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广场边上看到两个骑单车的小学生,一男一女,校服被风鼓得满满当当。就在经过我面前时,那个男生突然把双手从车把上撒开,故作轻松地插进口袋——或许是想在小女孩面前耍帅,或许只是“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是对手。”
我突然想起自己的童年,和通辽狠人达尔一样潦草地确立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大撒把。那时村口有个巨大的土坑,像是干涸多年的湖床,边缘被岁月磨成缓坡。
每天下午放学路过的时候,我总会骑上那辆老旧的自行车,在坡顶深吸一口气,然后不扶车把的从坡上呼啸而下,让风吹过自己耳旁,心随着大杠飞扬。只要想到这种与“投胎”无限接近的感觉,就会幸福地全身发抖。那种感觉就像是楚雨荨吃花椒,“爽”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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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时候不再这样做的呢?记忆在这里变得模糊。也许是因为后来土坑被填平,盖起了新房?也许是因为某一次,车轮压到坑洼颠簸中失控,连人带车摔进坑底的干土里,膝盖和手肘火辣地疼,血混着泥土凝成暗红色的痂。
检查了一下车子,幸运的是——车,安然无恙!比起疼,当然更怕的是回家挨骂。于是我拍拍土,扶起车,果断的在A或B中选择了“或”——再玩一次。(衣角微脏而已~)
那一次,大概就是最后一次。
如今回想,那样纯粹(傻),早已被岁月悄悄收走。以现在的眼光看,这种极限运动,除非红牛赞助,我大概是不会再尝试了。有时候也会想,早知道长大这么累,当年摔在沟里时,不如就躺在那里,多躺一会儿。
后来,大学实习那会,我给自己换了个安全的爱好——长跑。每天下了班,跑会儿小步,多是一件美事。而每次快要跑完十公里时,最后几百米憋着一口气冲出去。心率直逼两百,山风从耳旁呼啸而过,那种熟悉的、属于风的自由,让我在奔跑中重新找到了大撒把般的快乐。
那时常去一条僻静的村道夜跑,准确来说,是广西乡下山间的夜路。路上的行人,不能说是人山人海吧,也只能说是几乎没有。只有路灯把自己的影子拉长又缩短,世界缩成眼前一道向前延伸的光晕。仿佛不是在用脚跑,是夜色在用我,推开它自己。
渐渐地,在这份自失的背面,却浮起一丝极淡的、挥之不去的异样感,太静了。
后来我有点疑惑:路的左边是座小学,按理说也不至于这么清静。正想着,瞥见道旁有处不起眼的石阶,通往稍高一点的土坡。灵机一动,便站了上去。事实无数次向人们证明,人有时候还是不要“灵机一动”的好。
然后我就看见了,那座山的整个向阳坡,是一片安静的老墓地。石碑在夕阳下泛着温暾的光,挨挨挤挤,又整整齐齐。
我站在石阶上愣了一会儿,下来后,我系紧鞋带,重新跑了起来。自此,每次从那里路过,心里便默念:“我是路过,纯路过,真的就是路过……”偶尔能听到左边的小学下课的场景,嬉戏打闹声像一种温暖的背景音,听见这声音,心里那点发毛的念头便消退了,优势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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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步好是好,只是有个小问题:广西经常下雨,当然在细雨中跑也很爽就是啦。可天气太冷一跑完就容易小感冒,在广西这样温吞的地方都这样,别处就更不必说了。
后来索性认了,只当它是份属于秋天的特权。于是每年风起时,我才把自己还给自己,就像那个被填平的坑,就像那阵掠过耳畔、不再回来的风。
我总在相似的呼啸中,找寻着相似的自由。
再后来,我去了中国最西端的帕米尔高原。站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西风浩荡而来,毫无阻挡地穿过我。那一瞬间,我忽然想变成一只“狗”(最好是只萨摩耶)在这鲜花芬芳的西风尽头——追着风的尾巴撒欢,一直跑到西风的尽头去。
风永远不会被追上,就像人永远无法真正变成一只撒欢的狗。那一刻极致的向往与注定无法抵达的怅然,让我想起了那个关于海鸥与薯条的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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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码头整点薯条”,大家都羡慕那只海鸥,向往那种不顾一切的飒爽。但说到底,绝大多数人终究还是那根薯条。
我也常看那些活得张扬鲜亮的视频,羡慕他们仿佛挣脱了所有绳索。或许镜头之外才是生活笨重的底色。所看见的精彩,不过是他人愿意让你看见的片段。普通人就算真去“整了薯条”,做完这一切,大概率还是会拍拍灰尘,转身走回原来的轨道,上学、上班、生活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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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做喜欢的事,往往需要付出代价。或许论文全未写,或许考勤已记缺。或许存款全清零,或许工位已除名。可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知道代价,所有理智的警告都拦不住心底那句“非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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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或许,那种本能从未真正离开。
它只是从童年飞驰的土坡,躲进了秋天乡间的跑道,又藏在了高原劈面的风里,我依然能感受到零星的自由。而我一生所最终追寻的,不过是那个坐在自行车上、冲下山坡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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