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上帝給每個剛死之人一次提問的機會

我最近心血來潮。

我決定施予每個剛死之人一次提問的機會,而我會告訴他們真相。不爲別的,純有意思。

我爬上這純黃金製成,極顯奢華的王座,仔細地擦了擦頭上這礙事的光輪,撫了撫雲霓製成的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皺,靜待着面前這扇巨大的門被推開。

一個男人帶着不解的情緒走了進來,他皺了皺眉頭,脫口而出:“什麼鬼?”

如果這是一個爛慫到掉渣的土笑話,這句“什麼鬼”將成爲他的問題,他會完美浪費這個機會。不過作爲上帝,流程還是要走的。

而且這個笑話並不好笑。

我清了清嗓子,試圖讓聲音帶着不容拒絕的強大威壓道:“吾乃上帝,賜汝一問,必以真言相告”

嗯,我還特意用的文言文,夠有威壓了吧...?

他開始在雲地板上來回踱步,像一條追逐自己尾巴的狗一樣不斷轉圈。時而摩挲着下巴,時而閉眼沉思,時而雙手撓頭,時而喃喃自語。

很符合我對人類選擇困難症的刻板印象。

耐心是一種美德,但我真忍不了了。

“你tm快問啊,後面都排長隊了。”

“?什麼鬼啊?你怎麼會說髒話?”


“我tm是上帝,不是鬼。抬走抬走,下一個!”


媽的,還是變成這種爛大街笑話了。


啊,這次是一個面露興奮,到處左顧右盼的男人,看上去挺年輕的。


“吾乃上帝,賜汝一問...”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於我,不等我說完,他便開口道:“你能創造出一塊你搬不動的石頭嗎?”


“... ...”

“... ...”


“抬走,下一位。”


下一位是一個年邁的女人,悲傷像霧氣籠罩着她。


“吾乃上帝,賜汝一問,必以真言相告”我的語氣特意放輕了些。


她的目光直直地看着我,決絕。乾澀的嘴脣微微地顫抖了一下,眼神變得更加陰鬱起來,她的聲音輕得像一根繡花針:“那天,他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衣服?”

我能讀心。我知道“那天”是哪一天,知道“他”是誰,也知道她心底渴望聽到的答案。

但問題是,幾十年前某個平凡的一天,一個平凡的男人衣服的顏色?這個數據,讓數據部所有天使一起去找估計都得找半個小時。

我看着她臉上的皺紋,給出了她想聽到的答案:“綠色。”

兩行渾濁又清澈的淚瞬間滾落,她像一片枯葉般轉身便離去了。我的確能讀心,但讀不透淚水的含義,讀不到她執着於此細節問題的緣故。好奇,一個陌生的情緒,少見地出現在我心中。

這次是一個小姑娘,她眼神中還凍結着巨大的驚恐,她雙臂死死地環抱着自己,聽到我的話後,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我的家人們......他們沒事吧?”,說完後將自己抱得更緊了,彷彿害怕聽到我的答案。

我目光穿透雲層瞥了一眼人間:“沒事。”


我的聲音更溫和了些:“都好着呢,別擔心。”

嘖嘖嘖,這樣的花信年華,就被人謀殺了,真是令神唏噓啊。

下一位是一個戴着眼鏡的女人,我剛吐出“吾乃上帝”四個字時,她竟然原地消失不見了。

我眉頭一擰,天眼洞開看向人間,原來是她瀕死狀態卡bug了,搶救成功了。媽的,這工作態度也太不認真了吧。我找來今天在死亡審覈部值班的天使過來,狠狠批了他一頓,扣了他三個月業績。

下一位是一個瘋瘋癲癲、不修邊幅的男人,聽完我的話,他跪坐在雲上,伸出食指準備在雲上寫着什麼,同時語速極快地說道:“你是上帝?好好好哈哈哈,好啊!好啊!哥德巴赫猜想知道嗎?快!告訴我證明過程!”

我只是一個上帝而已,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會知道?

“關於此,我確信已經發現一種美妙的證法。”我想到待會自己要說什麼就繃不住了,“可惜時間太少,說不完,下一位。”

我趕緊用神力封上他的嘴,讓押送部的天使把四肢胡亂揮舞的他抬下去了。

啊,今天真是遠超工作量了,我把加百列叫過來,讓他替我完成剩下的工作。

第二天早上,極其緩慢地喫完了盤裏最後一顆葡萄後,我已經不好意思讓天使端第四盤上來了,該工作了。

今天的第一位,一個穿着藍白校服的學生,他黑眼圈非常重,看起來十分憔悴,一碰就碎。

他的語氣帶着難以置信,問道:“我...高考考了幾分?”

看了下死亡原因:猝死。如此風華正茂之際猝死,連我也不禁動了惻隱之心。但仔細想想,拼搏12年卻在出分之前燈枯油盡,也是挺可悲的。

“535分。”

聽到這個分數,他竟變得釋懷了,我讀了他的心,他在想:

比預估低了25分,死了算了。

下一位是一個眼神渾濁的男人,他聽完我的話後,露出了一個曾在撒旦臉上看到過的笑容,說道:“我殺了多少人啊?記不清了。就像沒人會記得自己喫過幾片面包。”

一陣惡寒,我厭惡地皺了皺眉頭,冷冷地答道:“62人。”真是令人窒息的數字。

我叫押送部的天使過來,低聲吩咐道:“這廝待會不用審覈,直接送到撒旦那裏,真是臭味相投。”

下一位是一個神祕的人,我甚至看不懂ta的性別是什麼。ta聽完我的話,竟什麼都沒問,直接走了,留我在原地一臉疑問。

下一位是一個穿着破舊風衣的壯漢,他眼神堅毅得像淬了火的鋼釘:“那個狗雜種死了沒?”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我看了眼,他是個警察,在追捕一個連環殺人的染血惡魔時,選擇了同歸於盡。

“死了。”我肯定地回答,“而且進了地獄,永不超生。”

他臉上緊繃得像石頭般的肌肉終於鬆弛了,這時我纔看清他臉上原有的線條,原來他長得是那麼溫柔。可惡,連我這個上帝都覺得可靠了啊。

... ...

“gta6到底什麼時候發售?”

“能把我變成貓娘嗎?”

“她是喜歡我的對吧?對吧?”

“這裏的wifi密碼是多少?”

... ...

最後一位是一個男人,看見我時,露出了一個放鬆的微笑,彷彿他認識我一般。

莫名其妙。

他聲音平穩得像陳述事實一般:“我知道你要幹什麼。她說的竟然都是真的。你是上帝...對吧?”他頓了頓,做足了準備,“請告訴我,人生的真諦,究竟是什麼?”

我看了眼他的死因。什麼?他毫不猶豫地在舒適的夜風中躍下了天台,目標明確:只爲此刻。我下意識地正襟危坐了些。

想要回答,但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就像突然被抽到要背古詩的小學生。我說,上帝手冊上根本沒寫怎麼回答啊?

“生命的真諦...”我故意拖長了語調,看着他眼裏閃過一絲期待,就像看綜藝揭曉懸念前的觀衆。“就在於你此刻的“存在”本身,你選擇用生命來發問,這就是意義。”

我說了一句從拉斐爾那兒學到的車軲轆話,但配上我莊嚴肅穆的表情,頭頂刺眼的光輪和不容拒絕的語氣,效果拔羣,他彷彿真的從這句雲裏霧裏的話裏刨出了真諦。

他眼神變得清澈起來:“原來如此...謝謝您,我終於明白了。”他說完就心滿意足地,帶着朝聖後般的寧靜轉身離去了。

什麼真諦假諦的?我看着在門外排起長隊的人們,頓時感覺這一切失去了樂趣,於是大手一揮,用神力關上了大門,結束了這場心血來潮的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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