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第一個五一假期,爲了能夠在躲避出遊的大軍的同時能節省點開銷,於是買了張不到一百塊錢的火車票,在綠皮車廂裏面晃悠了六個小時,來到了遼寧的錦州,當然了,這兒相當著名的燒烤也是我來的原因之一。
嘗過了錦州燒烤,也喫過了心心念唸的東北菜,也去了遼瀋戰役紀念館和原址,我在行程的最後一天,躺在酒店的牀上正在糾結這最後的半天應該如何度過的時候,突然看到了某書上的推薦:距離錦州不遠的一個小縣城,義縣,有一座奉國寺,看了看評價還不錯,於是便又買了一張十幾塊錢的車票,準備將回到北京前的幾個小時花在這裏。
說起來,我本人對這種古建築和其背後的歷史着實是沒有太濃厚的興趣,但令我意外的是,在一個如此小的地方,這唯一的景點居然有着相當不錯的服務,從熱情幫我拍照的志願者到無處不見的警察同志,似乎無一不體現着這個小小的縣城對這裏的重視。不過想來也是,這樣的人流量對於北京這種大城市的景點來說似乎說得上是冷清,但在這裏很有可能是整個地區的經濟支柱。
逛完了景點,等着恰巧經過此地的朋友把我捎到車站時在小賣鋪買了瓶水,正準備繼續在外面站着時,突然被老闆叫住了,說可以在屋裏坐一會兒,至少不用站着,我也就沒拒絕,一屁股坐在了老闆旁邊的凳子上,而我也就是在這時候纔看到,鴨舌帽帽檐下遮住的,居然是一張年輕的有些意外的臉。
在發揮了一下身爲E人的傳統藝能之後,我得知了對方在這個小地方的唯一一所高中唸書,去年剛剛上高一。
對方問我,是從哪裏來的義縣,我拐了個彎,說是從錦州市區坐車來的,結果沒想到對方又追問是從哪裏來的錦州。
我有點困惑,看着她沒說話,對方笑了笑,斷言我肯定不是錦州人,甚至不太可能是來自東三省的。
“怎麼看出來的呢?”我問,帶着不小的好奇。
“第一,東三省的大學生要是旅遊的話肯定不往我們這小地方來,肯定都在大城市呢,”她一副頭頭是道的樣子分析起來:“第二,你這個口音就不是東三省的。”
“有點道理,那你覺得我是哪的人?”
“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就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不出五個我就能猜得出來。”她看起來相當自信。
我點頭。
“嗯,我想想,你是不是從哪個省的省會來的嗎?”
我一愣,這北京,有省會這一說嗎?
沒想到對方直接擺了擺手打斷了我,說已經猜出來了。
說實話,就算在我回答了之後她才說猜到了我都不會這麼不相信。
“不可能,你得給我說出個一二三來,光靠蒙可不算你猜出來了,”我搖頭:“這樣,你要能自圓其說我就再消費點,要是說不出來,你送我個水或者冰棍。”
對方居然答應了,我心裏一震,但同時也好奇對方到底是怎麼個想法。
“——首先,一個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城市是不是省會,但是你猶豫了,要麼呢,你準備撒謊,要麼就是你老家沒有省會。”
“——那麼什麼省沒有省會呢?特別行政區和直轄市,對吧?”
“——你說話還比較有北方的特點,那就只有北京了,有問題嗎?”
我不得不承認,我確實是第一次在現實中被這種推理震撼到,在思考了半天之後只能憋出一句:“你學習不錯吧?”
對方笑了,從桌子下拿出來一個文件袋,一打開,裏面全是獎狀,一大摞。
我豎了個大拇指表示認可:“不過,你們學校這都放假了,你還能呆得住在這看店,定力也確實不錯,不虧你得這麼多獎。”
對方嘆了口氣,說沒辦法,家長都出去找活了,放假的時候還掙得多點,看店自然只能她這個沒有能耐的孩子來做了。
又是一個被生活禁錮的家庭。我這麼想着,又問她之前有沒有出去旅過遊,得到的答案是去過最大的城市是在比賽的時候跟着學校的老師同學去過錦州,還沒拿到獎。
“大城市確實跟我們這不一樣。”
聽到她這麼說,我突然發現,我眼中的三四線城市,實際上是許多人終其一生去過的最繁華的地方了。
我還在想的時候,對方突然又開口問我:“北京這地方怎麼樣?”說着,還把手機拿出來,給我找了個音符上的視頻,大概內容就是寫北上廣深的奢華生活,這少爺那公主的。
“北京都這樣嗎?”
“你看我像少爺嗎?”
我們倆對視了一下,都憋不住笑了,她一邊樂,一邊說我沒準是個特別善於隱藏自己的少爺。
“那我謝謝您看得起我。”
笑過之後,我想了想,回答了她的問題。
“北京其實也有很多普通人,過得其實也就那樣,甚至還有很多不遠萬里來到大城市尋找機會的,結果都沒有辦法堅持下去的,再說了,你看到的那樣的時候不都是過得舒服的嗎?真的普通人都在忙着掙錢呢。”
對方點了點頭,說還是想去北京看看,看看真正的大城市是什麼樣的。
“我真的不想一輩子困在這個小地方。”說這句話的時候,我似乎感覺到對方的情緒不太穩定。
我還在想着怎麼回答的時候,褲兜裏的手機震了一下,拿出來一看,是朋友到了,問我在什麼地方,我發去了定位,收起手機,轉過頭跟這位朋友說。
“你要加油,等真的有你來到北京的那麼一天,我親自給你當導遊。”
她說好,笑了,笑得很開心。
互相留了微信,朋友正好到了,我坐在後排跟她揮了揮手告別。
在回北京的火車上,看着大包小包滿臉疲憊的工人、因爲沒能買到在一起的座位而的父親,低聲下氣希望能跟別人換個座只爲能一路守護着自己的妻女,心裏一股說不出來的情緒湧了上來,明明我自己過得也就是那樣,卻很難拋棄同理心忽視那些比我更苦的同志們。
我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真能如我們所願,有機會走出她心裏的那個“小地方”,但我希望不光是她,每一位我認識的、不認識的朋友們,都能有機會走出自己心裏的“小地方”。
希望大家都能在人生這款褒貶不一的遊戲裏打出自己的好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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