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洛夫克拉夫特的世界，探尋“克蘇魯神話”的終極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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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克拉夫特一定是一名虔誠的虛無主義信奉者。在他的小說中，人類的存在、世界的一切都是毫無意義和價值的。地球只是滄海一粟。

 

洛夫克拉夫特通過他的作品，揭示了一個真理，那就是：終極的恐怖莫過於未知。

人類和動物，最初的時候都是懼怕火焰的，因爲他們不知道火焰是什麼東西。但人類與動物不同，未知催生出好奇，好奇孕育出勇氣，勇氣使人類不斷探索進化，驅散對未知的恐懼。

但洛夫克拉夫特認爲：這種探索最終會招致災禍。在知識與巧合碰撞產生的火花中，人類會發現世界的恐怖真相。而在面對不可想象，無法描述的恐怖時，人類是如此弱小、可憐、醜陋且可憎。可憎是因爲無能卻不自知。

 

在科幻和奇幻文學都茁壯成長的今天，與外星球未知生命接觸的題材似乎已經不再新鮮。那些小說與電影，向來不憚以用最恐怖的想象去描繪外星生命。

可你要知道，克蘇魯神話的創作始於遙遠的1917年，在當時，這種充滿神祕感的文字和自帶體系的世界觀，是相當超前的，而且就算以今天的眼光來看，也絲毫不過時。

 

洛夫克拉夫特的小說大量運用“不可描述、難以名狀、無法想象”等詞，渲染奇詭的氣氛，恰似水墨畫中的留白。大量的留白不僅沒有讓小說變得空洞，反而讓小說變得更有韻味。

洛夫克拉夫特對“恐怖”的理解和拿捏都是頂級的，他的描寫永遠陰暗晦澀，充滿隱喻，總是與令人毛骨悚然的宗教、傳說、夢境產生深深的關係。他負責寫出一片又一片鋒利的碎片，而大腦在稍加思考後便能把碎片組合完整——上面映着讀者驚恐的臉。

 

正如我前面所說，洛夫克拉夫特的文字晦澀難懂，這一點也被很多人詬病。但我認爲，這反而是洛夫克拉夫特特殊的文字風格。在他的字裏行間中，瀰漫着狂亂的恐怖詩意；在如同拗口祭文般的行文中，滿溢着瘋狂的壓迫感。

 

在洛夫克拉夫特的小說中，故事的結局和那極力渲染的難言真相到底是什麼，似乎並沒有那麼重要。

知道主角遇到了一些怪異之事，觸碰到了不能觸碰的禁忌祕密，這就足夠了。

這也是我上面所說的一種“留白”。

拿《彼界之物》和《神殿》舉個例子：洛夫克拉夫特最終也沒寫出，瘋狂科學家蒂林哈斯特所發現的未知世界中的生物究竟是何物；海底的沒落神殿中究竟有什麼。

但無疑，留給讀者的無限想象已經給出了最恐怖的答案。

而《黑暗中的低語》這篇小說，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親眼見到那來自深淵的彼界之物，卻每行每段都令人恐懼得喘不過氣。

 

值得注意的是，在洛夫克拉夫特早期的作品中，隨處可見對有色人種的歧視與偏見。當然，這和當時的時代背景也有關係。洛夫克拉夫特總是不吝嗇自己的墨水，格外強調那些可怖的低能異教徒的黑人、混血兒出身。但在後期的作品中，這種觀念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在《瘋狂山脈》中，作者借主角之口，對象徵着外來者的古老者說出“他們也是人”，並對古老者的行徑表示了理解。這是很有意思的轉變，洛夫克拉夫特有着身爲紳士的自尊，他的思想也並不迂腐。

 

說白了，克蘇魯神話是非常“電波”的作品。如果頻率不同，就會被那含糊不清、難以捉摸的描寫搞得大爲惱火，覺得食之無味。但如果頻率相同，則會被這種特別的行文方式深深吸引。

我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爲我毫無疑問屬於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