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接受,但深感遺憾——從敘事角度淺談《玲芽之旅》的得與失

前面的廢話

這是筆者第一次在電影院看新海誠的電影,不得不說新海誠電影的畫面和音樂真只有在影院的設備環境下才能得到最大的發揮(雖然這個影院的座椅坐得我背疼orz)。整體而言還算滿意,劇情上確實有不少硬傷,但是我還是很高興看到誠哥能在主題的選擇上做出自我突破的,因此10分滿分可以給7.8分的友情分(僅代表個人主觀評價)。礙於篇幅與時間,應該會分兩篇文章進行分析。而下面,我將主要從影片敘事的角度,談談《玲芽之旅》(以下簡稱《玲芽》)存在的一些問題與閃光點。

 

一、 衝突的“動力缺失“

誠哥本人在作爲電影特典的小冊子上總結了鈴芽的三條主線

1、 男女主兩人通過關閉“往門”,防止日本各地發生災害(地震)的閉門故事

2、 變成椅子的草太和想幫他變回原樣的玲芽,兩個人之間的愛情故事

3、 在2011年的大地震中失去母親的女主角玲芽的成長故事

單從三條主線的設置來看,《玲芽》以閉門爲不歸點,把玲芽的自我發現作爲敘述主調

輔之以草太和玲芽兩人愛情次情節,以此構成成長與異化解脫的主題迴響。若是安排得當,誠哥是可以講出一個好故事的,但是很可惜,誠哥還是不出意外的在敘事的把握上出現了問題。

矛盾是大部分故事的展開的核心,亦是使觀衆走向創作者的重要橋樑,其發生、激化、解決的過程與方式往往決定了一部影片敘事優秀與否。不論是作爲影片開頭不歸點的“閉門”,還是作爲在全片高潮之一的女主的成長,筆者認爲兩者在衝突設計上都是存在某些問題的。

就前者而言,“玲芽拔出了大臣,而大臣將草太變成了椅子”這一不歸點並沒有得到充分的論述,玲芽拔出大臣尚可以用意外解釋,大臣將草太變爲椅子便純屬讓人疑惑的蜜汁操作了。出於嫉妒?出於怨恨?誠哥在這裏沒有給出答案,甚至在影片結束時也沒有,只留下了開頭的一地雞毛,給人以“女主自己拔出了要石,因而自然也有閉門的責任”的想法,使得前期公路片式劇情中本就不強的“自我獨立”這一主題再次受到削弱。而大臣也成了被打上賣萌擔當標籤但實際沒有任何塑造的角色,直接導致了最後大臣在進行自我犧牲時頗有“強行昇華”之感。

而當影片進行到了後半段,玲芽踏上了自我成長式的再出發之旅時,新的問題出現了——玲芽的創傷設計太淺了,導致她的成長空間很小,人物弧光難以展現。縱觀全片,玲芽給人的印象都是一個積極開朗的陽光女孩,除了忘卻了童年的記憶並無大礙,而在面對母親去世的真相之後,她也接受的十分坦然,並且順利的安慰了年幼時的自己(象徵着門後的自我成長)。而這種設計也直接影響到了影片的高潮,高潮應該是一種價值處於最大負荷時的絕對而不可逆的轉變,而這種激烈的轉變產生的意義往往最能打動觀衆的心。但是,影片最後玲芽尋回草太的高潮中,人物抉擇“力度”太弱,劇情發展亦無搖擺,到最後,玲芽也沒有展示出我想象中的人物弧光,影片人物成長的主題的敘事力度也受到了削弱,只能憑藉畫面和bgm進行昇華,令人深感遺憾。若是影片削減一部分前半段旁觀者式的公路片劇情,或者在前面的劇情中爲玲芽加入更多的創傷性反應,留出成長的空間,相比應該會有更加出色的敘事表現。


 

二、“我全都要”之下的主題弱化

       一個故事往往由一個主情節輔之以幾個次情節構成,它們往往能形成呼應,從而在一個主要主題下形成迴響。若是想加入多個主題,甚至是多個複雜主題,創作者便需要有較高的敘事能力,而很可惜,誠哥並沒有這種能力,這也導致了《玲芽》中有着各式各樣的的主題,但實際上的表達效果並不好。玲芽的自我成長、草太的異化與擺脫、玲芽與草太的愛情故事、成年人與未成年人間的關係問題、泡沫經濟後的發展反思、災難“日常化”下人們的生活……作品包含主題的多少並不直接影響作品的好壞,一個作品可能有着很多的主題,但是卻因敘事的安排不當導致每個主題都蜻蜓點水,甚至影響了主情節的發展;也可能只有一個主題,卻從多個角度進行了入木三分的深刻分析。很不幸,《玲芽》這部作品在我看來就屬於前者。當誠哥霸氣(或者並不霸氣)的喊出“我全都要”時,《玲芽》就捲入了多而淺的漩渦。以“草太的異化”爲例,草太被誠哥視爲疫情下壓抑的人們的代表,希望以“草太變成椅子後行動不便,內心逐步被凍結”的情節展示異化現象。可事實是,一方面草太變成椅子的理由不明不白,實在是沒有足夠的證據去分析所謂的環境帶來的異化;另一方面,作爲搞笑擔當的椅子本身也弱化了其壓抑、異化的形象,而對於草太情感凍結的描寫更是隻有寥寥幾句話,恐怕更多的觀衆感受到還是草太變成椅子後憨態可掬的形象。

而“成年人與未成年人之間的隔閡”這一主題更是可謂機械降神,以玲芽的不能爲姨媽所言奇妙冒險經歷象徵隔閡這是很好的表現手法,但是在這一隔閡的解決上,頗有問題簡單化的傾向。左大臣控制姨媽說出心裏話,導致姨媽和玲芽吵架,矛盾爆發。且不論以莫名其妙出現的左大臣作爲矛盾的爆發點有沒有問題,誠哥在選擇將這一矛盾延後之後也沒有給出合理的處理,姨媽在缺少刻畫的情況下直接就用自行車載走了玲芽,隨後兩人便和解了。矛盾延後之後沒有帶來筆者所期待的小高潮,餘下的只是經典的“雨過天晴”式的環境描寫。

       在本就薄弱的敘事能力的基礎上,如此之多的主題只能說頗有有一廂情願之感。而更重要的是,幾個主題間並沒有達到一種“融合”的效果,即在一者敘述的空擋期插入另一者,實現敘事內容的填充的同時進一步塑造人物或是構成主題間的迴響,呈現的效果反而是幾個主題間的銜接與推動略顯生硬,甚至擠佔了其他主題的敘事時間,導致了“闡述確實都有,但是都沒闡述好“這樣一個尷尬的局面。




 

三、“門”後的豐富意蘊

       門”是使得內外相互隔離的獨立空間界面,亦是使得內外相互轉換的一種標誌,在《玲芽》中,誠哥通過對門兩側的空間展示了自己對於災難與時空的思考,並運用極富表現力的畫面與bgm賦予“門”這一意象以豐富意蘊。

(一)人與人之間的情感

在廢墟中,唯有感受到了門後所代表的感情,才能將門徹底關閉。每一扇關閉的門背後都有着屬於自己的故事和情感,廢墟之中如此,人與人亦如此,若無打開草太“心門”的玲芽,草太便無法擺脫異化實現自我的解放。門不僅可以代表拒絕與疏遠,也是接納和理解的表現。而《玲芽》中想構建的正是這樣一個人與人之間嘗試溝通與理解,走進對方心門的社會,而非在快速發展下愈發顯得冷漠,甚至使人異化的社會

(二)從“旁觀者”到“巡禮者”

誠哥在特典的訪談中談到自己在地震後常常思考“爲什麼是我”,“爲什麼是自己活下來了?”以此爲出發點,他希望能在影片中加入災難元素,讓人們能夠感受到日常生活的可貴,並跟隨玲芽的帶有“巡禮”意味的閉門之旅去感受當初災難下人們的情感。而影片的結構劃分實際上也是與從災難的“旁觀者”到參與與共情的“巡禮者”的身份轉換相對應的。玲芽在閉門之旅中從普通人到閉門師的身份轉換,正象徵了誠哥希望展示的“即使重建完成,也不能遺忘過往(廢墟)。”的觀念,亦說明了在誠哥看來,正是草太和玲芽這類人的巡禮與銘記,才能使得“看不見的災厄”及時封於門後,角落裏的廢墟是絕不應被人遺忘的。這也是爲何玲芽拒絕選擇“你可以把這當作一種榮譽,然後把它(門與過去)忘了”

(三)由“過去“走向”未來“

在完成了從“旁觀者“到”巡禮者“的轉變之後,誠哥借門對”對災難的銘記“進行了昇華,認爲日本國民”反而應從過往中獲取面對未來的勇氣”。玲芽在利用門回到過去後,拯救了過去的自己,而跟隨着玲芽的視角,我們發現了影片開頭的人影並非玲芽的母親,而是她自己,對幻想的擊破實際上象徵着從“掩蓋”走向“事實”,而在直面事實之後,玲芽交出了兒童凳,擺脫了內心深處仍停留的對母親的依賴。直面過去的玲芽從自己身上獲取了走向未來的勇氣,正喻示着誠哥所希望的看到的從大地震的創傷中走向未來的日本國民。

虛假的結語

可以看出誠哥本人是想在《玲芽》中作出一些突破與轉變的,但是步子有些走的太大了,敘事上還是存在不少設計與邏輯上的硬傷,主題方面考慮到電影的面向對象,對災後創傷的揭露最終也沒有達到筆者想象中的力度。不過不可否認,影片中也確實有不少的閃光點,“門”的意象設計、“宏大敘事”下的鏡頭語言、隨着旅途進行對比色彩逐步提升的優秀配樂,礙於篇幅,後兩者將會在下一篇文章中論述。最後,一句話評價:可以接受,但是深感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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