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馬戲團 | 文
《烏合之衆》是一個縝密、複雜、詭譎的噩夢,假如這個噩夢在正式版時,能維持demo一樣的水準,那它會是中國遊戲史上最好的作品之一。
正式版最早今年年底上線
一個月前,一個默默無聞的製作組發了一款劇情向遊戲demo,收穫超乎預期的口碑。短短時間內,各種平臺就湧現出許多百萬播放、數千點讚的相關內容,並在Cos和同人圈大火,很顯然,這個demo的劇情和人設,都已大獲成功。
今天,我們就來聊聊這匹黑馬,以及它身上載着的那種,極爲特別的中式恐怖風格——內容不少,所以開門見山。
首先,《烏合之衆》是個什麼遊戲呢?它看着像普通的橫版解密,偏重劇情,但其實更像一部怪誕的互動電影,其中引人入勝的解密、時而頗具創意的玩法,更像是在幫你深入探尋故事,慢慢撥開雲霧,窺探真相。
要概括《烏合之衆》demo的故事,一點也不簡單,因爲別看它兩小時就能通關,但隱藏信息量極大,多方勢力糾纏,且涉及不同時間線,導致劇本環環相扣,很難縮減其中某個部分。
故事發生在一個叫烏山的虛構之地,這裏有一尊巨大的佛像,叫“彌陀”。有傳聞說彌陀是活的,且背後有個大洞。而在多年前,烏山的香火廠曾發生過一場神祕的慘案,當時有33名工人想進入佛像的大洞尋找“活彌陀”,卻在入洞後引發佛像大火,工人們全數消失。
而在多年後2009年的某一天,巨大的佛像忽然憑空消失了。
遊戲的起點,便在佛像消失的三十天前。我們控制一個秦小南的窮人,住在橋洞下的違章建築內。秦小南身上有烏山人的兩大特徵,一是非常迷信,信奉彌陀,二是從小學習製陶,因爲製陶是烏山的重要產業,許多人都靠賣陶製佛像爲生。
秦小南每日都前往彌陀的寺廟求佛,想知曉此生是否會暴富,但彌陀廟很難進,他從未得到入廟許可。直到忽然一天,一位神祕人幫秦小南燒出了特別的文牒,使他得以進廟,代價是要幫神祕人問彌陀一個特別的問題。
於是,秦小南幫自己,幫神祕人,以及幫老闆分別求到了數個神諭。誰知這幾個神諭,就如同扣動扳機,徹底擊碎了秦小南的日常生活,讓他陷入一場涉及烏山祕密、超自然事件、連環兇案,以及多年前33工人慘劇的混亂之網中。
Demo出後,許多人說《烏合之衆》讓人想到兩部電影《大佛普拉斯》和《血觀音》,它們是這十年不可多得的佳作,其特色是涉及了許多閩南文化圈裏,與神佛有關的元素。
我很推薦大家去看看這兩部電影,非常牛逼。但我同時覺得,《烏合之衆》雖然明顯受到它們在美學上的影響,比如有《大佛普拉斯》裏,把污穢之物藏於佛像內的設計,也有《血觀音》裏的“彌陀”和藏污納垢的陶器協會,可遊戲自身風格卻截然不同。
《大佛普拉斯》說的是兩個底層社會的人,在偷看老闆的行車錄像時,無意間發現其藏屍在佛像中的祕密。而《血觀音》,則是一出數名惡女同臺暗鬥的家庭劇。
兩部電影的主題是人的孤獨、貧窮階級的苦,以及富貴階級的惡,它們的主角是人性;懸疑與神鬼元素,是敘事上的象徵主義工具。
至於《烏合之衆》,我認爲更像是一個不以偵探視角敘述的《真探》(第一季)或《雙峯》。
大衛·林奇的《雙峯》開創了一種故事模式:一名偵探因爲詭異的案子,來到與世隔絕的小鎮,卻發現案情撲朔迷離,鎮上怪人怪事頻出,產業似乎藏着深淵般的罪惡,還有超自然元素介入,同時,小鎮的過去,似乎埋葬了某個巨大的慘案……
2014年的《真探》沿用了這模式,區別是,它雖然充滿異教獻祭,以及克蘇魯崇拜的元素,但實際上沒有任何超自然要素,一切晦澀的祕密,都由複雜的罪惡和現實編織。
《烏合之衆》便是如此,作爲國產遊戲,我猜它大概率是沒鬼神的,應該更偏向《真探》,雖然我有可能猜錯。
現在我們要深入講述這遊戲了,要注意,這會涉及劇透。所以如果你對它感興趣,那我建議你還是親自去玩玩demo,因爲這遊戲一定比任何解析都好。
首先,之前介紹的故事,其實不是demo的故事主幹,只是背景和開頭,但至關重要。
Demo真正的主線是,秦小南在解讀神諭時,認爲彌陀讓他必須殺死一個陌生人,才能暴富,而這個陌生人,出現在了神祕人讓它代問的問題中,神祕人想知道這人是否還在世。
因爲這個神諭,秦小南“陰差陽錯”進入了烏山陶協,成爲當地製陶大師的弟子,參加了一場晚宴。
隨着劇情推進,秦小南發現陶協根本不是製陶的,其真實目的竟是“研究彌陀”。而製陶大師的真實身份,則可能是多年前,一名連環殺人犯。
接着,越來越多衝擊性的劇情接踵而至,故事也變得愈發魔幻。原來,這烏山陶協就像一個異教組織,組織中的幹部,曾在多年前見過“活彌陀”的祕密並起死回生“昇仙”。然而如今因爲某種變故,導致4名互不知身份的幹部,開始內訌廝殺。
更離奇的是,根據記錄,當初昇仙的不止有4名幹部,還有一位,變成了那尊巨大的佛像。而彌陀是會殺人的,它身上披掛的,便是一條條代表十八層地獄的生死番,數年來不少角色,便是以生死番上的不同死法命喪黃泉。
爲什麼這個故事引人入勝?首先因爲它的敘述方式太出色了。遊戲有頂級的美術和分鏡,彷彿一個有電影質感,極爲風格化的動態漫畫。遊戲開場,你看到的宛如舞臺劇佈景,一尊大佛像在黑暗中隱現,敘事者卻比大佛更大。
隨後,你看到了香火廠,與此同時,另一隻碩大無朋的眼睛也在看着它,看着你。
整個遊戲,瀰漫着超現實戲劇的魔幻氛圍,且劇情推進的方式很高級。
拿其中一段劇情舉例:秦小南去參加製陶大師的晚宴,宴席上還有另兩名學徒,而晚宴就是大師對三名學徒的考驗。每通過一層考驗,他就會揭露一個陶協的祕密。
整個晚宴的設計,稱得上國產敘事遊戲的高光,你會被高密度的精妙揭示與反轉衝擊。比如其中一名學徒田箴,在秦小南的視角中人畜無害,但切換到她的視角後,才發現原來她是個小偷,是竊取他人邀請函混入飯局的。
田箴能通過小遊戲,偷得其他幾人身上的物件,來推斷狀況。偷到另一名看似老實巴交的眼鏡妹學徒後,發現她竟是警察臥底,帶着一張斷手照,和一瓶測試血跡的魯米諾試劑,斷手上的傷口,和大師的手如出一轍。
而當你偷到製陶大師後,得到的竟是一張紙片,上面寫着他早已知曉田箴是個小偷,實際上,他需要的正是她的特殊手藝。
在此之前,要去往晚宴,秦小南必須搭乘飯店電梯上9樓,可電梯只有8層。這時,你需要檢查環境,發現電梯上的6層按鈕,可以旋轉成“9”,才能啓動電梯,讓其異常顛簸地通向9樓。
可當秦小南踏上9樓赴宴,大師卻向學徒提出了一個問題:你們現在到底在哪兒?
這時,一個簡單的推理小遊戲出現了,你需要根據進入飯店後的見聞,包括不斷換氣的空調、潮溼的裝飾品,乃至飯店的建設計劃,推斷出,實際上你們正處於地下。電梯其實是向下走的,這就是爲何它異常顛簸,是爲了掩飾真正的運動方向。
而以上推理最大的線索,來自遊戲初期探索時,一個當時可能看不出意義的細節:烏山街上,有許多地下店鋪,秦小南會在調查後告訴你,因爲獨特的地勢,烏山沒多少高樓,但有許多建在地下的商場。
至於警察的視角又能看到什麼,她帶着的魯米諾試劑又能揭露什麼,爲何電梯下沉時,門縫曾閃過紅光,爲何宴會廳不時會發生震動……你都能在隨後知曉答案,有些能讓你大喫一驚。
通過以上兩個例子,你應該可以看出《烏合之衆》的敘事特色:故事是被一個個敘事性解密緩緩揭開的,而非直接通過臺詞和表演傳達。此外,這些謎題環環相扣。
於是,《烏合之衆》一直處於一種探索的氛圍中。彷彿一切祕密和反轉,都是被玩家主動發現,而非推至其眼前的,引人入勝,猶如置身於撲朔迷離的霧中。
製作組說過,他們會刻意使用側面描繪展示故事,比如利用人影和手去刻畫劇情,顯得高級而神祕。這些第一視角的遊戲,也是一種絕妙的側面推進劇情方式。
比如有一段裏,故事推進是靠秦小南的手機完成的。你看不到場景全貌,只能看到錶盤,以及手機屏幕裏的方寸之地。移動手機,你就能窺見一小片現實,而轉動錶盤,這片現實則會依據時間改變。
高級、超現實、隱喻感……《烏合之衆》的表現形式極爲先鋒。
此外,故事之所以引人入勝,還因爲它有驚人的複雜度。現在你可以找到許多剖析劇情的視頻,每個細節都能挖出更多故事,且細節之間是緊密相連的,整體勾勒出一個全貌。
很多玩家已經靠demo推斷出了大量內容,包括彌陀內究竟藏着什麼,飯店地下到底是什麼,爲什麼烏山總是發生奇怪的地震……所有這些推斷,都有大量互相交織的證據支撐。
所謂細思極恐,必須先做到“細”,《烏合之衆》隱藏細節多到髮指的場景敘事,正是爲此而生。
拿秦小南首次進廟後的場景舉例,這場景可以在5秒內跑過,不需要和任何東西交互,會依次掠過一個僧人,一個擺放各種神像的斜坡,以及頂端的另一個僧人。
而假如你先和第一個僧人對話,會發現鏡頭一轉變成俯視,原來這裏藏着個一直向下通向黑暗的樓梯井。
而幾個神像的順序,假如你記清楚,會在未來發現它們在某個場景的順序變了。
至於頂端的第二個僧人,你會發現他和進門時遇到的第一個僧人一模一樣。
實際上,假如你在這裏多走幾次,還會發現一個彩蛋:觀音像會扭頭看你一眼。
這些細節很精妙,因爲後續劇情裏,你會知道陶協四幹部之一,就有寺廟的主持,而他是四胞胎之一,所以秦小南將其中兩個僧人認成了同一個。而當時還有神祕的第三方藏在寺廟中,很可能就和歪頭看你的神像有關。
至於那個向下的階梯,現在想想:陶協的祕密基地在地下,烏山有很多地下建築,還有某種巨物不斷在地下移動,引發震動,而陶協的幹部之一,就藏在寺廟中……是不是感覺這個向下的樓梯不簡單,而且很合理了?
《烏合之衆》的製作組說,他們光打磨劇本就花了兩年,你會深切意識到這不是宣傳空話。遊戲劇本的編排確實細密無間,邏輯自洽,而且表象下藏着巨大的,冰山般的內容。
在這個文字工作者只能兼職刷馬桶維生,編劇話語權比不過熱搜明星一個屁的時代,《烏合之衆》的劇情厚重感顯得很魔幻。
最後,遊戲還有個很神的點,那就是對“中式恐怖”的詮釋。製作組說,他們會把故事裏的各種民俗元素,替換成其他西式概念,以測試其是否流於表面。因爲只有這些民俗元素被替換後,故事的氛圍和質感受到了傷害,才證明其運用是成功的。
最近幾年,中式恐怖非常火,可到底什麼是中式恐怖呢?這是個模糊的問題,但我覺得《烏合之衆》裏,精準把握住了中式恐怖的兩個精髓:規則,以及僞裝。
《烏合之衆》的製作組說,雖然烏山是杜撰的,但其原型融合了粵東、閩南和閩西等多地,有很多閩南文化圈的鬼神文化。所以遊戲裏,處處可見風水、八卦、焚香占卜和筊杯占卜等習俗。
這些只是迷信嗎?不對,它們還是“規則”。
你會發現,整個遊戲似乎都是由各種奇怪的“規則”構建的。秦小南能進廟,是因爲把文牒燒出了特定造型,滿足了廟宇的規則;而陶協的幹部,也遵循嚴格的規則,互不相見,必須各司其職;乃至彌陀殺人的方式,也遵循規則,用代表十八層地獄的生死番,分別施加對應罪行的死狀;甚至後期那個幫助秦小南的神祕口罩女,也有個每次見面只能五分鐘的奇怪規則……
整個遊戲的每一步,都有某種怪誕的規則主宰。
我在過去的文章裏,提過民俗學研究裏,有個著名的理論:舊社會中國民間崇拜的,其實不是鬼神,而是某種更朦朧之物。這朦朧之物,一方面是一個東西是否“靈”,它得靈,才配被崇拜,說明功效高於神佛的身份。而在西方,神不靈,是信徒沒理解其想法。
實際上,這模糊之物還有個面貌,那就是“規則”。規則是構建日常生活的地基,各種算命和經驗之談,背後都是無形的規則:做生意要拜財神,做飯得供竈神,就連因果報應,也是一種規則……
我們的迷信,其實是一種“規則的宗教”。當規則開始模糊、脫軌,且自相矛盾時,中式恐怖就出現了。
就像你小時候可能聽家長說,做某些事“不好”,但這個不好到底不好在哪兒,卻得不到答案,於是未知的恐懼滲入。
《烏合之衆》裏,這些潛藏的規則,就彷彿某個暗中觀察的龐然巨物,時時支配玩家,玩家卻無法窺其面貌。
秦小南加入陶協,要通過層層怪誕的規則,這些規則到底爲誰存在?而他總是被各種算命結論引導,這些結論,又誕生在何種規則下?規則背後是誰?
實際上,正是規則的崩塌,導致了這個故事:陶協幹部中一人違背了規則,於是引發了混亂。而他反制的方式,也是歪曲規則,將彌陀遵循規則的報復,引向其他人。
這些規則到底是什麼呢?無法言說,無形無面,無處不在。
此外,很多規則是互相矛盾的。民俗文化裏有很多細想後,很不對勁的東西,比如老人可能會教育你,不要在節日提及“死”字,不吉利。按理來說,這應該說明我們的文化忌諱死亡,對吧?
但既然如此,爲什麼我們又要把葬禮辦成“白喜事”呢?
這就涉及到中式恐怖的第二個精髓了:僞裝。
有人認爲白喜事,其實是一種僞裝,用大笑去掩飾對死亡深入骨髓的恐懼(有爭議,只是對民俗文化的一種解讀)。而很多中式恐怖的毛骨悚然之處,正來自“僞裝”。
中式恐怖的嚇人,在於你發現有種代表“日常”的規則,被僞裝成了其他東西。西式恐怖文化是明面上的:喪屍、吸血鬼、怪獸……但中式恐怖在暗處,它們表面看着正常,遵循規則,但這只是僞裝:就如同畫皮和美女蛇故事裏,裝成人的妖怪。
所以中西式恐怖,對紅色的運用截然不同——西方恐怖片的紅,是明面上的血色;中式恐怖裏,卻是喜慶顏色和裝飾品的一種僞裝。
這照片是這周在錢王飼照的
《烏合之衆》裏,處處都是這種僞裝。佛像其實不是佛,而你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藏着什麼;陶協也不研究陶藝,就連晚宴所在地,都不是真正在九樓。
遊戲流程中,秦小南會遇到很多奇怪的協助者,而它們中的大多數,都是佛像。你可以透過鎖孔望見門外有訪客,但訪客卻是一尊尊怪誕的神像,你還必須按照規則,給它們特定物品。
在飯店裏走着走着,身後突然出現一尊服務員打扮的佛像,給了秦小南一個“神諭”,其中又是某種因果規則:用毒藥毒死某人,未來就能暴富。
烏山鎮到底是什麼東西的僞裝?仔細看開頭那個全景畫面,會發現其構造很像墳墓。
晚宴上,端上來的菜竟是合同(規則),這是第一層僞裝;細看後,合同裏抵押的是陽壽,籤的是生辰八卦,這又是第二層僞裝,以及第二層更黑暗的規則。
就連後期秦小南遇到的三名暴徒,也身着僞裝,頭戴張飛劉備關羽的面具。雖然你可以推斷出他們的身份,然而,僞裝會散發特殊的恐懼,且僞裝往往和原本的東西相反,它是殘暴邪惡的。
你看到的一切,外表似乎都“合乎規則”,但它們又都是某物的僞裝。佛像身後到底是什麼?你不知道,但它一定不是善物。
隨着敘事深入,你會發現角色能依靠的一切,從保佑人的佛,到世代民衆信奉的規則(算命),到傳說英雄(暴徒的面具)……全都是邪惡神祕之物的僞裝,於是安全感蕩然無存,只剩下恐懼。
可是,僞裝又在持續,規則依舊無處不在,愈發神祕。
恐怖片《咒》中,始作俑者大黑佛母,最嚇人的階段不是我們知道她身份後,因爲那反而顯得像是能被孫悟空一棍子打死的東西。而是她在那個偏僻山村,構建起一種神祕規則時;是觀衆被告知她是某種善佛,卻隱約感覺不對勁時。
而在很可能影響了《烏合之衆》的《雙瞳》中,最可怕之處,在於有東西在用道教規則的僞裝行兇,而你慢慢發現,那棟現代的辦公樓,竟是一個古代邪神廟宇的僞裝。
規則的偏離,以及對日常之物的晦暗僞裝,讓《烏合之衆》捕捉到了中式恐怖的精髓,使其氣質獨特、後勁十足。有句著名評論說:西式恐怖是失去,而中式恐怖是失衡;如果這樣,那《烏合之衆》,就是一部關於失衡的遊戲。
正式版的《烏合之衆》會是什麼樣呢?之前說過,作爲國產遊戲,它很難真正涉及鬼神。但我認爲對這個劇本而言,是否有超自然元素,其實不重要。因爲在這種故事中,最重要的並非是否有科學解釋,而是解釋是否符合邏輯。
幻覺結局之所以被詬病,就是因爲它是一種強行抹除邏輯的機械降神。
在日本,有兩個民俗題材的推理小說家:《首無·作祟之物》的三津田信三,以及《魍魎之匣》的京極夏彥。他們兩人是相反的,前者的故事看似玄幻,實際總有科學解釋;後者看似科學,卻藏着某種超凡設定。
兩人都創造過傑作,所以,這兩條路都能走通。關鍵只在於:故事是否遵循邏輯。而現在的《烏合之衆》,非常符合邏輯。
最後,關於拉美文學的魔幻現實主義,有個知識:其中的魔幻性,來自印第安人的宗教:混亂、未知、朦朧、萬物有靈。這種信仰本就有種強烈的魔幻感,於是在70多年前的危地馬拉,一個未來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把印第安人祭祀時的幻覺與現實交匯,將神話與現實融合,創作出了《玉米人》。
後來,這本書影響了胡安・魯爾福,又影響了馬爾克斯,讓拉美魔幻現實主義席捲世界。
之所以提到這個看似無關的故事,是因爲,又過了半個世紀後,一個叫庫布里克的導演,拍了部顛覆影史的恐怖片《閃靈》,開創了“心理恐怖”的風格。這部電影和斯蒂芬金的原著,乃至它的其他翻拍版、續作,風格都截然不同,因爲其根源,不是西式的宗教或恐怖文化,庫布里克去一個更神祕古老的文明取了經——印第安人的傳說與魔幻。
而所有古老的文明,都蘊含某種,能在各方面顛覆現代文藝創作的種子。
所以要問我爲什麼推薦《烏合之衆》,哪怕它目前只是一個demo,我想說:因爲我認爲這遊戲不同於我之前玩過、看過的任何作品,可當我玩到它時,又彷彿感覺,一直以來,它似乎就該存在於某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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