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雨季、咖啡、巧克力、迷茫的孤狼與互相陪伴的旅途

國慶中秋節“後”快樂,我應該這樣說。因爲在意大利這邊沒有這類節日,所以在別人休息的時候我反而忙的出奇。因此也沒騰出什麼時間更新或是什麼,總之比較抱歉。說回到這篇文章,寫的時候大概還沒有敘拉古的某些劇情,因此會有和劇情聯繫不上的地方,並且角色可能也會有些和遊戲不符,這篇文的寫就還是太早了,兩三年前大概。放在現在再看這篇作品,很多地方都很稚嫩,有些害羞,不過審視自己從來不是壞事,我也不排斥將這份審視交給大家。

翻開這篇文檔,最上方還留有當時寫的聲明,大抵如下:(文中所描述的敘拉古可能與遊戲劇情有出入,因筆者不確定遊戲中敘拉古是否靠近海洋或者大型水域,文中主要貼合現實中的意大利的地理位置,即靠近地中海,原設黨勿噴。)不禁感嘆時光飛逝,那時候的我還未曾踏足歐陸,不像現在已經身處這個敘拉古原型的國家,如果當時的我知道未來會是如此,又會發表怎樣的見解?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這就是人生吧,總是充滿着無限的不確定和可能。

最後還是照常推薦音樂,希望大家喜歡我的音樂品味:)。

正文如下:

一、從敘拉古來

敘拉古的雨季是我經歷過的最令人討厭的雨季,沒有之一。和這世界上別處的雨季有着很大的不同,敘拉古的雨季炎熱又潮溼,打在身上的雨水像是膠水,沒過多久就把人的皮膚和衣服粘連在一起。這種感覺令人作嘔,就算把自己一直泡在浴室裏似乎也不會緩解什麼,因爲你一旦起身——那種感覺便又會襲來。可人又不能把這該死的天氣如何,於是雨水就這樣一刻不停地下着,撐着傘也不會好上許多,燥熱的半開空間像是蒸籠,汗水似乎並沒有比落在身上的雨水少到哪去。

 

來到敘拉古,到頭來還是我都沒有頭緒的未知數,說到底是我一時腦熱的決定,並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前些日子,在企鵝物流工作的蕾繆樂忽然給我發來消息,說是德克薩斯失蹤了,本來應該在一週前就回到總部報道,但現在怎麼都聯繫不上,就連企鵝物流的專線都沒法撥通,而且種種跡象表明這種斷連還是德克薩斯自己刻意爲之。

 

又因爲平時德克薩斯除了和她們在一起工作,餘下的時間很多都是和我在一起,於是她們便自然而然地把調查的任務交到了我的頭上,至於她們爲何不來的原因,她們給出的答覆是手頭有沒法逃避的工作。確認了德克薩斯並沒有生命危險之後,她們似乎願意把這個任務全部託付給我,我也只能被迫接下,並暫停了手邊的工作。

 

而至於說爲什麼會直接來到敘拉古,是因爲曾經和德克薩斯相處的時候,她曾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地跟我提起過,“如果有哪天你忽然哪裏都找不到我了,那麼就去敘拉古看看吧。”那時我們正在喝酒,關於酒局的所有細節我全然記不清了,唯獨這句話。或許是當時比較疑惑吧,畢竟她說到了自己會“消失”,而在我的心裏,我想不出究竟是什麼原因會讓這個幾乎什麼事情都能自己完成的女人刻意“消失”。

 

現在看來,可能有些結果論,但可以確定的是,這件事情暫且只有我一人知曉,就連和她關係也很親密的企鵝物流的各位都沒有被告知,不然她們肯定會第一時間就前往敘拉古這個不那麼討喜的地界了。當然,說不定德克薩斯和她們說過,只不過她們忘記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只能等找到德克薩斯之後親自詢問她本人才能知道了。

 

我在敘拉古已經呆上了一天,身上的衣服還算是適合這裏的天氣,就是這漫長又連綿不斷的雨季着實令人心煩。在一個稍微算得上是靠近市中心的旅館住下,雖然想找到德克薩斯的心很急切,但我得承認,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我就算心急也是束手無措。

 

於是今天便撐着傘,在敘拉古的街道上漫步,搜尋着本不可能找到的、德克薩斯留下的信號。敘拉古的街道和龍門的市場相比,可以說得上冷清,從街頭走到街尾也看不到什麼人影,偶爾有兩三個,但卻都快步離去。

 

我在這蜿蜒曲折的小路上行進了好久,最後險些沒有找到回旅館的路。大早上就出了門,繞了幾圈,兩手空空的於下午回到了旅館樓下的咖啡廳。

 

敘拉古的生活節奏總是慢吞吞的,這裏的人也總是顯得相當悠閒,彷彿這個世界都和他們無關,這點和龍門的生活大不相同。就連我點一杯咖啡,老闆都拖了好久,這期間還和我聊了一會兒。從他的嘴裏,我只打聽到曾經有個名爲德克薩斯的家族,可惜已經滅門,只剩下一個女孩兒,名爲“切利尼娜·德克薩斯”,不過那女孩兒也早就失蹤,估計是死在了哪個雨夜。雖說這消息我早就聽德克薩斯說過,也從檔案裏翻閱過,但現在聽老闆再次說起這件事,有種莫名其妙的安心,彷彿找到了德克薩斯的一部分似的,言語的訴說似乎有種魔力,其意義也在於此。話題終了,我預定的咖啡也總算來到了我的面前。

 

但我盯着眼前工藝精巧的杯子,看着調皮的拉花在表面慢悠悠地旋轉,忽然又不忍心破壞這片刻的美好,若是我之前,估計早就把這拉花攪碎,然後一飲而下,想來是被這慢悠悠的生活節奏擾亂了頭腦。

 

“敘拉古的生活,還不錯?”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有些冷淡,但冷淡裏有一種熱烈,獨屬於我的熱烈。我扭過頭,看見一直尋找的那個人身着一身黑藍白相間的晚禮服,以及標準的短褲和黑絲襪。她撩起耳邊垂落的長髮。看來來到敘拉古之後她也變了許多,擺脫了那衣櫃裏數件一模一樣的工作服,放下了高高紮起的馬尾,不像之前那樣幹練,反倒是顯得優雅又從容。

 

“姑奶奶,可算找到你了。”我嘆了口氣,釋然地笑了,心裏的石頭總算落下。“你有什麼想喝的東西嗎?”

 

“暫時沒有。”她拉開我對面的椅子,緩緩坐下,深深地嘆了口氣,從她微微發黑的眼眶和略顯疲憊的面孔裏我能看出來,她已經很久沒有休息了。她袖口有灰塵,衣服也有凌亂的痕跡,很顯然剛剛只是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至於說這凌亂的由來,我並不想考慮。

 

“一杯牛奶。”我對着前臺說道,而後轉過頭,看着眼前的女孩,是的,和我的年齡相比較,她只能算是一個女孩兒。

 

她苦笑着看着我:“怎麼不點咖啡?”

 

“強撐着的感覺不好。”我拿起勺子,搗亂了杯中的拉花。

 

“所以這不是來找你了嘛。”

 

“你怎麼知道我會來這裏?”她既然選擇了現在來到這裏,就說明她早就知道我會來,而且一直關注着我的行蹤。她的身上沒有水漬,應當是一直撐着傘,鬼知道她在哪裏一直看着我。不過以她的能力,想要瞞過我簡直是小事一樁。

 

“直覺。”她笑了笑,繼續道:“而且啊,只有你知道如果她們都找不到我了,該去哪裏找我,因爲我只對你說過。”我開始懷疑當時她是否真的喝醉了,現在她依然能記得清自己酒後說過什麼話,要麼是故意的,要麼就是她根本沒有喝醉。

 

“如果我說我也是憑直覺來的呢?”

 

“那隻能說我們之間有着良好的默契。”她聳了聳肩。這時熱牛奶也端了上來,她對着服務生說了句我聽不懂的話,“說來,博士還是很有品味的。”

 

“我就當是在誇我了。”

 

“這家咖啡屋我也經常來。”她全當我說的話沒聽見。

 

我呆呆地盯着她,看着她的眼睛,她也回望着我,眼裏全是笑意。我們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她的眼眸最終還是微微收縮了去,我也總算問出:“受傷了嗎?”

 

“可能吧,但至少沒有外傷。”

 

“關於你來到這裏,要做什麼我並不感興趣,但如果傷到了自己,我可不會再讓你這麼亂來了。”

 

“放心好了,又沒什麼大事……”她低下頭,拿起熱牛奶喝了一口。我扭頭看着街道上,雨勢比起剛剛已經弱了許多,潮溼的空氣無時無刻不在我的身邊纏繞,淅淅瀝瀝的雨聲聽起來有些許的節奏感,但聽起來並不明顯。咖啡廳周圍的花叢浸滿了雨水,被雨水洗滌過的花朵似乎開放的更加豔美,比起我,它們更適應這樣的環境,單就這一點來說我還是挺羨慕它們的。

 

“什麼時候走?”我隨口問道,視線倒是沒從街道上挪開。

 

“再過幾天吧......有些事情不解決還不行。”她又一次拿起杯子,牛奶只剩杯底,杯口挪動到脣邊時,她又頓了一頓,似乎是有些小心地詢問我:“你會一直在這裏陪着我嗎?”

 

她這樣優柔還是少見,那略帶些請求的詢問不知爲何戳中了我的笑點,忍不住笑出了聲。不過我有想刻意捉弄她的心思,故意讓我的笑變得像是嘲笑,而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喝了吧。”我指了指她拿在手裏的杯子,“雖然還是下午,但你也應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嗯。”她輕輕點了點頭,而後便隨着我站起身,自然而然地把手放在我的掌心。雖然她做的絕大多數工作都很是令人感覺勞累,但她的手摸起來還是那樣纖細、柔軟又細膩。於是我撐起傘,我們一前一後地走出了咖啡廳。

 

因爲我居住的賓館就在這家咖啡廳的樓上,所以我們實際上在雨中僅僅漫步了不到一分鐘。但就算這樣,那股燥熱黏膩的感覺依舊弄得我渾身不自在。

 

“你知道我就住在這裏,對吧?”我問道。

 

“具體的位置倒是不清楚,但是知道是這棟樓。”

 

“也就是說你在我到達敘拉古的時候就知道了……”我回過頭,看她眼神有些閃躲的意思,“別在意,我就是隨便問問……我知道你有很多我所不知道的事情,那是你的隱私,我並不想深究。”

 

“嗯。”我們一前一後的走上樓梯,沉默時不時的在我們的中間出現。

 

“牀沒那麼大,如果晚上在這裏休息的話,就擠一擠吧。”

 

“上一次是什麼時候?”我清楚她指的是上一次同牀共枕,依稀記得是一次週末假期,約定好了在我家裏喫頓大餐,因爲時候太晚就睡在了一起。工作的原因,時常會讓我們一直呆在一起,所以同牀共枕慢慢地就變成了一件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而且由於我們的關係,除了睡覺和講些笑話,其他觸犯隱私的事情我們都沒有做過。以至於我後來回想起,總是會覺得不可思議——孤男寡女,共居一室,本該荷爾蒙爆發,遵從物種的自然結合,但不知怎得卻從未在我們之間發生,甚是好笑。

 

“兩個多月之前了吧。”那之後她就回企鵝物流工作了,直到現在。

 

“……還有些懷念。”說着說着我們便到了旅館門口,刷卡打開了房門,迫不及待地撲向門口的空調遙控器,打開了空調,同時撥弄出了吸附水蒸汽、烘乾空氣這樣的功能按鈕。

 

“總算活過來了。”我深吸了一口氣。

 

“敘拉古的雨季一直都是這樣,不是這裏成長的人,很難接受的了。”她脫下長靴,踩着絲襪站在實木地板上。伸手理着長髮,想必這樣的天氣讓她也很不好受。

 

“有拖鞋,怕你着涼,還是穿着吧。”我從櫃子裏取出賓館的一次性拖鞋,展開,放在她的腳邊,她聽話的踩上,然後拿起我的杯子喝起了今早壺中燒好的熱水。對此我並沒異議,我們的關係如此,使用對方的物品無可厚非。

 

“來休息吧。”我這樣說着便走回到了臥室,脫去大衣,只剩下一件半肩袖和短褲,靠着牀板倚在牀的角落。我扭頭看着窗外,感受着空調那溫柔和藹的涼風,乾燥的空氣令我感到了無比的愉悅,不知怎的,心中只有釋然。

 

德克薩斯是在我上牀後五六分鐘後才走進臥室的,在她走進臥室之前,就已經換好了衣服,其實也就是把外套脫掉,剩下儘可能少的衣裳,這樣睡起覺來也不會太燥熱,也不會被布料之間的摩擦弄得心煩。

 

她徑直走向牀,看得出來睡意在席捲她的大腦。可她在上牀後卻憑沒有選擇躺在我給她預留的位置。而是不斷調整着姿勢直到她半坐着枕在我的肩膀處,身體也有一部分壓在我的身上,總的來說是把我當成了靠枕,我的兩臂從她的腰間到她的小腹,她卸下所有的負擔和防備,就這樣愜意地躺着。

 

我沒有任何不滿的情緒,相比較而言,我甚至覺得她能這樣放鬆反而是一件令我舒心的事。我感受着她身上的溫度,那是一種溫暖,和外面的燥熱截然不同的溫暖,似乎很久都沒有這樣的平靜在我身上產生了。

 

“抱歉……”我聽見懷裏傳來這樣的聲音。

 

“我並沒覺得你做錯了什麼,所以你也沒必要道歉。”我感覺到她的手鑽到我的掌心,便繼續道:“就算做錯了,也是正常的,我們每個人都有過頭腦一熱的時候,大不了燒了這一切,然後遠走高飛,如果說真的要道歉,你應該對自己道歉,而不是跟我說。跟我說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能讓你感覺到一些虛假的心安。”

 

“可不可以不要走……陪着我好嗎?”很難想象這種請求是出自她的口中,但她那易碎的聲調讓我的心顫了一下。

 

“笨蛋啊,”我嘆了口氣,“來這裏不就是爲了陪你,怎麼會又走掉呢?”我抱緊她的臂膀稍微縮緊了些許,在我的懷裏她像是一隻很大很大玩偶,身體柔軟、纖細,還有淡淡的、雛菊的香氣。她側過身子,抬頭看着我,易碎的目光很難不讓我的心臟產生些許不規律的跳動。

 

“真的好累……但是有博士在,會舒服好多。”她閉上眼睛,勾起嘴角。

 

“把我當成靠枕了嗎,就這麼睡着也太不講道理了。”我不合時宜地開了個玩笑,低頭親吻她的額頭。

 

“博士也可以把我當成抱枕,就是抱起來沒那麼舒服。”

 

“比起抱枕的柔軟,我更喜歡你的溫度和實感呢……”我心想着。不過爲了不打擾她,我沒再說話,一直盯着她的側顏,已然忘卻了時間,她早已沉入夢鄉,酣然睡眠。回過神來,天色已經昏黃,雨也停了許久,窗外只有滴滴答答的聲音,是屋檐上的水珠滴落在鋼板上的聲音。

 

我伸出胳膊拉開窗子,泥土翻新和雨水的味道充盈了鼻腔。大概是身體的移動讓我僵硬的神經感覺到了麻木,我這才意識到另一半被她壓着的身子已經沒有了知覺,輕輕地挪動她的身體,把她放在牀上,蓋好被子,我藉着微風,靠在窗邊瞎想。

 

街上又有了三三兩兩的行人,聽見了這兩天都沒聽到的人聲嘈雜。敘拉古的生活似乎剛剛步入正軌,我也找到了能是我的心得以平靜的寶物。我再次躺在牀上,耳邊的人聲嘈雜變成了德克薩斯微弱的鼾聲。我像她一樣側過身子,將她輕輕拉進懷裏,手不小心突破了她內衣的屏障,撫摸到了她小腹部的肌膚。

 

不過我沒打算收回手,也沒打算繼續“侵犯”,就這樣停下來,因爲我也早就需要和她一樣的、長久的睡眠和休息了。睡夢中的她轉過身,臉蛋衝着我的脖間,輕聲嗚咽着什麼,我聽不清,但我看見了她的淚水,緩緩地流淌,直到滴打在枕頭上,漸漸消散了去。

二、到敘拉古去

敘拉古的雨季來的兇狠,不絕如縷的燥熱感也要將人逼瘋,但好在敘拉古的雨季遠比我想象中的要短,在我到這裏的第三天,我找到了要尋找的人;第四天我們整天呆在旅館;第五天她出門辦事,我一直撐着雨傘跟在她的身後;而第六天雨就停了,隨後是持續的烈日侵擾着我的身心,但這種炎熱遠比雨季的悶熱燥熱好上太多,而敘拉古又靠近大海,或許說大海並不合適,但也是一片初具規模的海域,總之有海風襲來,算得上是緩解炎熱的一個消遣。

 

在這樣的氣候下,敘拉古便顯得沒那麼令人厭惡了。大概是因爲在敘拉古呆的時間依然不久,又或是因爲我入鄉隨俗的本領太過於強大,漸漸地我把這裏當成了我居住的地方,頗有些第二故鄉的意思。那個不大的旅店出租房就是我的家,而德克薩斯就是我的家人,莫名其妙的,我們的關係比以往要更加親近,但始終都有一層窗戶紙或是油膜之類薄薄的東西,它晃盪着在我們之間阻隔着,讓我們的關係止步在戀情,抑或是愛情之前,而在並不那樣純潔的友情之後不斷前進。

 

在敘拉古的第七天,她和我說今天格外重要,讓我不要跟着她,我放心不下,還是跟在了她的身後。德克薩斯早就注意到我一直跟隨着她,便刻意地加快腳步,知道甩不下我,就想讓我們之間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於是我放緩腳步,她也慢慢地放緩了腳步。處在我的角度考量,只是想讓她不爲了我而消耗掉沒必要消耗的精力和心神,雖然我並不清楚、也不想清楚她究竟要去做什麼,但我知道今天發生的一切一定對她很重要。

 

我們就這樣以怪異地方式彼此陪伴,漫步在敘拉古的街道,終於,她到達了目的地,先是停下腳步,等了一會兒,轉過身,遠遠地能看見她在微笑,但是笑得很勉強。我知道沒什麼能幫助她的,便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她見我沒有跟隨的意思,便也就放心地走了進去。雖然滿心都是擔憂,但徒增壓力也不是什麼好的解決辦法,我便伸手拿下長椅旁報刊亭上放着的免費報紙,慢悠悠地讀了起來。

 

期間因爲久坐腿痠痛的原因,還站起來四處走了走,也就是因爲這四處走走,我看到了德克薩斯進入的建築物的地標。這是敘拉古的法院,依稀記得曾經和這裏面的人打過交道,那人很是正直,身材也很火辣,可惜我們的交集並沒有多深。我從窗子望進去,一片肅穆寂靜,不像是有過什麼劇烈的爭端,便也由此放下心來。

 

再次坐在長椅上,對手中的報刊已經沒了興志,我開始發呆,對着天空發呆;對着地面發呆;而後對着路上的行人發呆。有些時候我的視線可能會令人感覺到不適,便有幾人在我的面前匆匆走過,我發覺敘拉古街上的人數比前段時間的雨季要多了不少,但和龍門相比,幾乎看不見什麼年輕人,大多都是中年人和老年人。我想,可能是因爲現在正是工作日,年輕人和學生都在工作和學習吧。

 

在法院的時間花了我們差不多兩三個小時。她從法院出來之後時間已經差不多到了中午,而我當時並沒有注意到她從法院裏出來,只是呆呆地看着湛藍的天空,直到她走到我的眼前,我才稍稍想起來她,抬頭望着她的臉,和天上的太陽一樣耀眼。

 

“怎麼忽然來找我了?”

 

“一起去喫飯吧,不能放着你不管。”她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有點搞錯了啊,應該是我不能放着你不管吧。”我笑了笑,站起身,忽然眼前一黑,差點跌進她的懷裏,這是長時間沒有運動身體對我的懲罰。

 

“想喫點什麼?”

 

“隨便喫些......我說啊,你下午是不是還有事情呢?”

 

“嗯......下午也要離我遠一些,我怕會發生些危險的事情。”

 

“比起我,我更希望你能安全些,別受傷就好。”

 

“好。”她點了點頭,走在我的身邊,我們中間始終有一段距離,像是剛剛的距離感沒有消除。但我向來都不是什麼主動的人,於是就這樣保持。可或許是這樣的距離感讓她沒有實感,或是安全感之類的,總之是感性的東西。她忽然靠近我,我們肩膀靠着肩膀,她的手順着我的手腕方向不斷向下延申,直到她的手被我的手包裹在掌心。

 

“量力而行,雖然我知道你很厲害,但你也有受傷的時候。”我的眼睛看着前方,似乎在說着和她毫不相干的事情,“爲了不讓我擔心,你也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吧?”

 

“說的好像是今晚就要再也不見了一樣......好傷感,我不喜歡這樣。”她握着我的手更用力了些許。我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如果你每次做的事情都不那麼危險,我也就不這麼擔心了。”

 

“今晚之後,就不再做這種事了......那個......”她忽然想要說些什麼,我微微測過身子去聽,但她卻沒了聲音。

 

“沒什麼...”她搖了搖頭,到嘴邊的話又被她嚥了下去。

 

她這樣忸怩總是讓我覺得好笑,似乎來到敘拉古之後她整個人都變了個樣子。我猶豫着,最後還是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她沒有拒絕,任憑我把她的頭髮弄得很亂,“放心好了,我在這裏一直陪着你呢,羅德島那邊前段時間我就請了長假,你想去哪我都會跟着你的。”意識到把她的頭髮弄得有些不成樣子了,我又開始心懷愧疚地爲她整理起了頭髮。

 

中午在餐廳裏停留的時間相比以往要長上許多,但於我而言這段時間轉瞬即逝,大概是因爲我一直把視線聚焦在她的身上,喫飯的時候我們幾乎沒有交流,僅限於的只有問彼此要不要嚐嚐對方碗裏的事物等諸如此類的話語。我隱隱約約感覺到她要處理的事情比我想象中要複雜,不想讓我擔憂,便什麼都不想說。

 

“在敘拉古呆了這麼長時間,感覺我都要變成敘拉古人了。”拿出紙巾擦了擦嘴後,我這樣說道。

 

“前兩天你還抱怨敘拉古的飯菜不夠好喫來着,雖然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沒辦法啊,我也只能喫這些,呆了一週,也自然就習慣了。”我嘆了口氣,靠在餐館的沙發上,一臉愜意地看着身旁的德克薩斯。

 

“你......會不會因爲我沒有和你說這些事情而生氣呢?”猶豫了很久之後,她終於開口說道。

 

“昨晚你不是問過了...不會,或者如果你真的不想自己承擔這些事情,可以等晚上你回來我們再慢慢說,正好很久沒有聽你說過故事了,那麼現在就不要考慮我了,先處理好你的事情。”我對着她笑了笑,但我不清楚我的笑容是否有多麼好看。

 

“嗯。”她點了點頭,而後我們一起走出餐館,距離又恢復到了最初那樣遙遠,分開之際她握着我的手,許久不想放開。她在前面走着,我就在後面跟着,中間似乎有一條線,將我們連在一起。

 

我們在陽光灑滿的巷子裏穿來穿去,而後忽然到了一個空曠的地界,旁邊是公園,再往前便是我認知中的“富人區”,裝飾得富麗堂皇的別墅一個挨着一個,再往裏望去,能看見一棟很高的建築,但我對敘拉古並不瞭解,也就只能粗略的看一眼。

 

在這裏,德克薩斯忽然停下了腳步,我知道我只能走到這裏了,接下來的路要她自己走完。識趣地在公園旁的長椅坐下,她回過頭看着我,我也看着她,視線廝磨了幾秒,她就轉過身向前了,我能感受到,在她的身上似乎沒了那股忸怩的感覺。也好,恢復她之前的狀態才能辦好重要的事情,這一直是我所相信的,如果是德克薩斯的話,沒有什麼事情是辦不到的。

 

我長舒一口氣,又恢復到了上午百無聊賴的狀態。而時間的概念與上午也不再相同,畢竟如果德克薩斯想,事情可以處理到很晚,下午和夜晚、乃至凌晨對於我們的時間觀念來說本就差別不大。或許我要在這裏一直等着她,直到很晚很晚,那麼這段時間我要做些什麼事情便成了於我而言最大的問題。

 

想到羅德島那邊的工作不知道在等着誰去完成,又有些擔憂,於是從懷裏拿出羅德島每個人都有的通訊設備,這個小黑匣子通過屏幕可以遠程完成一些相對來說重要程度不那麼高的工作,這也就是我能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用通訊設備辦公的感覺確實要比想象中難受很多。小小的一塊兒屏幕上閒適的文字也遠比紙張上的要小,靠近眼睛很近才能看得清楚,發光的屏幕也有些刺眼,完全比不上紙質的文件陳列在桌面上的感覺。於我而言,那樣頗有些運籌帷幄,縱橫戰場的快感,所有的文件都唾手可得,隨意怎麼工作都行,自由的感覺由此產生。但是放在這個小盒子裏,我卻只能按照規定的順序做着這些工作。

 

不過能在一個如此無聊的時刻獲得這樣的消遣便是最好不過的了,無需再多要求什麼了。處理工作的這段時間我也沒有選擇像是坐在辦公室裏那樣持久辦公的方法,而是工作半個小時就停下來歇一歇,畢竟眼睛會花,長椅的舒適感也是完全比不上辦公室的軟椅。

 

休息的時間裏我喜歡站起來四處轉轉,雖然前方是富人區,但這裏的平民百姓卻不在少數。這是因爲我身後的公園吸引了絕大多數的孩童、父母和青年伴侶,偶然間覺得自己一直坐在長椅上顯得突兀,可環顧四周卻發現根本沒人有空暇把他們的視線放在我的身上,每個人每天都有自己要忙碌的、所在意的事情,這本身就是一件費心費神的事情,誰又捨得把有限的時間放在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事物上呢?

 

我便這樣帶着亂七八糟的想法,在這裏度過了幾乎一個下午的時間,而到了傍晚,當陽光漸漸暗淡,樹梢的綠葉被天邊火燒雲的紅光襯得金燦,周圍的行人抑或是遊客便少了許多。我由此迎來了這一下午少有的清淨。

 

我將電量即將耗盡的小匣子塞進口袋,扭頭看着德克薩斯離開的方向,心中期盼着遠遠地能望見她的身影,但這樣的想法似乎最終還是成爲了笑談,化作我的一聲嘆息飄散在傍晚清涼的空氣。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去,街道變得悽清,看不到她的身影,街對面的餐館有食客進進出出,雖然我的肚子告知着我它的空虛,但我的大腦卻拒絕接收信號——沒有德克薩斯在身邊,我得承認,晚飯是有些難以下嚥的。

 

餐館的對面是一家分店縱橫整片大陸的便利店,不過似乎它在敘拉古的生意並不景氣,亦或是時機未到,總之現在它的內在與我現在大抵相同——都是一樣的空虛,等待着人或是什麼事物的填滿。因爲我們的相似,當然和我無聊的關係更大,總之我起身晃晃悠悠地走進了那家便利店。

 

店裏的面積不算小,但是隻有一位員工,我在貨架之間穿行良久,只選擇了一包快餐漢堡,一瓶功能飲料。將它們夾在腋下,我正準備前去付款,忽然在貨架上看到了熟悉的包裝,那是德克薩斯最喜歡喫的巧克力能量棒,沒有多想,便稀裏糊塗的拿上了兩盒一同放進營業員爲我準備的口袋裏。

 

走出了便利店,我沒有選擇直接回到剛剛的座位,只是站在街頭提着口袋發呆。天色漸漸暗淡,天邊的火燒雲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被月光照的透亮的薄霧,敘拉古的路燈透體發黃,和天空的顏色襯着,頗有種陰冷的味道。

 

視線中忽然出現兩隻飛鳥,它們互相伴着飛行,因爲月光的明亮,即使是在夜晚也能看清它們的蹤跡,它們在夜空中盤旋着,而後慢慢地落下,落在路燈的頂端。靠近燈光,我才辨別清楚那是兩隻烏鴉,這種漆黑、又充滿智慧的飛禽似乎在敘拉古很是常見,雖然這是我第一次親眼所見,但曾經也或多或少的在資料或者書籍中瞭解到過。

 

它們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視線,琥珀色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我,突然地啼鳴傳入我的耳中,二鳥騰飛而起,我眨眼之際它們便已消失不見。我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轉過身,望着街道對面,恰是我剛剛坐着的長椅,模糊間看見一人的身影,顯得很是落寞。

 

我的步伐有些急促,她的身影愈發明晰,直到我靠近她,站在她的身前,她才遲鈍地抬起頭。她的臉上有淡淡的悲傷,還有一種像是失去珍寶的、獨屬於孩童的失落,眼神沒有明顯的聚焦,沒精打采的。但在看清我的身影之後,那些不愉快又全然消失,在她的臉上出現了一種很少見的欣喜,一種浮動在言表的愉快,彷彿現在的她又不屬於她。

 

“事情都辦完了?”

 

“辦完了……還以爲你去哪裏了呢。”她看着我空閒的手,伸出雙手拉過我的手,長舒一口氣。

 

“沒去哪……等了你好久,想着你還沒有出來,就去對面的便利店轉了轉。”我晃了晃另一隻手提着的口袋,“正好買了些東西,想着回來在這裏等着你,誰知道你先在這裏坐着了。”

 

我將口袋放在一旁,俯下身子檢查她的身體有沒有傷口,仔細地看了一圈,似乎和以往沒有什麼大的區別。

 

“有好好聽話呢。”我笑着打趣道。

 

“你要求的,當然好好做到了。”趁她說話的空當,我坐在了她的身邊,她自然而然地靠了上來,“不然你生氣了就沒有人陪我了。”

 

“怎麼又要開始綁架我了......覺得放鬆些了嗎?”

 

“好多了,不過還有好多故事沒有和博士講。”德克薩斯的體溫慢慢爬上我的身體。

 

“博士請了多久的假?”

 

“應該足夠你揮霍了。”

 

“那真好呢,我想......和博士在這裏多呆上一段時間......只和博士。”

 

“可以,很少聽見你有這樣的想法。”

 

“因爲真的好累了,可以的話,我想和博士和我一起放鬆一下。”

 

“有多累?”

 

“博士有多累,我就有多累。”她的嘴角有笑意。

 

“那可真是——好累好累呢。”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吐了出去,眼前的燈光變得渺遠,夜空中的星辰似乎明亮可見。從甦醒起來開始,似乎每時每刻不在忙碌中度過,就連這段時間的休息也因爲擔心德克薩斯而變得緊張。

 

“哦,對了。”我拿起一旁的口袋,從裏面拿出一盒巧克力棒,遞給德克薩斯。她伸手接過,熟練地拆開盒子,撕開包裝,取出其中的一根,像往常那樣銜在嘴裏。忽然離開我的身體好遠,又靠近我的臉,那根巧克力棒前端橫在我的嘴前。

 

而後發生的什麼再平常不過,她露出頑皮又邪惡的笑容,一步一步地引誘我進入她的柔軟。我們平等地交流着這段時間的所有,走在夜裏,走在漫天的星光下,有那麼一瞬間我似乎覺得整個世界都在這一息停止了,只有我們兩個並肩同行。

 

第八天我們租了一輛車子,在敘拉古的周邊兜風;第九天我們去了海邊;第十天她和我一起看了日出和日落;第十一天我們回到了旅館,她和我說,想回到我們過去一起生活過的出租屋了,她的工資足夠買下那間房子,我回答她不論什麼時候,我都在她身邊;

 

第十二天,我伴着她的睡顏醒來,雖然我們這段時間裏一直都一起生活着,同牀共枕,但只有今天的早上,我周圍的一切都真正有了實感,我看着她的臉龐發呆,有一種慾望——源自身體之內的慾望,想迫使着我改變着這一切,我們的關係可以更進一步,但愚鈍的我在此前都沒有這樣的意識。德克薩斯也一直刻意保持着和我的距離,讓我懷疑自己的做法是否妥當。

 

我的手不受控制,輕輕撫摸她的臉頰,窗外的陽光斜打進來,她的頭髮變成了金黃色。敘拉古的清晨能聽見鳥鳴,能聞到泥土的味道,能感受到徐徐的清風,對敘拉古氣候的厭惡便也就這樣消失了。

 

視線漸漸模糊,恢復清晰的時候我才發現她已經睜開了眼睛,好奇地盯着我,我那不安分的手掌似乎並沒有讓她感覺到不適。

 

“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

 

“每天早上博士都醒的比我早,是有什麼心事嗎?”

 

“沒,只是剛纔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事情。”

 

“方便說一下?”她忽然來了興致。

 

“感覺還挺重要的,要不先讓我醞釀一下?”

 

“嗯。”她伸了伸懶腰懶腰,轉過身背對着我,看向窗外,此時的陽光已經將我們的上半身籠罩,但對我來說,陽光並沒有她刺眼。

 

“天氣真好。”

 

“回去之後,應該還會想起在這裏的這些日子吧。”

 

“等到那個時候,我還是想和博士一起回來。”

 

“嗯,看來又要加班一陣子了。”我嘆了口氣,她癡癡地笑。

 

“我說,其實我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想——”我頓了頓,“不對,或許只有今早在想,但我覺得這樣的想法並不會是突然產生的,而是我們過去在一起的無數個日子促使產生的。”

 

我看到她的耳朵抖了抖,對我的聲音聽得仔細,我向前挪動身體,胳膊在她的腰間環過。

 

“我們的關係應該向前一些。”這幾個字我要的很緊,想讓她聽得清晰。

 

“那麼,要多向前呢?”她的話裏止不住笑意。

 

“一直在一起的那樣向前,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和你結婚,度過以後的每個日夜。”話出口後,不知怎的我覺得有些老土,一時間覺得尷尬無比。

 

“呃,其實就是能讓我陪在你的身邊就好,那樣,像夫妻那樣。”我有些語無倫次。

 

“所以你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現在的關係,是什麼樣的呢?”她問題讓我愣了神,我撐起身子,看見她勾起嘴角,笑容中有絲絲甜蜜,閉着眼睛,似乎享受着陽光,而我則在享受着她所帶來的一切。

 

“好像也沒什麼區別。”

 

“可是你話說得也太晚了些。”

 

“生氣了?”

 

“纔沒有,就算博士反應的再晚,我也會感覺到開心。”

 

“這樣啊。”我緩緩地躺下,她轉過身來。

 

“再過幾天就要回去了吧。”

 

“是啊,羅德島那邊還有不少工作等着我呢。”

 

“企鵝物流的工作,以後我會少做一些,然後多去羅德島轉轉。”

 

“隨便咯,反正你也算是羅德島的幹員嘛。”

 

“其實主要還是想去陪你。”她伸手捏我的臉。

 

“這我還是聽得出來的啦。”

 

“再睡會兒吧,天還早着。”她又閉上了眼睛。我直直地看着她,她那對我而言無比熟悉的面容在我的腦海裏一遍一遍的更新着,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又聽見了她的嗚咽聲,不過她卻在微笑着,她的眼淚劃過,貼着肌膚的紋路流淌。

 

或許不是什麼故事都要有一個轟轟烈烈的結局,像是這樣平淡也蠻好。下一個故事總歸要繼續,世界也要繼續運轉,只是這一段的經歷告一段落。回過頭去,漫長的旅途似乎不過只是一瞬,但我還是會一直詢問着自己:

 

過往的一切值得嗎?這段旅程會讓我後悔嗎?它是爲何而開啓呢。

 

至少現在,我得到了答案。

 

懷裏的人兒停止了輕聲地啜泣,我的視線從她身上挪到了窗外,青空中的兩隻飛鳥在盤旋,緩緩地落下,停在了我的窗前,黑色的羽毛閃着金色的光芒,我和它的視線對着,和那夜不同的是,它沒有啼叫,只是一直那樣矗立着,似乎跟隨着時光盡頭,直到永遠。

2023.09.05初稿擬定

2025.10.09小黑盒發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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