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英雄》:願時境不藏稻花香,也願你常回想,彼夜搖櫓的模樣

“阿鳳,儂看旁邊旗幟上寫的字有無?”

“有看到啊,‘樚下真龍,世上英雄’呣,怎樣?”

“講的這個‘真龍’啊,並不是講哪艘龍舟劃得最快,就會被叫作真正的好漢——要是純粹看哪個遊得最快就講誰人是真龍,其實水裏的魚是最會遊的咧。”

“人這一生呢,就像一條河,長咧又看不見頭。”

“所以咧,水路不管多曲折,劃得再慢也罷,能夠堅持到最後一口氣,就已經是世間上的英雄咯。”

哪怕在難得偷來的半日閒裏,意識被從窗外悄悄溜進的暖陽揉捏幾番,沉入夢境的衝動也總能戰勝玩樂的慾望,讓人的上下眼皮忍不住像小孩兒似地掐起架來,最終又宛若爭累了一般,手牽手閉合在了一起,接着,臉頰兒貼在冰冰涼的書桌上的休憩之人呢,就那麼有些飄飄然地流向了什麼地方——

或許是一場關於上星期看過的電影、有些光怪陸離的夢?又說不準是在潛意識裏想起了好久沒見,那讓人陌生而又熟悉的誰?

但偶爾,大概也會夢起那允許孩童肆意玩鬧、闊得彷彿沒邊兒的稻蛙豐田,夢起那櫛次鱗比的紅磚滿牆、白漆粉妝,夢起大樹下嘈嘈雜雜的大爺們,也夢起曾經騎在巨人般的父親肩上時止不住的高興與驕傲。

半夢半醒間,一陣有些不合時宜的風呼嘯而過,這寒氣叫人從迷迷濛濛中一下清醒了不少,於是哪怕再不情願,也無論如何都不能繼續賴在剛捂出一點溫度的桌上了——搖了搖腦袋,彷佛是將剛剛發散的思緒又一甩成了一團兒,夢裏流連的舊日光景在某個恍惚間倒忽地清楚了——而人兒也突然想起了些什麼似的,拉開了書桌旁的抽屜,將一本充滿褶皺的硬皮抄翻了出來。

這書呢,就算輕輕放在桌面上,還是拂起了一層塵灰,讓人抑制不住地想咳兩聲。

人咧,一隻手在鼻前扇着,一手吧,提着這硬皮抄的革制封面,將這夕拾祕卷緩緩攤開,泛黃的頁紙上則就那麼注着一行有些模糊的字跡:

樚下真龍,世上英雄。

稻田、暉陽,與九零年代的那些街巷

篇章的開始總溫柔得使人感到有些不真切——輕輕撥開雲簇,又如丁達爾口中那般挑散了虛虛實實的淡霧,霞光在空中分出數不清的脈絡,盤根錯節而彼此纏綿,可卻在最後各明瞭各自的路,如已然四散的煙火碎片一般,彼此竄逃後直挺挺地點在了仍然硬朗的瀝青路上,不緊不慢地將那片不大卻又不小的田與村莊裹在了一片暖黃的洋流裏。

《世上英雄》的故事就起於這樣一座令人心安的的小鎮——芷濱鎮。不過,說是鎮子,其實倒不如講是費孝通筆下《鄉土中國》所描繪的中國鄉村要恰當:彼此熟知的人們生於斯,也沉眠於斯,人情與耕織在這兒融匯,也相通。

但偶爾,也有正意氣風發的有志男兒會離開這裏,在幾年後,又帶着自己心愛的姑娘回到這片生自己、也養自己的土地,最後,便反而織成了一張有些剪不斷,理還亂的絲網。

如此這般,芷濱構起了一處與外界似乎有些隔絕,卻並未完全封閉的熟人社會。

高粒度的像素塊築起了芷濱排排低矮的老式建築,也勾勒起生動立體而神采飛揚的人兒們——

《世上英雄》與《無垠之心》有點像,像的地方在於,通過精緻而細膩的像素繪法,它們都構建了一個以某種地域風情爲特色、充滿着復古氣質,卻絲毫不會令人感到簡陋的獨特世界;

但它們又不那麼像——倘若說總以碧天白雲爲背景的《無垠之心》敘寫的是在一位青春期少年視角下的90年代印尼小鎮到底是一種怎樣的面貌,那麼常融於黃昏餘暉的《世上英雄》,則可以說刻畫了許許多多中國人童年時期那或許並不寬廣,卻承載着厚重血緣與地緣關係、充滿着“泥土”味的鄉土社會。

這種讓人懷念不已的鄉土本色並不取決於你在哪兒長大——不論是鄉村還是城鎮小區,只要存在着小聚落的地方,其實多多少少都會存在這種宛如波紋漣漪一般一圈圈向外擴散的社會關係。這是千百年來,在觀念教化的傳承與更迭後仍然保留下來的,獨屬於國人骨子裏的一種難以割捨的交際習性。

這如水波般擴散,不清,不楚,不分明的差序格局,或許恰解釋了爲何我們總是那麼念懷幼時踏過的那片稻蛙豐田。

而《世上英雄》有些狡黠地循着人們情感最深處的那條小徑,捉住了那些我們在鄉土社會中共同留下過痕跡的經典映像,將我們從車水馬龍的21世紀拉回了那令人心波盪漾的九零年代。

簇簇金色油麥花田緊緊相擁,風兒一吹便齊齊側腰;

一面面鮮豔張揚的紅色條幅在街道中早已找到了自己合適的位子,有力的大字站在條幅之上,扯着嗓子向人們廣而告之當下的新潮消息;

郵遞員騎着那輛有些破舊的自行車,停在收件人之家的門前,將裝着郵件、鼓鼓噹噹的綠皮包拉開,禮貌十足地敲着門、兢兢業業地用雙手將信交給開門的人,又如戴着高禮帽的紳士似地鞠了一躬,繼而轉身離去。

街頭相遇的老友、手持紙飛機無憂無慮跑過的小孩、被老式鐵閘門鎖着的郵電局、充滿汗味與叫喊聲的街機廳……

所有的“刻板印象”匯聚於此,不過,出人意料地,

好像也還不賴?

稻田、暉陽,與九零年代的街頭巷尾——這就是《世上英雄》的整體模樣,它質樸異常,卻又令人有些迷幻般地沉醉——

就好似回到了舊時年代的某一天,在那個稀鬆平常的午後,你倚在那根麻雀們環繞着的電線杆上,看着眼前那條冷冷清清,但偶有人經過的鄉間小徑,想着或許這種日子會就這麼持續下去,

直到好久、好久以後。

內置復古小遊戲——平淡步行模擬後的調味劑

比起遊戲的藝術成分,老實說,《世上英雄》的遊玩部分確實要遜色了一些——不過,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可取之處,個人感覺蠻有意思的一點,便是遊戲裏的大部分玩法都很有紅白機遊戲的味道。

諸如當故事推進到主角與女兒玩扮演遊戲時,遊戲的玩法便會一下子轉變成類似早期寶可夢遊戲的回合對戰制玩法;

而後面主角父親去取忘憂草時,《世上英雄》的畫風又會忽然轉變成如下這樣→

在這段小遊戲中,玩家需要通過及時切換奔跑姿態與蹲行姿態,躲避敵人的視線以順利過關。

雖然本作大部分時間都可視作步行模擬器,在可玩性上其實還是有點薄弱的,而時不時出現的復古小遊戲玩法,則可以稱得上爲遊戲有些平淡的流程注入了些許新鮮感,於遊戲中扮演着調味劑一般的角色。

舟點漣漪過,

憶是,故人來

我知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暫,

然而,然而。

(涉及劇透,請酌情觀看)

《世上英雄》的劇情大概算是筆者體驗過後印象最深刻,也最有感觸的一點了——實際上,真要說本作講了一個多麼多麼驚天動地的故事,那倒也不至於,只是,也許對於那些內心柔軟的玩家而言,《世上英雄》應該算是敘說了一段挺能讓人感同身受的往事。

該從哪裏開始講起呢?

樚下真龍,世上英雄


這是一位父親與一位女兒的故事。

故事背景設置得並不複雜——父親覃牧南爲了給身患先天性疾病的女兒荔荔治病,在全國各地開着貨車跑長途,而女兒荔荔則如留守兒童一般,待在芷濱鎮跟着阿公阿奶一起生活。

這樣的生活或許本要持續好長一段時間,但改變生活的契機卻突然而至——覃牧南的爸媽,即荔荔的阿公阿奶爲了照顧他坐月子的阿妹,要去往廣東一段時間。而這段時間內,荔荔的上下學接送乃至飲食起居便難免得由牧南這位老父親負責了。

老父親開始真正瞭解荔荔在學校裏的情況後,才發現自己的女兒似乎近來並不快樂——先天的心臟疾病讓荔荔無法進行劇烈的運動,因而,與別的孩子一起嬉鬧也便成了一種奢望。孤獨讓她的心逐漸寂寥,她慢慢不再開朗活潑,她開始生出一份不屬於孩童該有的安靜。

第一次去學校接荔荔放學時,覃牧南被她的班主任訓斥了一頓,她抱怨着荔荔上課總是走神,又三番兩次地提醒那位鬍子拉碴的年輕男人,叫他多管教一下他的小孩,讓她別那麼不懂事。

而荔荔呢,就那麼有些倔強地低着頭,裝作沒聽見似地盯着地面。

牧南是位有些笨拙的粗人,他只知道,在他們那個年代,想出人頭地,就要好好讀書。

於是,他對盯着水牛看的荔荔說教道——

“快回去寫作業啦,讀書要讀好,必須要寫作業。”

“我不寫。”可沒想到荔荔竟頂起了嘴來。

“不可以不寫!你是學生,寫作業是你的本職!”牧南顯然沒想到荔荔會反駁自己,他的語氣不自覺地重了一些。

女孩兒還小,也經不起嚇,一開始還咬着嘴脣,可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流下,嘴裏也只剩下一句重複的“我不寫”了。

最終,這對父女的第一次放學之旅在有些微妙的氛圍中落幕了。

透過劇情的一角,我們實際能夠窺見的是,在《世上英雄》故事的前期,製作組將覃牧南設計成了一位很傳統的“中國式父親”的角色——他有時並不那麼能理解自己孩子心裏想的是什麼,在面對孩子不聽話的情況也有些束手無策,只能憑藉自己在家庭地位中向孩子施壓並使之服從。

其實,這大概也是許多初爲人父者的真實寫照,從小到大生活的環境塑造了他們有些大條的心——他們並不是不愛自己的孩子,他們也不過是以自己的成長的歷程作爲參照,希望能夠面面俱到地教導孩子走上正道——用一句已經不那麼趕時髦的話來說:畢竟,他也是第一次當父親。

可是世間本就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人與人之間也本是彼此獨立的個體,哪怕是父母與孩子之間,也不可能真正做到心有靈犀,思想的代溝更是常不可填平——所以,他總會有些笨拙地用他以爲對孩子而言最好的方式來教導自己的小孩,

於是,善意便成了傷害,疏遠與隔閡被誤打誤撞間撕開,又赤裸裸而毫不留情面地被顯露在外。

我們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其實有時候,當父母的往往會最搞不懂小孩到底在想什麼。

在覃牧南的眼裏,他只看到了荔荔莫名其妙地在家中耍性子,從班主任口中聽到了荔荔上課看“威風女俠”圖畫書的消息,便決意爲了荔荔好將家裏的玩具與小書全部收起。哪怕荔荔哭着說那些東西都是媽媽留下的,哪怕他自己心中也總是忘不掉她,他還是裝作嚴厲,就這樣搬走了一箱子的回憶。

直到,教自然科學的老師告訴他,是她允許荔荔在課上看圖畫書時,牧南才意識到,是自己錯怪了荔荔。

他有些自責,彷佛是爲了彌補些什麼似的,帶荔荔去了大樹旁的那間小賣鋪——

他拍拍胸脯,有些闊氣地一揮手:“是阿爸誤會你了,地主妹,你今嘛想食啥咪零嘴,愛甲啥就去拿呣緊。”

荔荔畢竟只是孩子,有機會喫零嘴自然很高興——可她最後只拿了一瓶可樂。她把沉甸甸的黑色瓶子緊緊攥在手裏,扭扭捏捏地走到牧南面前:

“阿爸,我想要這個。”

“別的咧?”

“我只要可樂就夠了,三塊錢呢——能買好多好多藥了。”

回家的路上,牧南揹着荔荔,身後還跟着芝麻卷——兩人一狗就那麼慢慢行在午後鄉間的小路上,稻花色的流光將他們浸泡,叫人不自覺產生一股子慵懶勁兒。

荔荔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眼皮也慢慢地聳拉了下來。暈暈沉沉之中,她似乎又隱隱約約看見了,同樣是在這條恬謐小徑上,一位樸素的漂亮姑娘曾經也這麼穩穩地揹着她,姑娘微微彎着腰,一步又一步走過了長滿麥子的田野,而睡眼惺忪的小不點只是揉揉自己水靈靈的眸子,又在朦朦朧朧的氛圍中困去了。

不知何時沖洗的泛黃相片仍靜靜躺在屏幕上正映着片片雪花的電視身旁,只是早已多了不少皎白的斑駁。

而眉目如畫的短髮姑娘則矜持地雙手交叉、坐在純色背景的一端,永遠保持着讓人感到落落大方的笑容——清爽的秋風吹過,將這照片挽起一角,又恰巧遮住了姑娘的臉。

“似是故人來”


《世上英雄》的故事,實際鋪着一層滿是懷舊感的濾鏡,也許這一方面要得益於遊戲畫面與音樂的精心塑造,但另一方面,這種感覺的產生大概也離不開作品中夾雜着方言調調的口語化風格——

大體上,《世上英雄》的對話設計存在着着極爲濃厚的南方特色——具體則很像福建那邊會講的閩南語。閩南語的腔調或許聽起來會讓讓人感覺有些奇怪,可無法否認,一旦聽慣了,裹挾着獨特南方韻味的閩南語同客家話還是挺使人感到親切的,也可謂是方言所特有的魅力了。

伴隨着故事推進到中期,《世上英雄》承前啓後的核心意象也終於得以浮出水面——從即將舉辦的龍舟大賽引入,故事悄然地將“水”與“舟”擺放在了最爲顯而易見的位置,不斷暗示着玩家,所有的前因與後果,或許與“水”同“舟”,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陌生”女性的照片、受損的錄像磁帶,以及荔荔在故事中說起的爲龍舟制龍頭、點龍睛——在《世上英雄》裏,母親這個形象略顯飄渺,她似乎離我們很近,近到故事句句不離她,事事又好像有關她:無論是那本讓荔荔總念念不忘的《威風女俠》,抑或是牧南偶爾帶着淡淡憂愁講出的“我好想你”。她未曾真正如同普通的母親一般陪伴着那對樸素又可愛的父女身邊,可她卻又時常出現在記憶過場中,讓人能如此貼近地感受她的爲人,一覽她的貌相。

時過境遷,歲月終是將記憶沖刷成了褪色的模樣——鏽味的流水潺潺湧過,兩人坐在石階上的光景仍然令牧南歷歷在目,他總想讓自己釋懷,可每當經過這條河,腦海裏卻又止不住地會響起她清脆卻堅定的聲音:

“龍也好,神也好,”

“菩薩也好,佛祖也好。”

“只要荔荔能身體健康,我都去求,都去拜。”

聲音迴盪於河水兩岸,自那以後便未曾停息——也許只要他一天忘不掉她,也許只要女兒的病一天沒好,這聲音便不會消失於這粼粼水面上。

在牧南與愛人在河邊對話這一橋段中,有一句臺詞講得其實很有意思——那便是筆者在前面多次提到的“樚下真龍,世上英雄”,這句話想傳達的思想並不複雜,簡單解釋一下的話,可以理解爲“一個人做一件事無論結果如何,只要堅持到最後,便值得受到敬佩”(劇情推到這段的時候,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其實是《SANABI》中的那句“堅持到底真的重要嗎”)。

從這裏不難看出,本作與《SANABI》的故事有點類似,都是圍繞着“堅持”這一主題所展開的。

但所謂“堅持”,到底又在意指些什麼——回顧全篇,理所當然地,牧南所堅持的一切都是爲了他生病的女兒(湊巧的是,SANABI同樣講的也是有關一對父女,有關堅持與愛的故事)——堅持的父親與生病的女兒互相支撐的溫情日常的確足夠觸動人心,但在戲劇性的衝擊張力上卻好似缺了那麼幾分。於是,遊戲裏若隱若現的痂痕最終被無情扯下,玩家也終於得以一覽無遺這或許早已被預料到的悲情戲碼:在一場意外中,牧南的愛人捲入了大河的漩渦,不幸溺亡,而與她一同落入水中的牧南,則僥倖得以存活。

真相被揭開後,流水的每每出現,便總好似蘊含着深沉的悲愴——湍急的漩渦、無底的深湖,有關碧藍的一切不再讓人感到清爽,反而常使人生起一種不小心跌入水中,口鼻灌滿冰冷般的窒息感。

故事逐漸接近尾聲的時候,流水引出了最後的矛盾:洪水阻隔了牧南帶荔荔前往市中心醫院看病的路,但他爲了能夠讓荔荔儘早接受治療,決定孤注一擲——他要帶着荔荔坐上那葉小舟,搖着那根不知誰人遺落的木櫓,朝着市中心的方向劃去。

漁夫告訴他,市中心在正前方,他便駕着小船,向正前方駛去。

可是,他劃了好久、好久,仍未見到陸地的影子——他開始不解:到底哪裏,纔是正前方?

牧南太累了,於是,寒冷與疲倦使他最後暈厥在了小船上。

恍惚之間,牧南好似墜入了空靈無依的潛意識之海,他再次見到了自己那過世已久的愛人盤腿坐在鄉間的小路旁,正面朝着他微笑。

他或許是有些太過念她了,哪怕他很清楚眼前的場景並不真切,他仍對她傾訴了很多,很多:

他講起了自己這些年間開着那輛他們婚前一起買的卡車,爲了送貨跑遍了全國,見到了許許多多的人,也經歷了許許多多的事;

他講起了荔荔這些年在藥物治療的作用下,也算挺了過來,當初醫生同他們說,荔荔也許很難活過十個月,可一轉眼,她已經是上小學的年紀了;

他講起了在他回到芷濱鎮這些天,女兒肉眼可見地開朗很多,他知道自己這些年爲了賺錢,很少陪伴荔荔,也爲此感到內疚,他一直都知道,他們的女兒是天下最懂事的女兒,反倒是他自己,有時候卻有些不講理了;

他講起了他與荔荔一起玩兒的“威風女俠”扮演遊戲,講起了他是如何對着在夢中取到的忘憂草許願的,講起了他如何一步步看着荔荔逐漸敞開心扉,與同齡的朋友們一起捉迷藏。

而他的愛人只是一言不發,只是滿懷笑意地聽着他傾訴。

心愛的,再會啦


“不說咯,地主妹還在等我呢。”覃牧南頓了頓,又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他有些不捨地邁出了離開的步子。

姑娘仍然淺淺微笑着,一雙水靈透亮的眼睛就那麼溫柔地望着他。

天上的棉花糖一團挨着一團兒,像在郊遊似的在大氣裏慢慢散開,風兒打在牧南的臉上,也撥響了山楂樹枝頭掛着的綠鈴兒,發出“沙沙”聲音。

晚霞映在姑娘的臉上,煞是好看。

“你能跟我一起回去嗎,我們好想你。”


於是,電影化敘事的《世上英雄》在故事的最後,以一種有些浪漫化的方式上演了一場有些“不思量,自難忘”意味的悲情戲碼——可換個角度理解,生離死別的心愛之人再相會,又何嘗不帶有“鵲橋仙”裏所蘊藏那般溫情慰藉。

牧南強忍多年的思念,終究是無法忘懷那位他深愛已久的漂亮姑娘——他強忍着不去思念她,但他又始終難以放下與釋懷。“十年生死兩茫茫”的背後,是懷情之生者的痛苦與矛盾,他們不若牛郎與織女,即使再相愛,也不可能再重逢。

幸運的是,夢讓牧南最終得以再見心愛的一面。雖然這夢比起佳期如夢,反倒更像黃粱一夢,可對牧南來說,即使只是短暫的驀然回首,能再見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兒一面,便已然足夠了。

就當是那“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過人間無數”罷,

畢竟,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三,二,一,來,茄子!”攝影師舉着相機對着眼前一羣正談笑風生的中年人們喊道,

這些中年人趕緊急急忙忙地擺起姿勢來,似乎極不情願以一副出糗的模樣被留在日後的相框裏。

亂作一團的現場裏,一位洋溢着青春氣息的女高中生忽地從大叔大媽的身後竄了出來,恰恰站在了正中央的位置,兩隻白皙的手兒也一下便握住了身前的錦旗,眼含笑意。

“荔荔,怎麼纔到?”

不再年輕的覃牧南有些小孩氣性般地嗔怪起了身旁的年輕女孩——

只聽“咔嚓”一聲,他們與背後的藍天被一同拍下。

結語

說起來,《世上英雄》大概是近來給筆者留下印象最要深刻的劇情驅動遊戲了——不過比起遊戲,其實倒不如講《世上英雄》更像一部電影要恰當呢(畢竟遊戲性實在只能用聊勝於無來形容了)。

《世上英雄》或許稱不上一款素質優秀的遊戲,但它絕對可稱講了一個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故事——以並不鮮見的題材爲切入點,它從一個普通的故事構起地基,這看上去似乎有點質樸,但通過亮眼而扣人心絃的故事演繹,遊戲最終情感真摯地述說了一個發生在九零年代,關於一對父女、也關於平凡與偉大的溫情故事。

寫到這裏,筆者的墨水似乎也快要乾涸了——那麼,如果問我還有什麼閒言碎語想吐露的話——便請允許我爲你祈願,

故事的最後,願似水流年不再掩起記憶裏那攜着小小遺憾的稻花香,

也願你常能回想,身旁那總是最偉岸,也最溫柔的世上英雄,在背起你的那個午後,又是怎樣一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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