
“怎麼可能……只是個人的一些見解罷了……”
“好吧好吧。說回來，你覺得，後室的意義是什麼？”
“不知道——這個問題就如同宇宙的目的一樣讓人抓不着頭腦——不過我認爲，世界的意義，就應該由自己去定義。”（此處有修改痕跡）
“那你定義的後室意義又是什麼呢？”
“做好自己。”
“什麼？”
“做好自己。後室改變不了生命，而生命卻可以用自身改變後室。某種意義來說，生命纔是後室唯一的神。不要拘泥於神明之間的鬥爭，我們應該去探尋、創造、改變這個世界。”
“……”
“後室到底是什麼，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就算你探尋出個因爲所以然，你也無法逃離這裏。不如我們把目光放得長遠一些——遠到光年以外——長到人類終結——你很有可能會發現，人類始終都在被一塊大石頭阻礙了去路。這塊大石頭，正是人類的通性。我們爲自己的懶惰找了無數個藉口，卻從未付以行動。我們一直在與同爲人類的假想敵爭鬥，能夠正視未來的人卻大多無名。”
“你這多少也有點太理想化了……”
“理想又怎麼？世界就是缺乏理想！前室和後室兩個壓根沒有任何相同點的地方，人類卻仍舊做着完全相同的事情！這就是人類的通性，何時何地都沒有變過！這世界太缺理想了！”
“那麼……”
“不要去想那些虛妄的後室意義了，後室，就是爲了我們的進步而存在的！”
“……”
“令人欣慰的是，根據預測，下一次大突破很快就將到來。終有一日，我們都將乘着光——去到時間的終點。”
“一定會這樣的……”
“願我們能在烏托邦相遇。”
“……你們哪裏是什麼時間，天氣怎麼樣？”
“天氣不錯，現在是凌晨，水池中藏匿的野蛙也在凝視着天地。”
“太陽將要升起來了。”
就算真的有人僞造後室的一切，那也沒有任何所謂了——無論在何處，整個宇宙的大門，都將爲我們敞開。
我們，不再無向所從，不再逃亡，不再在時間與未來的十字路口徘徊。
所以，繼續走下去，不能再躊躇不前了——
人類的讚歌就是勇氣的讚歌，人類的偉大就是勇氣的偉大。
The hymn of mankind is the hymn of courage, and the greatness of mankind is the greatness of courage.
（完）
貓娘、極星、Rezpr813 << 作者
商場圖：https://unsplash.com/photos/aqBj7YWiVxM
結尾圖：https://unsplash.com/photos/i9pqOAcQPow
其餘圖片均爲自攝
音樂來源：https://soundcloud.com/trackistador/extinction-where-are-you
音樂作者：Trackistador << 圖像來源
選取的小主題：時間
一篇具有普適性的ZH0，一篇真正屬於每一個人的ZH0。 << 附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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