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嚇到我也不負責哦。
我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什麼靈異體質。
但奇怪的是,從小時候開始,身邊就經常會出現一些常識無法解釋的事。
今天的故事要從一隻老鼠玩偶說起。
(一)碩鼠
一般情況下,人們都不會在臥室裏放置容易引起不安的東西。
舉個例子,比如人體模特,又或者老鼠玩偶——眼睛是塑料球的那種。
我小時候有起夜上廁所的習慣,臥室燈的開關在房間門口,所以每次都不得不摸黑下牀,在心驚膽戰中走到衛生間,直到燈光亮起,心裏的恐懼纔會消解。
九歲那年,鄰居阿姨的兒子回國,送給我一隻老鼠玩偶,玩偶頭頂吊着帶吸盤的掛繩,母親幫我把它掛在臥室牆上,正對着我的牀尾。
起先我對玩偶愛不釋手,經過時總要把玩一下老鼠的小耳朵。直到有一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覺房間裏有細微的啃食聲,我登時睜眼,發現聲源來自窗外。我收回目光,剛想把頭縮回被子裏,卻突然發現牆上的老鼠玩偶不見了。
我敢確認,在我關燈前它還原封不動地吊在掛鉤上。就在前幾天,母親剛給我講了古董成精長腳逃跑的童話故事,難道玩偶也變成活老鼠逃跑了嗎?
窗外的聲音逐漸變小,我又想起動畫電影《圓夢巨人》裏的情節,心想自己是不是撞見了來收集美夢的老人,於是翻身下牀,偷偷拉開窗簾一角……
我從沒見過那麼大的老鼠。它足有小臂長,身軀卻完全似用布面與棉花縫製而成,兩隻爪間捧着一個圓形的、毛茸茸的小東西,它張開嘴巴,露出尖牙,瘋狂地啃食着那東西。直到有血滴下來,我這才認出,它吞食的正是我養在陽臺的倉鼠。
我拼命咬緊嘴脣,竭力阻止自己失聲尖叫。倉鼠很快就被啃到只剩一張皮,它腦袋一偏,眼睛轉向我藏身的方向,我嚇得手一鬆,慌不擇路地想要逃出臥室,可剛起身,腦袋就撞上了牀邊的護欄。我霎時頭暈目眩,暈倒在牀邊。
第二天早上母親把我喊醒時,我還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顧不上後腦勺鈍痛,我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卻見那老鼠玩偶正完好無損地掛在牆上,兩顆假眼珠亮晶晶的。
我和母親一起拉開窗簾,看到陽臺的倉鼠籠子裏落着一張帶血的毛皮,看顏色應該是公倉鼠的,僅剩的母倉鼠則瑟縮成一團窩在食槽邊,無論怎麼喊它都沒有反應。
“倉鼠有時的確會同類相食。”父親這樣安慰我。
根本不是這樣,但他們都不相信我說的話。我多次堅持要把老鼠玩偶“關進”地下室,母親拗不過我,終於同意了。
大約半年後,我們一家三口準備去野外露營,想起地下室裏好像有一張閒置的野餐墊,便在出發前來到地下一層,鑰匙插進鎖孔裏,隨着地下室的門漸漸打開,一股惡臭撲面而來。
待打開頂燈,看清眼前的場景時,我們全都呆住了,地下室裏一片狼籍,到處都是死老鼠,大小不一,很多都僅剩一張皮,而原本應該放在收納箱裏的老鼠玩偶此刻正躺在鼠屍羣正中央,兩顆塑料眼睛晶亮得像是紅寶石。
(二)木頭人
如果你有幸看過《閃靈》原著,就會明白爲什麼斯蒂芬·金對改編後的電影極不滿意。
原著裏恐怖的核心並不在人,而在於主角一家看守的酒店。無論因爲何種原因(解讀各有不同),總之這家佔地面積龐大的酒店“活”了——鍋爐會自動升溫,被修剪成動物形狀的灌木叢會在夜裏到處亂竄。
我現在要講的事情與前一個故事有關。幼時的我一直以爲老鼠玩偶本身自帶邪性,但後來我發現,其實在進入這個房子之前,玩偶本身並無異處。
我們家的房子有一種令人不安的魔力。
老鼠事件的後續,是父親請鐘點工替我們打掃了地下室,並拿剪刀把老鼠玩偶大卸八塊,掏乾淨裏面的填充物,最後全扔進垃圾桶裏。自此之後,家裏總算安生了,僅剩的母倉鼠也於一年後壽終正寢,終是沒有再死於非命。
我十三歲升入初中,中午在學校喫飯,只有晚上放學才能回家。學校伙食很差,每到晚上十一點多,我總會偷爬起來喫夜宵。這個時候父母都睡着了,家裏萬籟俱寂,我開着小燈,蹲在書桌旁喫泡麪,身後房門虛掩,只留一條縫隙,外面伸手不見五指。
不知道是不是神經過敏,我總覺得門外有什麼東西,但又說不上是什麼。這感覺很奇怪,我總覺得門外的東西貼得很近,但不像人,大概過於高了。
我小心翼翼地推開門,目光越過餐廳,落在門口的衣架上。這是母親上週剛買的復古式落地衣帽架,直溜溜的、很高的一根木頭柱子,頂端有分叉,用來掛帽子,猛一看像個髮型狂野的腦袋。
母親不是學藝術出身,偏偏對家裏的佈置非常看重。房屋裝修時她曾力排衆議,把原本定下的極簡北歐風換成了中古風,還整了一架足有一米七高的留聲機,我將其稱爲“美麗廢物”。現在又不知從哪裏買回一個衣帽架,說是增添家門口的溫馨感。
我天生就是個容易想東想西的小孩,從看到衣帽架的第一眼開始就對這東西很忌憚。首先,它太高了,讓人覺得壓迫感十足;其次,它的輪廓太像人,打眼一看會被嚇到。
“不能扔。”
我說過幾次,但母親總是表示衣帽架價格昂貴,堅決不同意把它扔進地下室。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我躺在牀上,飢腸轆轆,實在睡不着,便走到客廳拆了包泡麪,在等待燒水的間隙,我開始打量隱入黑暗中的衣帽架。它上面已經掛了幾件衣服,短袖垂下來仿若披肩長髮,實話說,從我的角度看過去,這個衣帽架就活像一位穿風衣的女人。
我把泡麪端回書房,再次半掩房門,以防止自己動靜太大驚擾到父母。
被窺視的感覺再次襲來,門外絕對站着什麼東西!我出了一身冷汗,慢慢走向門口,透過縫隙,我看到沙發附近矗立着那個衣帽架,心裏鬆了口氣,原來是......
不對,我不可能透過書房門直接看到衣帽架啊。
我揉揉眼睛,再定睛望去,衣帽架卻憑空消失了,我衝出房間,發現它仍站在鞋櫃邊上——剛纔我大概是眼花了。
後面幾天,我還是經常有被窺視的錯覺,一直到六月初,天氣轉熱,母親把掛在外面的大衣都收進了櫃子裏,衣帽架忽然變得光禿禿的,只在頂端扣着兩個棒球帽,這種身處監視的感覺才慢慢消退。
六月底,期末考試結束,那天晚上我和同學瘋玩了一宿,回到家時已經接近晚上十一點。家裏的燈已經關了,我走進客廳,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勁,走向我的書房需要經過一個牆壁拐角,在此之前,我完全處在視覺死角中。
我悄悄靠近拐角,看到落地衣帽架正緊貼着我的房門,一副探頭探腦的模樣,似乎下一秒就要破門而入。我下意識眨了眨眼睛,等我再次睜眼,面前空無一物,回頭看向門口,衣帽架果然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基於老鼠玩偶的前車之鑑,父親找木匠朋友把衣帽架鋸成了幾段,運送到城郊垃圾場裏,這件事暫無後續。
(三)綠船
我上了高中之後,家裏就不再發生稀奇古怪的事了。
後來我從網上看到一個說法:孩子們七魂六魄不全,又普遍相信萬物有靈,所以會在心中給死物賦予特殊的能量場,能量場強到一定程度,死物就會“復活”,以一種似生物又非生物的狀態存在。
我知道這種說法似乎落入了唯心主義,但我可以保證,在我家發生過的那些事都千真萬確。接下來的故事有點抽象,其中細節較多,各位可以多讀幾遍方便理解。
之前沒說清楚,我是山西人,在杭州讀大學,畢業後也就留在這裏工作。爲了通勤時間短一些,我和一個同事在離公司不到三公里的回遷小區裏合租,這一住就是兩年,順便把周邊的地方玩了個遍。但由於同事怕水的緣故,我們很少到家附近的京杭大運河邊散步。
這兩年夜市經濟極爲發達,運河沿岸有一條大兜路歷史文化街區,算是酒吧一條街,每到晚上就人滿爲患,但白天通常比較清淨。
兩個月前,我和一個來杭州旅遊的朋友去大兜路閒逛,那時是下午四點左右,河上還有運輸船往來,我們兩人走得很慢,只見河對岸種着一排鬱鬱蔥蔥的柳樹,枝條低垂,有些近乎墜到水面。
就這樣隨意走了一陣,我們先是聽到汽笛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然後纔看到河上出現了一艘沒有編號的甲板貨船,船艙上方壘滿貨物,被一面又長又寬的綠色油布蒙得嚴嚴實實。
據朋友後來描述,看到船後,我當即抱頭蹲下,身體止不住地顫抖,仿若被鬼上身一般,但我對此毫無印象,只是隱約覺得不能被船上的人看到自己的臉。
朋友回家後無端生了一場大病,本以爲是在高鐵上染了新冠,一連幾日持續低燒不退,後來與我煲電話粥閒聊,我們才同時想起了在運河沿岸看到的貨船。
朋友回憶道:“那艘船沒有印編號,外形也比較特別,好像跟以前看到的任何一艘都不一樣。你當時到底爲什麼害怕成那個樣子?”
“不知道。就是一種感覺......船上有不好的東西。”我不知怎麼描述。
“你有巨物恐懼症?”朋友問。
我點點頭。
離開杭州一週多,朋友的病始終不見好,我開始蹲守運河畔,雖然心裏知道那貨船應該早就到達目的地停靠卸貨了,但還是心存僥倖——若真的是什麼幽靈船、鬼船,興許它還會再次找上我,然而它卻始終沒有出現。
轉眼又一個多月過去,朋友已然康復,我懸着的心終於落了下來。有天晚上,天氣格外炎熱,部門同事相約聚在大兜路的衚衕喝酒,我們一面聽歌,一面喫燒烤,喝到凌晨兩點,每個人都酩酊大醉。
跟同事道別後,我打算在河邊吹吹晚風醒酒,一路走到上次和朋友看到貨船的地方。這裏地勢低,每次遇到暴雨天氣,河水便經常沒過地面,當然,有船經過時河上也會湧起水波,一層層的浪會前仆後繼地漫上岸來。
晚風吹拂,我感覺頭腦清醒了不少,正打算轉身離開河邊,就在這剎那,我聽到了熟悉的汽笛聲,聲音由遠及近,好像就在我身後不遠處。
腳後跟一涼,低頭髮現有水正在源源不斷從鞋後湧來,我下意識回頭,與一艘巨大的甲板貨船迎面對上,貨船沒有在河道中間行駛,反而以危險的角度貼岸前進。
船上的貨物堆得很高,依然由油布蓋着,隆起無數高低不平的小丘,我雙腿發軟,呆呆地看了好一會兒,船邊由油布褶皺形成的小丘開始蠕動,然後向左右兩側分開,露出一塊可容納一人站立的空地。
我不由自主地跳上船去,踏上甲板,那片空地與我的雙腳嚴絲合縫,像是專門爲我準備的一樣。我又轉頭看向那些貨物,突然發現在油布與地面的縫隙間,似乎能隱約看見一排整整齊齊的腳。
汽笛聲重新響起,船頭突然開始傾斜向下,大量河水從前方湧入甲板,船身顛簸不止,我的胃裏也跟着翻江倒海。船身繼續下沉,我眼看着水逐漸漫過腰部,浮力彷彿消失了,但我的雙腳卻似乎被固定在甲板上,下半身似有千斤重,等到貨船完全潛入水中,我猛灌了幾口水,隨之眼前一黑,失去意識。
再醒來時已是隔天上午,我躺在醫院的病牀上,昨晚一起喝酒的同事圍在牀邊,他們說我喝多了一個人走到運河邊醒酒,不知怎地一腳踩空掉進河裏,也不知道掙扎,落水後就像塊石頭一樣沉下去,幸好有個朋友水性好,給我從水裏撈了出來。
自此我再也沒走過任何一條河邊小路。
(四)雨中
第四件事的主角是我的表姐小依,發生地點在山西農村,我只負責轉述,故事的真實性無法考證。
小依是我舅舅的女兒,比我大七歲,從小在村裏長大。在北方農村生活過的人,應該都對平房大院有所瞭解,說白了就是低配版四合院,四方形的院子被一圈房屋圍在中間,也就是說,很多房間一牆之隔就是大路,隔音很差。
表姐曾親身經歷過一樁靈異事件,事情的開始要追溯到她七歲那年。她從六歲開始就不再和父母睡一個房間,獨自生活在院子西面的小臥室。
有一天晚上,外面下着暴雨,舅媽忽然從夢中驚醒,透過一層薄薄的門簾,她看到院子裏有一個白色身影,便慌忙搖醒熟睡的舅舅。兩人拉開弔燈,看到穿着睡裙的表姐在雨中踢踏着腳步舞蹈,她緊閉雙眼,渾身上下都溼透了,雙臂虛搭在空中,似乎在和一個看不見的人共舞。
我的外祖父母也被吵醒,四個人站在檐下看着表姐,卻不敢有所動作,畢竟都說夢遊中的人被吵醒會變成瘋子。最後還是兩位見多識廣的老人想到了辦法,當即跪地念了一串佛經,表姐隨即身子晃了一晃,倒在地上。
直到很多年後,她才告訴了我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那天夜裏,窗外電閃雷鳴,暴雨如注,她的牀頭靠牆,另一面就是大路,因此雨落在地上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清晰。可就在這雨聲中,還有另外一種不同尋常的聲響。
表姐豎起耳朵仔細分辨,噔噔噔,似有一定的節奏,時遠時近,像是舞蹈腳步。
有人在雨裏跳舞。
表姐側耳傾聽,腳步聲愈來愈近,她卻伴着這鼓點睡着了。
“我做了個夢,夢到一個叔叔,長得不太好看,右腿是跛的。他教我跳舞,還一直說哭着跟我說對不起。”表姐告訴祖母。
祖母聞言,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她和祖父結婚前就住在這個村裏,自然也知道一些久遠的事情,比如很多年前住在這附近的跛腳男。他成家很早,妻子年輕漂亮,沒過兩年又有了一個乖巧的女兒,跛腳男家裏田地多,幹活也勤快,所以一家三口的生活還算小康。
可能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跛腳男逐漸染上了酗酒的壞毛病。一次酒後,他開三輪車回家,意外撞死了在門口玩耍的女兒,妻子也因此鬱鬱而終,這一樁飛來橫禍讓跛腳男徹底變成了酒鬼,自此他一到晚上就在路邊遊蕩,風雨無阻。
祖母出嫁那晚,碰巧下了很大的雨,她們一行人回家時看到跛腳男臉向下趴在路邊,猜想他估計又喝多了,沒理會就回去睡覺了,第二天早上聽到外面人聲鼎沸,才知道他發病死了。
“當年咱們村戲臺子還沒拆的時候,過年村大隊組織村民們表演節目,他家那小姑娘跳過一支民族舞,讓其他娃娃的爹媽都羨慕壞了。”祖母嘆氣道,“誰能想到後面出了事,都沒來得及送醫院,當場就斷氣了。”
表姐沒搭話,她只是想起夢中跛腳叔叔牽着她的手跳舞的場景,他是不是把自己誤認成了去世的女兒?
之後幾天同樣陰雨連綿,表姐每晚都會衝進雨裏跳舞,祖母用盡各種辦法都無濟於事。老人們算算時間,跛腳男的忌日的確快到了。
祖母帶着小依找到跛腳男的妹妹,隨她一起去他墳頭燒紙人。表姐當初年紀小,早已忘記紙人的模樣,以及祖母在墳前說了些什麼,她依稀記得的其中幾句,大概意思就是讓他放下前塵往事,也放過表姐,早早安心地去吧。
祭奠後的當晚,窗外依舊是傾盆暴雨,那是表姐最後一次夢到跛腳男。
只是這次他背對着她,右手蜷起,似乎在空氣中虛拽着什麼,看着應該是個同她身高差不多的小孩。
(五)照片
前陣子十一放假回家,跟幾個朋友在酒吧裏侃大山,有位朋友講了一個關於她姐姐的故事,事件的真實性已不可考,只是看她的模樣確實不似騙人,便記錄下來,分享給大家。
朋友是浙江溫州人,在家裏排行老二,頂上有一個大她三歲的姐姐名叫阿琳。
阿琳高中畢業那年,學校裏出了一件駭人聽聞的事。
2017年6月底,高考成績剛剛發佈,阿琳查完成績心情不錯,點進班級QQ羣想看看大家在討論什麼,一看聊天記錄足有數千條,卻無一條有關高考成績。她察覺到不太對勁,向上翻找最早的記錄,那條信息是班主任發佈的,洋洋灑灑十幾行,大致意思就是班裏有位同學昨天游泳時意外溺水,經搶救無效去世,希望大家暑假期間注意出行安全。
溺亡的同學叫陳華,是個高二才轉進班裏的借讀生,但人緣奇好,昨天與他一同游泳的幾人均是阿琳班裏的男同學,一行人本來打算在高考成績發佈前再放縱一次,便組團去某河道遊野泳。
陳華全家水性都很好,父親曾因爲在長江冬泳受到電視臺採訪。陳華也緊跟父親步伐,把游泳這一愛好玩出了花來,單論自由泳和蝶泳這兩項,幾乎可達專業水平。
那次的目的地是一條他們常去的河道,水流並不湍急,高度也不深,所以當衆人看到在河中央踩水的陳華突然開始胡亂撲騰、求救,還以爲這小子在開玩笑,直到又過了幾分鐘,纔有人發覺陳華似乎是真的遇到麻煩了。
男生們從各個方向遊向陳華,但就在只剩下不到兩米時,陳華的身體驀地下沉,彷彿被什麼東西拽住一般。幾個離得近的見狀,便紛紛扎進水下,打算合力拽出陳華。
隨他一同游泳的男同學身高都在一米七五以上,身材結實,可當日卻無論如何都拉不動陳華,反而被帶着一起往深處沉,便只能無奈放手,眼睜睜地看着他被淹沒了。
事件後續並沒有什麼轉折,當時岸上又有旁觀者,警方很快便確定陳華是意外溺亡。大家在羣裏談論此事時均唏噓不已,阿琳看完聊天記錄後,心情也無比沉重,她掏出前幾天學校寄到家裏的畢業合照,上方是照片,下面是每排人對應的姓名。
“找到了,在這裏。”她指着陳華的名字,目光向上移向照片,卻登時瞪大眼睛。
照片上對應的位置是空的。
她打電話給閨蜜,讓她來家裏一趟,兩人見面後的第一句都是——“你看到咱們班的合照沒?”
“陳華當時請假了嗎?”阿琳問道。
“絕對沒有,他個子不高,站第三排,我就站在他斜前面,當時大家往合照臺走的時候,他還不小心撞了我一下。”閨蜜有些激動。
閨蜜執行能力很強,二話不說又給其他幾個同學打了電話,最後她放下手機,表情呆滯。阿琳問她怎麼回事,閨蜜說,有人說畢業合照時陳華正在彎腰繫鞋帶,也有人說他當時拉肚子跑去廁所了,說什麼的都有。
“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合照上沒有他,偏巧他又突然去世了。對了,高二藝術節,他是合唱指揮吧?你攝影技術好,班主任讓你給大家拍照,照片還在嗎?”
“還在我相機裏。”閨蜜和阿琳住的地方僅隔兩條街,十分鐘後,兩人便已踏進閨蜜家的客廳裏。
兩人打開相機,開始翻看高二時的照片,領唱的女生、表演節目的班主任,每一個人的臉都照得清晰無比,唯獨作爲合唱指揮的陳華出鏡次數極少,而且沒有一張能看清楚細節的正面照,似乎總有一團光暈似的殘影半遮着他的臉。
“其實,有件事從剛纔你打電話時我就想說了……”阿琳囁嚅道。
閨蜜臉色煞白,“你是不是想說,你開始想不起陳華到底長什麼樣子了?”
阿琳點點頭,腦海裏接連浮現出一連串高矮胖瘦的年輕男性形象,但都很模糊,難以成型。那天她們對着相片想了很久很久,還是回憶不出陳華到底是什麼模樣。
朋友講完這個故事時,外面天色將暗,我們幾人坐在酒吧裏喝氣泡水,昏黃的燈光照在每一個人的臉上,卻無半點溫馨浪漫之感。
這個故事本身並沒有特別可怕的元素,只不過前些年某問答平臺的老帖“潘博文事件”不知道被什麼人重新翻出來發到網上,一時間又被各路網友大神吵得沸沸揚揚。目前主流的觀點是平行宇宙論,實話說,我個人也比較相信此類猜測,如果各位看客感興趣,大可以自行上網搜索,在這裏就不多說了。
(六)兇畫
這個故事算是開頭兩個故事的延續,不過當事人是我的同事康珍。
事情是這樣的,杭州最近住房利率下調,趁此機會,康珍和丈夫在蕭山區購買了一套一百二十平米的住宅,這段時間一直在往新家添置東西。
新家的室內結構比較特別:它有一條類似酒店過道的短走廊,盡頭處是一面空牆壁,康珍覺得有必要買一幅油畫裝飾牆面,便前往家居市場搬回來一面巨幅掛畫。畫上的內容就是常見的田園小景:一條石子路向遠處延伸,盡處是紅磚綠瓦的農村平房,畫面縱深感極強。
康珍的丈夫對此很不滿意:“都說不能在走廊盡頭掛這種太立體的畫,你就是不聽。”
“你啥都忌諱,咱領證時也沒見你專門挑個黃道吉日啊。”康珍翻了個白眼,手上動作不停,沒一會兒就把掛畫釘在牆上。
自從牆面有了裝飾,康珍怎麼看怎麼滿意,早就忘記了丈夫的話。某個週末,康珍的丈夫去外地出差,她獨自一人來到新房通風、打掃,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那條小走廊上。
走廊盡處的油畫板板掛在牆上,米白的石子路蜿蜒曲折,直通向遠處的小屋,屋後是松樹林,整幅畫的色調偏冷,康珍看得入神,鼻尖甚至還好似嗅到了雨後的苔蘚氣味,又感覺身側有自然風吹拂。
她打了個激靈,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離掛畫僅剩一步之遙,她下意識倒退幾步,仔細看向油畫,忽然覺得這畫與剛買回來時不太一樣了,好像石子路變短了,紅磚房和松樹林也似乎更靠近了一些。
康珍不信邪,便沒把這件事告訴丈夫。等到一家人都搬進新家後,某天半夜,康珍忽然聽到六歲的女兒在門外哭,她睡眠淺,以爲家中進賊,急忙抄起牀頭燈衝到客廳。
客廳沒人,康珍很納悶,就走進女兒的小房間,卻發現牀上也空無一人。她慌了神,急忙循着哭聲進入走廊,牆面的巨幅油畫上,紅磚房似乎更近了,松樹林間有一個體型嬌小的黑影來回閃動。
哭聲竟是從畫裏傳出來的。
康珍想打開走廊燈,來回按了數下沒有反應,而在她搞出這麼大動靜之後,丈夫的鼾聲仍舊未停,這令她陡然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
畫面忽然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四周擴張,彩色的三維世界鋪展開來,康珍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樹林裏的黑影朝她奔來,就在油畫即將吞噬她的剎那,她一把抱住朝她衝過來的黑影,兩人一併摔入身後走廊。
懷裏抱着熟睡的女兒,康珍心有餘悸,再看向油畫時,方纔的壓迫感已蕩然無存。
幾天後,康珍送女兒上學,突然想起這件事,想問問女兒是否記得,“你記不記得上週六晚上......”
女兒打斷康珍的話,說:“我當時想上廁所,看到過道的那個畫在發光,房子門口有個黑乎乎的人衝我招手,我就跑過去了。”
“你說的是畫上的紅房子嗎?”
女兒點點頭,繼續說:“對,然後我就走上了一條鵝卵石路,那邊有很多樹,我迷路了,後面我就不記得了。”
“那你告訴媽媽,你有沒有再遇到那個招你過去的‘小黑人’?”
康珍看女兒搖頭,便沒再追問,決定自己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隔天睡前,她把女兒領到自己和丈夫的臥室裏,自己則睡在走廊邊的小臥室,後半夜兩點,康珍聽到走廊裏有窸窸窣窣的聲響,她把手伸向枕頭下面,摸出一把水果刀,躡手躡腳地走向門口。她探頭偷看,心臟猛然慢了半拍,油畫上此時果然多了一道人影。
跟女兒描述的一樣,黑乎乎的影子正走在石子路上,朝康珍所在的畫外快速移動。她握緊刀柄,只見黑影已到眼前,正伸出一隻手握住畫框邊緣。康珍尖叫一聲,閉上眼睛一陣亂砍,只聽一聲巨響,油畫框徑直摔在地上。
下一秒,有人打開客廳頂燈,家裏瞬間燈火通明,康珍和丈夫站在走廊兩側,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油畫,兩人相視無言。
“我就說吧,這畫不吉利。”
看着丈夫找來買油畫時送的收納袋,把畫重新包了起來。康珍自知理虧,沒有反駁。
這件事發生後,康珍家裏走廊盡頭的牆壁重新變得空空蕩蕩,只剩個釘子孔,康珍告訴我,有時候她還是感覺那牆怪怪的,尤其是那個釘子孔。
“怎麼了?”我問。
“不知道。”康珍說:“我總覺得釘子孔那頭有另一個世界,這麼說是不是很好笑?”
“你覺得是畫有問題,還是牆有問題?”我問。
康珍沒說話,若有所思。
上週去她家聚餐,我特地留意了一下走廊盡頭的牆壁,牆上的釘子孔已經重新填上了釘子,下面則掛着一串巨大的中國結。
(七)耳鳴
導致耳鳴的原因有多少種?這個問題恐怕只有我那位飽受此病困擾的朋友才能夠解答。
曉輝是我童年好友,我們都在城裏出生,但每逢寒暑假就會被父母放生到鄉下的祖父母身邊,我倆家離得不遠,一來二去就彼此熟識起來。
對於城裏的孩子來說,鄉村裏的一切都帶着神祕色彩,土坡、窯洞、莊稼地……我和曉輝樂此不彼地穿梭在這些地方,那時候兩人都好像喫了熊心豹子膽,什麼都不怕,什麼都不避諱。
唯獨有一個地方,我們始終不敢踏足。那是坐落在曉輝家附近的一個廢棄院落,我們路過很多次,也曾從圍牆的磚縫間往裏偷看,院內荒涼破敗,滿是一人多高的雜草以及各種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再往遠處,房屋已沒有窗戶,取而代之的是幾個不規則的黑洞,完全看不清裏面有什麼。
院子靠南邊的位置有一口井,井口不大,邊緣壘着一圈紅磚,雜草掩映,每有狂風貼地吹過,井口便會發出一聲綿長悠遠的鯨鳴,我和曉輝下意識捂住耳朵,聲音會持續很久,直到風停才逐漸消散。
從那時開始,只要颳風,我就能聽到井口發出的聲音,那種聲音在夜裏格外清晰,擾得人睡不着覺。又過了半個月,我終於忍無可忍,找到曉輝,希望他能跟我一起想辦法填掉那口井。
廢棄院落的大門上了鎖,只能從側邊的圍牆爬進去,曉輝是男孩,手長腳長,幾乎沒費勁就翻進了院子,我在路邊急得乾瞪眼,但怎麼都爬不上那道牆,於是就趴在磚縫邊看着曉輝不斷往返搬石頭填井。
又過了幾分鐘,我看到他忽然渾身僵直地站在井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井口,神色晦暗難辨,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沒過多久,我有些睏倦,眼皮耷拉下來,還是曉輝從圍牆上跳下來拍了拍我的腦袋,“都搞好了。”
“這麼快?”我驚歎道。
曉輝點點頭,說:“井很淺,沒扔多少石頭就捱到地面了。”
走之前,我又透過磚縫看了一眼院子內部,心底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覺,那房子的窗戶黑洞洞的,好似眼睛一樣,如此一來,井口便成了嘴巴......
村裏的老人都說,自打記事時起,那座廢棄院落就無人居住,至於曾經住着什麼人,又因爲發生了什麼事情舉家搬遷,他們也不知道。
井鳴聲不再出現,我本以爲事情已經結束,曉輝卻跑來告訴我,他還能聽到井的鳴聲,甚至更大——我信了他的話,因爲從那天開始,他說話就一直是用喊的。
困擾曉輝多年的耳鳴就是從那時開始的。
幾年前,曉輝在臨猗縣城舉辦婚禮,作爲多年好友,我給他包了封大額紅包。他耳鳴的毛病多年來始終都沒有好轉,隨後,他在婚宴上對我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小朋,我後悔了。那根本就是一口根本填不滿的井。”
我追問他在井底看到了什麼,他絕口不提。
婚禮結束後,我順道回老家探望祖父母,那間廢棄的院子早已被推平翻修,住進了新人家,我看着新房光滑鋥亮的窗玻璃,依然覺得裏面藏着一雙漆黑的眼睛。
所謂“不安過敏”,其實就是對於生活中種種詭異事件的敏感體驗。
本系列故事無前後關聯,只是細思極恐風格的新怪談故事合集,故事素材有真實有虛構,爲增添閱讀趣味,就不額外標註來源了。
(*如有例外會額外標註)
類似的故事如《照明商店》《暗芝居》等,都是非常好的參照對象。
如果有喜歡這類型故事的朋友,可以轉發給更多的朋友一起閱讀。
當然,要是能多多評論,那就更好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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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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