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我,高三,高考。
那年我們是笑着進考場的,無他,只因爲我們是湖北新高考前的最後一屆,老師跟我們說:
《新高考前最後一屆一定不難,你們絕對是平穩過渡》
(注意,這裏的新高考前最後一屆指的是老教材的最後一屆,22年高考是最後一屆老教材,之後課標基本上全改了)
我們在跨越了世紀的老舊教學樓裏面,蛋疼的看着下一屆新修的新教學樓,新排版的嶄新的教材,以及正在規劃重新修整的實驗樓。
也許只有《平穩過渡》這四個字能夠給我們一點點心靈的慰藉。
對了,聽說下一屆食堂也要換新,還開了個新校區,哈哈,tmb的。
實驗樓,食堂,教學樓拖了三年,終於在我畢業後完工了,我們高考後在高考羣裏面激烈的討論,到底選什麼黃道吉日去食堂桌子上拉屎比較吉利。
回學校看老師的時候,我遲遲不肯跨進校門,我的老師則是招呼着我趕快進來,一上來就貼臉開大:
“這不是xx嘛,來看我們新修的教學樓啊”
他似乎沒再把我當後輩,嘻嘻哈哈的拍着我的肩膀,眼神裏帶着欣慰和喜悅。
但是這個時候我必須要把他當做尊敬的老師,當做一個長輩。
我看着嶄新的教學樓,陷入了沉思,如果不把他當成長輩的話,我怕我抑制不住滔天的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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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高考,那我可要和你好好的說一說。
在高一那年,剛進校的時候,我覺得高考很近,因爲初中三年一眨眼就過去了。
中考假也一眨眼就過去了,我都不知道我幹了什麼,我就高中了。
也沒打遊戲,也沒旅遊,抱着個手機,抱着個電腦,一抱就是一天過去了,有的時候我很疑惑,時間都去哪了?
哦對,我在玩文明6,中考完了我玩了tm500個小時,想到這裏,一切都變的合理了起來。
高考要來了,我想着,於是高一剛開學那段時間我很是刻苦,經常把課本抱着讀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我讀一句,蚊子讀一句,高一開學的那個夏末初秋,讀書聲和巴掌聲此起彼伏,牆上總會留下我的血肉。
九月甚至還有蚊子,湖北真是一個沒有春秋的好地方。
開學大概一個星期以後,軍訓開始了,我這輩子第一次暈倒了,達成了一個成就。
是什麼低血糖,我昏倒前最後一個念頭居然是我要穿越了。
網文害人不淺。
我不像小說裏面寫的是眼前一黑,反而是眼前閃着白斑,隔着層眼皮,像光輝貼臉開大一樣,要把我亮瞎了。
然後昏了過去,昏的時候感覺有人在搬運我,我還有體感,但是卻昏沉沉的醒不來。
搬我的人是我的寢室長和另外一個室友,一個姓周,一個姓文。也是運用了擬人的搬運手法:我是背面朝上被搬過去的。
我是第一次昏倒,他們也是第一次搬人,雙方都很緊張。後來我們每次說起這個,他都會靦腆的一笑,說:傻逼,沒你爹xxx能去醫務室?
ok,低血糖好了,下一位選手是高血壓。
我記得,我暈倒那段時間有一個女生很焦急,她矮矮的,黑不溜秋的,戴着個圓邊眼鏡,校服上畫着某個動漫的角色,聊天很喜歡用顏文字。
坐在我前幾排,偶爾挑一下眉,後來去學美術了。
也許是我的記憶把她美化了吧,人吶,到最後怎麼就只記得美好的東西了呢。
軍訓完以後緊接着是什麼紅歌會,又是運動會,高一上學期的日程排的滿滿當當的。
在集體排練的時候,太陽照着,人羣擠着,剛認識的新夥伴靠在一起,抱在一起講着遊戲:
“我ap牛頭五殺,吊不弔”
“垃圾,我ap德萊文五殺,吊不弔”
“666”
那個時候,大多數高中生能接觸到最高端的遊戲,除了網易的手遊,就是lol。
聽着他們七嘴八舌的討論ap德萊文的可行性,饒是一直都很沉靜的我,也以一種蛋疼的目光莫名的看了他們很久。
後來,我們班二十多個男生,吹逼吹成了十多個鑽石,幾個大師,還有幾個王者。
後來上號的時候,麥克風炸了。
“草,你怎麼才白銀?”
“你不也是?”
“小號,小號”
“你放屁”
甚至還有沒號的,怯生生的問遊戲怎麼下載,怎麼教都教不會,氣的我第一次明白了紅溫是什麼意思。
甚至還有高手用手機下載。
這個時候,我突然覺得高考很遙遠,還在一個遙遠到永遠不會到來的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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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期中考試以後,我已經徹底忘記了還有高考這件事,不過有人提醒我,說要分班了。
高一進學校我們是沒有直接選科的,而是在期中考試以後,再自由選科。
數學,語文還有那該死的英語是該死的必選,而物理歷史二選一,其他的什麼政治,地理,生物化學四選二。
其實我並不是很能理解一些組合到底有什麼意義,比如說歷史生物化學。
學這個的人,一定智勇雙全,假以時日,他會以一本《論古生物的化學體系》震撼世人。
還有物政地,也是一個抽象到了極點的組合,也許就業方向是研究《地球上牛頓第二定律對政治格局的影響》。
我們學校默默地劃掉了這兩個選項,並不是怕我們想不開,主要是實在沒人學,根本開不了班。
偶爾有幾個選了這個組合的,被請去百般詢問。
“這位同學,請問你爲什麼選這個組合呢,你覺得這個組合的優勢在哪裏呢?”
看得出來,學校的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們也很想知道問題的答案,這個組合到底有什麼可取之處。
複雜的問題,往往有一個簡單且樸素的答案:“我瞎選的。”
與此同時,我聽說有的地方允許同時學習歷史和物理,其實我還是有一點點心動的,因爲我很喜歡歷史,也很喜歡物理,也很喜歡創造歷史和物理公式。
如果給秦始皇一萬個全副武裝的特種兵,再給他一張世界地圖,我都不敢想象600滿分的高考有多爽。
除此之外,高一的時候,我還喜歡拿着地圖瞎比劃,想着如果打起來,怎麼戰略性的取得成果。
雖然我不懂打仗,但是我很懂地圖,每次我得出的結論都是:先把小日本滅了。
不是因爲別的,主要是他太近了,人還多,都是廉價勞動力。
後來我的選科結果出來了,物生地,那年我是物理96分全年級第一的成績,比第二名88分高了整整8分,我的物理老師看着我,叫我小牛,意思是小牛頓,也含着小試牛刀的褒義。
現在想想,我應該是大牛纔對。
——
我很喜歡地理,而我家裏人希望我選物理,至於生物則是附贈品,沒了化學也沒了生物的價值。
那年的選科很亂,上到老師,下到同學,都很亂。
學校很重視選科,弄了好幾次模擬,第一次模擬我們選出了壓倒性的八成人物理兩成人歷史,把校長整不會了。
在此之前,校長怕我們畏難不敢選物理,給我們打了很長時間的雞血,甚至發表了演講。
他說,就該學物理,成爲鄧稼先錢三強一樣的人物,爲國爭光,blabla一大堆。
不得不說,他的演講像跟某個落榜美術生一樣,在當時的我們看來,非常振奮人心。
我們像打了雞血一樣,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物理,而之後校長改變了演講風格,說其實歷史也不是不可以...
從就業方向,到課程本身,校長分析了很多。第二次模擬裏面,歷史又成了壓倒性的選科,我覺得如果校長不演講,也許比例會正常很多。
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校長忙的焦頭爛額。
後來啊,在分班前我們在閒暇時,總會不經意的說起選科的事,有人裝老成,說文科就業面窄,分析的頭頭是道。
不過有人立刻反駁,說就業面窄那也是幾萬個學科,你只學一個不就行了。
後來爭也沒爭出個結果,沒了下文。
我好像問過那個女生,她說沒想好,其實我也沒想好,我想過和她選一個選科,我也想了很多。
想了很多,也很幼稚。
我在那段時間,把高中當做了人生的全部,把大學當做了世界的終點。我在狹隘的眼界裏故作成熟的思考了很多幼稚的問題,在當時,我沒有意識到我的幼稚,而是收穫了輕微的焦慮和一種叫做幸福的感覺。
後面她選了歷史生物政治,還學美術,而我選了物生地。
在一個晚餐後的夕陽,在走廊裏面只有我和她兩個人,那月好像是十月,圓滿的月份,學校操場上種着的樹在掉葉子。
我給她寫了首情詩,很是肉麻。
“
因爲愛
我提筆寫下一束小詞
因爲愛
我昂首高誦一首情詩
因爲愛
我坐立都在思念你的名字
是愛,我成了
一架古琴
你的一舉一動
都在撥動我的神經
是愛的古琴在低鳴
發出美麗,又奇異的聲音
因爲愛
”
原本我想好的劇本是朗誦出來,然後深情對視,然後一吻定情,不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事實證明劇本和發揮有一定出入。
我沒敢念,腦子暈乎乎的一句話說不出,她問我喜歡她什麼,我支支吾吾,她問我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我答不上來。
後來就黃了唄,那個週末我拉上好兄弟打遊戲,打了人生中第一個通宵,又是一個成就,血賺。
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女生其實喜歡班上另外一個男生,不過那個時候我在低頭看書,或者吹牛聊天,又或者在他媽的把紙團努力捏圓,沒有注意到這個信息差。
二戰的時候,美國就是以信息戰的絕對碾壓,在太平洋戰場取得了輝煌戰果。以史爲鑑,我暗自發誓,以後再也不打沒有準備的仗。
後來他們也黃了,我承認我當時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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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上學期期末考試的時候,我發揮失常,也可能是懈怠了,總之考的很爛。
而我一向被叫學霸叫慣了,也有了包袱,說起來還是蠻羞人的,總之就是迷迷糊糊的回家了。
那年過年我去我姨媽家過的,我是社恐,親戚的人際關係算是兩眼一抹黑。
有的時候,親戚來串門,跟我說他小時候還抱過我,我是真的不認識他是誰。
我有個舅舅只大我幾個月,他媽的,他是怎麼蹭到【舅舅】這個頭銜的,他甚至也跟我說他小時候抱過我。
還有個舅舅甚至小我幾歲,我小時候抱過我舅舅!
然後跟我打遊戲的時候瘋狂叫我哥,哥,哥,救一下啊?
輩分亂了屬於是。
我不知道我姨媽爲什麼是我姨媽,只知道我們兩家人關係很密切,我哥哥(我姨媽的孩子)在我還沒出生的時候爲了學業住在我家。
不過我們兩家人往上三代都好像沒有血緣關係。
那年過年,也就是2019—2020年,我去了鄉下姨媽家過年,過完年我一陣心緒不寧,吵鬧着要回家。
事實證明這個選擇是正確的,我回家以後沒幾天 疫情就把路封上了。
網課的半年,是我最墮落的半年,喫飯睡覺打遊戲,學習是一點沒搞。
高考?去他媽的吧。
疫情期間,一款叫植物大戰殭屍95版的遊戲大火,我們也是人手一份。
我們的生物老師遭了老罪,因爲我們經常問他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變異會影響豌豆的分支數嗎?豌豆是否會進化出一些攻擊性的器官?豌豆可以長在人臉上嗎?
生物老師很欣慰,說這是以後的內容,我們有學習的心很好,然後問我們9331是什麼意思。
笑死,網課裏面的人都是掛着的,根本沒人回答,我就看着生物老師原本就睡眼朦朧的雙眼更加睡眼朦朧。
偶爾我們心血來潮努力學習一個下午,然後還是投入了遊戲之中。
不過很快,我們就遭到了致命打擊,疫情的第一個月左右,健康系統全面升級,連暴雪的遊戲都有了健康系統,守望先鋒也玩不了了。
該死的健康系統。
不過很快,我就用我婆婆的qq註冊了【荒野亂鬥】這個遊戲,成爲了國服開服玩家,是四月還是五月來着?
一手雪莉第一時間衝上了綠牌,成爲了當時的小高手。
網課裏面的考試,所有人的分數在150分和0分兩個數字之間反覆蹦迪,看的我們老師心驚肉跳。
一晃半年過去了,時間來到了七月,我什麼也沒學到,就要回學校復課,甚至還有開學考試,卷子叫摸底考試。
你能摸到我的底?我會告訴你什麼叫深不可測。
疫情復課我們的成績非常慘淡,750分滿分,能過500分的都寥寥無幾,而我則是在三百分大圓滿的境界徘徊,時刻等待突破到四百這個境界。
雖然這是沒有賦分的成績,賦分以後能多加六七十分,但是也可以看出未來一片混沌,高考,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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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一年,我學的還算殷實,除了英語,我的英語一直不好。
據說英語水平和一個地方的發達程度有關,在我高中那個三四線的小城市,我們老師的英語我都懷疑是魔改版本。
高二那年的事情,我很多都忘記了,我只記得高中燦爛的開頭,和遺憾傷感的收尾,中間的過程反而被我忘卻。
我記得班上有個人網課的時候勾搭上了那年高三的學姐,後來分了。
網課,正常。
在互聯網上很容易對一個人產生刻板印象,包括【喜歡】【厭惡】這些印象,你很容易幾句話就討到對方歡心,也很容易一句話就讓對方愛答不理。
後來我分析了這
種刻板印象,我覺得可能是因爲在互聯網上,人們都展示的是美好的一面,容易引起喜歡或者嫉妒,也不會聞到腳臭什麼的奇怪的味道。
加上互聯網提供了一個平等的平臺,在相遇的時候潛意識會把對方認爲是對等的地位,沒有其他的顧忌。
所以互聯網上很容易喜歡上一個人,加上網課的時候大家都憋的無聊,機會也就多了。
就我們班,網課的時候成了七八對,網課結束以後基本上都分了。
快餐的愛情不會長久,在年少時偷偷種下的愛情的種子,沒有雙方精心澆灌也很難成長。
高二那年,物理學了電,很難。
現在看起來很簡單,因爲我是電子信息的,專業對口了,但是在當時第一次見,完全是天書。
我的同桌經常問我題目,我也不太懂寫題,不過我很懂答案,我照着答案跟他講題,居然也收穫了崇拜的目光。
下半學期,我們有了一定的心理壓力,因爲馬上要高三了。
不過也有人選擇了放棄,把手機帶到了學校,熬夜玩,本來也不算什麼大事,因爲我也想玩。
但是在寢室熬夜打遊戲,打的聲音很大聲,你見過凌晨三點的王者峽谷嗎?這件事後來鬧的很不愉快。
也就是這段時間,有個同學就提到過黑神話悟空,不過我當時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只記得一個黑悟空,被嘲笑是雲粉絲。
後來我們爲了會考準備了很久,才發現是白準備了,卷子太簡單。
甚至物理有個問題:一分鐘等於多少秒。
看起來他真的很怕我們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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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到高三那年的暑假很短,好像只有半個月,我也記得不太清了。
有人跳樓了,不是我們學校,不過也給我們爭取到了幾天的假期。
我們學校有一起惡性的校園霸凌事件。
具體來說,就是我們學校的校醫,她的女兒也在我們學校讀書,和我一個年級。
她的女兒很矮,一米四一米五左右,大文班的。
我也不知道具體身高,聽同班同學說,他們聽說她脾氣很刁蠻,經常無緣無故罵人,說其他人的壞話。
雖然我和她相處的短暫時間我沒有這種感受,我只感覺她很膽怯,並不像同學所說的那樣,都是流言了,難免會出現誤傳。
不過她的確受到了排擠,不受人待見。
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和一個女同學打了一架,然後校醫聽說了這件事,跑到女廁所把那個女同學的臉刮花了,留了幾大道血痕,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當時慘叫聲我們這棟樓都能聽見,我還以爲鬧鬼了,後來才知道是女廁所出了這種事。
後來校醫被辭退了,那個女同學和校醫的女兒都轉學了,也不知道最後到底是怎麼解決的。
高三剛開始就出了這碼事,讓人心緒不寧。
我們班還來了五個復讀生,我對他們觀感並不好,尤其是一個很肥胖的女生,滿嘴髒話。
高三那年我們大多數人都換了同桌,我的同桌卻還是那個喜歡問我題的傢伙,還和我一個姓,單名一個曉字。
看着她如山般的問題,我很好奇她到底曉了什麼。
終於,在我的不懈努力下,我教會了她使用參考答案,她是走讀,我讓她回去感受高科技的美好。
總算清淨了。
我記得某個節日,學校大發慈悲跟我們放了一天假,讓我們去看煙花,在長江上,有一個煙火表演。
我的同學大多數也去了,等等我去找找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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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了,2022年2月15,距高考還有四個月,而我們學校讓我們去看煙花。
還是情人節後一天,嘖嘖嘖。
看着照片上面的冰墩墩,我想起那年的奧運會,成爲了我們的寫作素材。
我們在教室內不知疲倦的奮筆疾書,教室的窗戶隔絕了城市的喧囂,筆記本上又多了幾行潦草的字跡。
我還記得一個全紅嬋,是什麼什麼冠軍,還有一個人叫什麼古爾丹???是什麼滑雪冠軍,我忘了。
還有一個羽生結弦,我們班女生經常對着他犯花癡,還有一個誰,我實在想不起來了。
我們把他們生搬硬套進作文,成了四不像作品,其實我很想在高考上寫詩或者記敘文,我很喜歡文學,但是卻遭到了語文老師的批評,還把我詩集收了。
後來啊,我忘了發生了什麼,時間只允許我留下一段又一段碎片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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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上學期,在我同桌的遊說下,我通過了走讀的法案。
走讀的時候,我在家裏養了只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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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還養了只老鼠,路邊撿的,就是籠子裏面那個。
我走着走着,路邊有個黑影一閃而過,我給了他一腳,把他踢暈了,發現是隻老鼠。
後來喂貓了。
貓是小區裏的流浪貓,我高三那年走讀是到我媽單位分發的小區房子,我媽是電信的,福利很好,還有職工公寓什麼的。
貓很親人,還有一隻小貓崽。
我把它收養了,高考完以後把它帶回了老家,現在他已經從貓進化成了豬。
高考完我又養了幾隻貓貓狗狗,一隻海雙布偶,一隻金毛,家裏快成動物園了。
不過這都是後話。
我們班主任跟我們說,高考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一分壓倒無數人。
不過他說的語氣並不像隔壁老師那樣慷慨激昂,而是非常平淡,他跟我們說了很多我們聽不懂的話,最後他說讓我們好好學習。
我們班學習很差,平均成績遠比不上其他班,我們班的人還很鬧騰,時不時給老師整個花活。
物理老師換了,來了個年輕的男老師,12月8日生日,我們跟他弄了個大蛋糕,他嘴喫了一半,臉喫了一半。
蛋糕仗打的,一塊蛋糕從窗口飛了出去,我們在三樓,也不知道是不是高空拋物。
班主任是數學老師,很胖,喜歡扣手指,扣鼻屎,扣耳屎,扣牙縫,釦眼屎,操着一口純正的方言,經常說:你咋愣個兒二缺。
他跟我們說高考的嚴肅性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這類慷慨激昂的詞,從他嘴裏說出來就變了味道。
高三地理老師也換了,成了一個地中海男老師,他的聲音很虛弱,很低沉,我很怕他說一半氣提不上來掛了。
他喜歡看着我們,用他那雙風流中暗藏着一絲蛋疼的眼神,含情脈脈的看着我們,有一次我們在走廊護欄上趴着吹噓,一回頭他就在後面含情脈脈的看着我們。
恐怖遊戲。
地理老師脾氣很好,說真的,學地理的脾氣能不好嗎,阿根廷蜂蜜出口的原因是當地人不喜歡喫蜂蜜,亂石堆的成因是大風吹的,地上畫個圈就問你他的成因。
我學完都感覺自己生死看淡了。
不過他發過一次火,好像是因爲有人偷了東西,雖然這事不歸他管,但是他難得的對我們說教了很久。
生物老師也換了,之前的生物老師,也就是網課的生物老師是個極其負責的中年人,長的像農民一樣樸實,他的課件都是自己做的。
我爲什麼知道?因爲他的課件裏面還有他媽的方言,你能想象用普通話念出方言的場景嗎?
生物老師換成了另外一個男老師,一米九幾,人高馬大的,不過他身上帶着一股痞氣,喜歡拍桌子,吵起人來嗓門非常大,嚇我們一大跳。
剛開始我們很怕他。
後來我們發現他其實是個很好的人,動不動給我們帶各種東西,對我們也很寬容。
有一天生物課,校長來教室問他爲什麼不去開會,他一拍桌子,把校長嚇了一哆嗦。
他說沒看到我正在上課嗎,高三了還一天到晚開會,哪裏有那麼多會可以開。校長氣的一聲不吭就走了。
高三有一天,好像是下學期,在百日誓師之前吧。
校長要弄一個榮辱榜之類的東西,要把成績最差的人公示出來,說是要激勵學生上進。
我當時是無所謂的,因爲我成績不高不低,現在想想,我當時還是太淡漠了,並沒有意識到這些利害關係。
我的老師們很不同意,尤其是生物老師,找校長扯皮,當時我在物理老師辦公室,在一樓,校長辦公室在物理老師辦公室的樓上,旁邊是醫務室和體育辦公室,還有一個檔案室,不過我沒進去過。
他們從二樓走下來,而我在旁邊默默地喫瓜,看到我以後,生物老師把那一句衝着校長的我草硬生生憋了回去。
班主任那麼圓滑的一個人,話裏話外都在陰陽校長,後來這個什麼榮辱榜也沒搞下去。
後面搞體育高考,在一片哀聲哉道中,我們人手一罐紅牛,咬着牙跑完了1000米,弄完了投鉛球。
——————————————————————————百日誓師了,學校還搞了一個【媽媽,我長大了】的成人禮。
就是把所有人帶到操場上暴曬,然後給爹媽寫信,爹媽再回信,然後家長跑到操場來弄一出煽情的戲碼。
我們當時很喫這一套,不少人都哭了,我的班主任和生物老師在一棵樹的陰涼下坐着,也不相互說話,就看着我們,看了很久。
百日誓師之後,隔壁班還傳了一段緋聞,年級第一跟人表白了,他上講臺,說:
【最近很多人在傳謠言,說我喜歡xxx,
我要闢個謠,這不是謠言,xxx,我喜歡你】
他們班班主任還在場,他媽的,貼臉開大,不過他們班主任也是默默地走了出去,說開會去了,讓他們先自習。
這件事年級傳的沸沸揚揚的,他們的對話也是作爲傳世經典,被我們一字不差的傳了下去,後來年級第一和那個女生成了,好像畢業以後又分了。
之後的一百天,我們學了個天昏地暗。這是我們最後的時間,最早甚至六點一十就要起牀,而我們老師比我們起的更早。
高考前的那幾天,食堂伙食變好了,我們發了准考證和文具袋,我們要高考了。
——————————————————————————
高考那天,先考的語文,我們語文老師是個五十多的小老太太,穿了一身藍色旗袍,說是要祝我們旗開得勝。
雖然我們很感動,但是她穿旗袍是真的很辣眼睛,我們不敢多看一眼,怕爆炸了。
第一門語文就給了我們當頭一棒,有三個新題型,其中我記憶深刻的是一個【你】這個字的用法,以前從來沒遇到過。
還好我文感比較好,還是寫出來了,我也暗自慶幸,那麼多年小說沒白看。
那年的高考作文是【本手,妙手,俗手】,很難寫,我已經忘記了我是怎麼寫的,我只記得爲了迎合考試,我放棄了我一貫生動的文風,轉而變成了死氣沉沉略顯造作的五段文。
其實語文考完以後,我的心態就不是很好了,新題型和新穎的作文題目,讓高考更加困難。
我想着老師說的【平穩過渡】,陷入了沉思。
下午的數學更是離譜,選擇題計算量極大,大題順序混亂,三角函數有很奇怪的變形,概率題的題型也很新,曲線和導數更是寄吧,總之我們考的雲裏霧裏,不少人都是哭着出的考場。
我沒哭,但是我非常鬱悶,第二天的英語恰巧又是我最不擅長的科目,反而是六門裏面最簡單的。
其他小三門的題目也很新穎,我記得物理裏面的電磁題是一個正方體運動,具體的我忘了,我寫的雲裏霧裏。
高考結束了,我感覺像夢一樣,好快,突然就結束了,我走在大街上,媽媽來接我,也沒多說什麼話。
我的心突然一顫,高中就要這樣結束了,好快,我高一的豪言壯志還沒來得及施展,我的未來還沒來得及規劃方向,高中就結束了。
高考完,還沒出分的那段時間,我發了瘋的玩,像要把積壓了三年的壓力全部釋放似的。
我們老師陷入了罕見的沉默,說了幾句寬慰的話,之後再沒發過消息。
我猜在屏幕另外一邊,我的生物老師肯定在拍桌子,說他媽逼的,都最後一屆了,哪個傻逼出的這麼難的題目。
我的班主任肯定又在嘆氣,跟我們繼續說一些高深的話,然後讓我們不要氣餒。
地理老師麼,他會默默地看着我們,一句話也不說,憋了很久,終於憋出一句:你無敵了。
物理老師會怎麼樣呢?他會帶着我們打遊戲,說不就是一個高考嘛,大不了再來一年,明年考750要清華校長親自接見我們。
英語老師呢?他肯定會操着他那一口蹩腳的英語,跟我們說前途似錦,來日方長,然後給我們放某個紀錄片或者電影,還是純英文的。
語文老師,她會說起她家孩子,當年也是高考沒考好,後來經過努力找到了一份好工作的故事。
不同的老師,不同的性格,相同的是對我們的關愛,給我們灌着雞湯,他們其實也覺得灌雞湯造作,但是他們怕我們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其他的話語怕讓我們誤入歧途,所以還是跟我們灌着雞湯吧。
雖然煽情且陳詞濫調,但是起碼不會誤導我們。
媽媽兌現了承諾,高考完給我換了一臺新手機,很快,打遊戲一點都不卡,不過她不知道我已經不玩手機遊戲了。
還給了我很多零花錢,我買了一臺二手switch,64g的,一千左右,自己打短工買了塞爾達卡帶,不過太卡了沒玩下去。
我嘗試喝了啤酒,喝了一口就丟了,說真的,到底是誰會喜歡喝這種又辣又酸的東西。
我的同學羣也是少有人發言,大家都沉浸在高考的餘韻中無法自拔,2022年的高考,中間層的學生是最痛苦的。
——————————————————————————
高考出分了,我五百出頭,比模考的分數低了幾十分,我沒有再考慮復讀。
最美的不是高三,而是高三年紀的我們,過了這個年紀以後,高三就是純純的折磨。
我沒有出省去讀一本,而是在本省的一線城市,也就是湖北武漢讀了個二本比較喫香的專業,電子信息。
其實我並不喜歡這個專業,我想當兵,或者成爲作家,可惜身體素質不過關,也沒有成爲作家的能力和決心,於是就學習着這個我陌生的專業。
偶爾我也會想起曾經的同學,他們這個時候在哪裏,又在幹什麼。
是否會帶着我從未見過的陌生的表情,過着我從未見過的陌生的生活。
來自一個相同的起點,卻走向各種不同的方向,世界上最遺憾的事情,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吧。
無論如何,我還是希望以後的高考中,高三考生們能夠更加從容,不要有焦慮,或者遺憾。
高三是一個美麗的年紀,在應試教育的壓抑中綻開了燦爛的花朵,是筆在絕望中開花,是花反抗着必然的旅程。
在不嚴重影響成績的情況下,喜歡誰就去表白,表白不成功就去追求,有什麼興趣就去做,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
高考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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