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顧遠（北京）
近期，一部名爲《紙房子》的視覺小說頻繁出現在Steam國區熱銷榜。遊戲於8月18日發售，連續三週位於熱銷榜前100，最高還衝上過Top20。
開發方爲開心茶房，由修摩托和人皮熊兩人組成，這是製作組發售的第一款作品。遊戲定價26元，目前已獲得4000+條評價，好評率96%。其中游玩時間超過3小時的玩家，超過了81%。
遊戲爲簡約的黑白漫畫風，劇情背景爲中式校園，玩家會以主角趙穎的視角，回到2018年，經歷一段疼痛青春故事。
“真實”和“細膩”，是很多玩家在評論中用到的關鍵詞。很多評論都是數百、數千字的長評。強烈的代入感，讓他們覺得“太痛了”，“引發PTSD了”，“開心茶房我不開心了”。
還有玩家入坑了製作組：“我不是遊戲製作組的粉絲，之前也不知道有這個遊戲，但打完《紙房子》後，本人決定這輩子誓死追隨開心茶房”。
更值得一提的是，因爲遊戲很多場景的取景地在自貢，所以已經有當地玩家自發找到了這些場景，拍攝“聖地巡遊”vlog，總結路線攻略等，連自貢文旅的官方賬號都發布了打卡地對比的相關筆記。
01 真實的中式青春
進入遊戲，時間回到2017年12月5日，週二，趙穎（我）和好朋友王藝菡翹課出來，在冷清的電玩城裏打電動，閒聊中談論着請假回湖南的同學、辦了卡又倒閉的電玩城、新聞裏百惠大樓的火災。
這是一座五線小城，老齡化嚴重，年輕人的生活平靜又無聊，但“找個地方喝茶打牌倒是輕輕鬆鬆”。
手機鈴聲響起，我並不想接。王藝菡擔心我被爸爸打、邀請我去她家睡，但我不想去，因爲“總有一天要回家的”。
《紙房子》的名字出現，開場動畫，走馬燈式快速閃過場景和對話。最後，打火機燃起火苗，在全黑的背景中跳動，故事正式開始。
遊戲節奏非常快，前兩三分鐘的對話就介紹了主角的家庭氛圍、人物性格，所處大環境。加上黑白的畫風和很有電影感的BGM，奠定了遊戲整體壓抑、迷茫、文藝的氛圍。
音樂主要由NervePassenger神經旅人、tim kulig、ray三位音樂人創作，讓玩家非常驚喜：“完美的歌”，“一聽到片尾曲就好想哭，演繹得很好很能調動情緒”。
劇情上，《紙房子》風格寫實，文風日常，像是和朋友日常聊天時會說的話。情節細膩，通過一個個細節，組成“中式青春”成長的普遍模樣。
比如暴躁的父親、糟糕的家庭關係；友情和愛情的懵懂；和好友相聚“祕密基地”；關心自己的老師；校園霸凌、抽菸、髒話；死去的小狗……
即使經歷和主角相差很大，玩家的沉浸感和代入感也會很強，因爲遊戲中總有某些畫面能和自己的記憶碎片重合。
就像一位玩家評論，“我和趙穎差別太大，但我仍能理解她的每一次痛苦，也許中國人的創傷就是這麼不可避免地共通，並不會慘到慘絕人寰，但即使你已經長大忘記痛苦本身，青春期的陣痛還是會融進每一個活着的夜晚裏”。
《紙房子》的每個人物都很鮮活，是記憶中身邊的人會有的樣子。
不管主角趙穎，還是王藝菡、陸婷、徐敏敏等遊戲中的角色，都能讓人“看到不同的自己”，還有玩家表示玩出了PTSD，“因爲現實中完全見過類似的人”。
遊戲有3條角色支線和1條隱藏線，12個分支結局，20多萬字文本，但玩起來完全不枯燥，很快就會沉浸進故事裏。雖然是黑白漫畫風，但視覺上也很豐富，共有40張手繪場景、50張CG，立繪差分多達近千張。
02 創作過程痛並快樂
在官方發佈的開發日誌和QA中，大致介紹了《紙房子》開發的時間線。
這款遊戲的創作可以追溯到2016年，當時像素RPG流行，給了修摩托“不知從哪來了我行我上的感覺”，開始從最簡單的校園世界觀入手，創作人設和故事。雖然做到一半就因爲難度太大放棄了，但是熱情還在。
2024年6月，她重新產生做一款原創遊戲的想法。7月想出大綱，靈感來源是自己學生時期的見聞，故事情節有真實、有虛構，但主要以個人喜好爲主。“要創作全世界最狗血的東西”，於是《紙房子》“出生了”。
8月，人設和劇情完成，好友人皮熊加入，打算“一起幹個大的”。12月，修摩托完成了文本和選項分支，這份約17萬字的劇本，“全是青春疼痛和女同性戀，還有莫名其妙的愛恨情仇，很多邏輯也不通順”。修摩托自嘲爲“真文盲”，但也已經盡力了。
之後進度很快。2025年3月，《紙房子》上架Steam，開放添加願望單，宣佈遊戲會在二季度正式上線；6月，demo上線，參加了當月的新品節；8月18日，《紙房子》正式發售。
兩個人，在短時間內完成這麼大工作量，並不容易。
首先是時間和精力，她們一開始根本沒想過做遊戲會這麼累。“真上手了才發現比生產隊的驢還累”。本來想趕三月視覺小說節，但二月商店頁面還沒畫，CG草稿都沒打，“沒有時間了”成爲製作組的“名言”。
劇本也經過多次修改。修摩托在QA中介紹，包含遊戲程序內的文本，一共修改了7-9次，很多結局推翻重寫過。
在官方發佈的條漫中，兩人的卡通形象經常頂着熬紅的雙眼和黑眼圈。她們曾趕工上線連做五小時設計，直到凌晨4點多；也曾連發微博表示“崩潰”，“好崩潰”。
上線過程也困難重重。由於是第一次上線Steam，流程和審覈都需要學習摸索，光是上交的稅務表就打回來三次，商店圖的文件也不知道爲什麼不符合規格出錯，所以甚至無法提前公佈上線願望單的具體時間。
在Demo上線後，更遇到了“遊戲文件丟失無法啓動”的嚴重bug。當天兩人緊急修了五小時bug，解決了按鈕移位、立繪丟失、人物錯位等多項問題。
資金方面，她們“寧願虐待自己也不肯花錢僱人”，平時靠接稿賺錢養活自己。
雖然條件艱苦，她們還是想辦法買了音樂版權，找朋友畫了動畫，實現了遊戲“有個開場op”的美夢。
對她們來說，創作是開心的。《紙房子》算不上完美，但已經盡力。“能夠做出一個完整的、有頭有尾的作品，真的好幸福”。
03 口碑傳播、聖地巡禮
製作組也沒想到，《紙房子》能連續衝上熱銷榜，獲得4000+條評價，和96%的好評率。
修摩托曾在7月發佈的條漫中回憶，從立項開始的那天，就一直在擔心劇作水平無法達標；人皮熊在早期出現的卡通形象中，也有很多是忙碌學習編程的身影。
她們並不會營銷自己，Demo上線通知大家快去玩之後，就“已經完全詞窮”。
但可能正是過硬的遊戲質量和有活人感的製作組，讓玩家自發對遊戲進行了傳播。
特別是在小紅書，開心茶房在小紅書一共只發過20多條筆記，已經獲得3.1萬粉絲，10.6萬贊和收藏。遊戲同名話題下討論量達到27.8萬，玩家們討論劇情、結局、感想、甚至角色MBTI，還有人連寫6篇“關於紙房子徐敏敏劇情的分析和猜想”。
視頻、自貢方言配音、同人文等玩家二創也很多。在路人頻繁刷到相關內容，發筆記詢問遊戲時，玩家們還會貼心提醒，要準備好紙巾。
《紙房子》還從線上來到了線下。
由於場景做得非常細節，當地人很容易看到自己熟悉的地方。遊戲發售當月，就有玩家發出了詳細的取景地對比圖，包括學校校門、菜市場、餐館、寵物市場等。還有玩家評論，甚至能猜出主角家老房子在哪個小區哪幾棟，因爲太熟悉了。
隨着越來越多當地玩家實地考察、打卡、發佈攻略，外地玩家也開始相約自貢“聖地巡禮”、討論出cos。
自貢文旅也加入進來，在小紅書官方賬號發佈了方言配音版的取景地打卡視頻，把《紙房子》帶進了現實。也許之後真的會像玩家評論的，“以後自貢就是青春疼痛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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