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天以前再次踏足歐陸,適應生活花去了大多時間,而後Ti14Ame和Xnova的結局又讓我失魂落魄許久,或許命運總是喜歡玩弄人,輪迴和宿命總是降臨在每個人的身上,個人能做的只有一次一次地走下去,不論結局是失敗亦或成功。釋然且調整好狀態後,久違地翻出曾經亟待改動的稿件,是一篇主角爲繆爾賽思的短文,希望質量過關,能得到大家的喜歡。說到底,來到這裏投稿的幾篇文章都得到了令人相當興奮的正反饋,這是支撐我不斷創作的源動力,感謝諸位一路的支持和陪伴,Grazie mille!
依舊例行推薦一首音樂,中村遙曾陪伴了我近十年光陰,和文章氛圍大抵契合。
正文如下:
幻滅。腦子裏的東西開始逐漸幻滅,感官上來說,這種感覺在很久之前便出現過。不過當時的我也即將沉入睡眠,因此對這種感覺感受得並沒有這次深刻,歸根到底還是信息忽然湧入了腦海,將另一部分對我重要的信息消滅了去。
我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聚焦在前方的原點忽然放大,從門口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青綠色的、跳躍的、活潑的、古靈精怪的、溫柔的......女孩子,還是替身小精靈?我已經搞不太清了,但好在我還記得她,還記得她的身影,她依舊留存在我的腦中。
“博士的表情一點都不可愛!看到我不應該感覺到開心嘛?還是說——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她先是有些不滿,在注意到我的表情沒有發生什麼根本上的變化後,又變得十分關切我,站在桌前,我的對面,探過身子,伸手撫摸我的額頭。
我看着她的臉,她的表情裏湧現出一種對我關心而產生的緊張,我覺得好笑,但不想和她說太多關於我腦子裏的事,只好轉移話題:“你的手好涼,剛纔幹嘛去了?”
“誒,涼嗎?”她有些驚訝,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應該......是洗手導致的涼?唔不對,和我的手有什麼關係,這不更應該說明你的身體發燙嗎?你發燒了?”
“哪有,要真是發燒以我的性格怎麼還會在這裏撐着,早就回家睡大覺了。”我扯着嘴角笑了笑,不知道是她周圍的水蒸氣有療傷的作用,還是她本人對我有療傷的功效,腦中的不愉快漸漸地散去。
她掐着腰,盯着我看了一會兒,大概是發現我其實根本沒有發生什麼,無奈地搖了搖頭:“真是拿你沒辦法,不過——你要是真有什麼狀況,可一定要記得跟我說啊。”
“知道啦知道啦——我說啊,你怎麼這麼在乎我呢?”
“你猜?”她笑嘻嘻地轉過身,背對着我有一會兒,才快步走出了我的辦公室。我鬆了口氣,又癱軟在軟椅裏,本想強撐着繼續工作,但桌子上的文件對我來說變成了一種負擔,再也提不起興趣在上面圖畫幾筆,我翻找抽屜裏的應急藥物,沒有兌水就塞進了嗓子眼,苦澀的感覺讓我呼吸不暢,撥打凱爾希的通訊志大致告訴了她我的狀況,有了她的批准,便可以在工作的時間向着家的方向暢通無阻。很幸運,今天的她善解人意。
我穿好衣裳,收拾好文件放在桌角。即將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回首駐足,在確認一切的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之後,我便走了出去,鎖上門。簡單的動作對我而言變得像是雜耍技巧那樣艱難,只是關門的動作就讓我靠在門上喘息好久。
這種若有若無的不適感並不是源自我的身體本身,據凱爾希所說,這和我的心理健康關係很密切,但我現在既沒有感覺到強烈的情緒波動,亦沒有感覺到明顯的來自身體的痛苦,我就像是一個觀察者,觀察着我的身體隨着時間和我微弱的意志產生種種奇妙的反應。
類似於煙癮者停止吸菸後的戒斷反應,時不時會發生在我的身上,對此已經習以爲常。大多數時候我都是自己熬過這段時間,偶爾會有人陪在我的身邊,就像是阿米婭、羽毛筆這種喜歡沒事往我辦公室跑的幹員,亦或是凱爾希、華法林這種對我的症狀熟悉的醫師。但今天不太一樣,那個古靈精怪的水精靈小姐,是我看到的最後一個人,而她也已經離開我有一段時間了。
寬敞的走廊變得狹窄,視線的彎曲讓本就幽長的距離變得更加渺遠,似乎從這裏走出去要花費我相當久的時間。事實上,不論經歷多少次,這對我來說都是十分新奇的體驗,我的所有不適感,都只是視覺、觸覺、聽覺這種位於表象的感官所傳達回來的,我的皮囊似乎並不是真的我,而真正的我似乎曲居在身體內,通過表象的感官貫徹着軀殼所做的一切——我的暈眩並不會讓我反胃;我的乏力並不會讓我覺得虛弱;而我的咳嗽、身體的僵硬或是諸如此類的反饋並不會讓我覺得疼痛。
或許從這個方面來想,我並不能真正的意義上的被稱之爲人。那些已經溺斃於地底深處的同胞大概能給我答案,但現在對我來說已經是不可能完成的事。頭腦深處彷彿有一個加速運轉的時鐘,滴答滴答的響個不停,緊繃的弦需要水的溫潤,可我上哪裏去找那溫柔的清水。
“唉,我就說博士你肯定有什麼狀況。”忽然感覺身體被什麼柔軟的物體託了起來,蜷縮在身體裏的“身體”開始變大,逐漸充盈了整具軀殼,那些感官從虛假變得真實起來。
“多虧我留個心眼,不然看你這樣子可別倒在走廊裏不省人事了呀。”我在她用水搭成的靠墊上癱着,扭過頭看見她可愛的面龐,那上面有着不愉快的表情,但更添了她的可愛。
“抱歉......身體有些莫名其妙的。”我尷尬地笑了笑,不知道她的真正心情是什麼樣的。
“博士可是從來都沒有和我說過——你的身體還有這種狀況呢。”她叉着腰,嘴巴微微向上翹起,看不出來是生氣開始開心,可能兼而有之。
“不算什麼大事......隔段時間就會犯一兩次,而且我除了看着身體做出奇怪的行爲,並沒有能感受到什麼,所以把你那可愛的小表情收一下,笑起來纔好看。”我坐起身子,伸手擺弄她的嘴角。她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用水流把我的胳膊衝向另一個方向。
“我說——凱爾希醫生她們都知道你有這個狀況吧?有跟他們好好說明嗎,包括這次,沒有的話,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幫你請個假。”她說着,就想像那天一樣忽然和她的水精靈分身調換位置。
“等下......別急,我早就和她說過了,不然你猜我怎麼出來的啊?”聽到我的話後,她才總算鬆懈下來,見我已經好的差不太多,便緩慢地收回了那些墊在我身下的清水,而後她柔軟細膩的小手就鑽到了我的掌心。
她乖巧地站在我的身旁,這個時候她的話忽然變得少了,我們以一種怪異的方式保持沉默,直到我們的視線相互交織。“......”
“看着我幹嘛?回家休息呀?”
“我的意思是,我回家還是沒什麼問題的,你這樣——”我的視線飄向她拉着我的手。
她眯着眼睛,俏皮地笑着。“那博士你覺得拉着我的手是要怎麼辦呢?”
可越是看着她這樣,就越是想捉弄她。“是你自己把手塞進來的。”
“啊呀!和你說話真是浪費腦袋裏的情商細胞。”她撅了撅嘴,想要把手從我的掌心抽出去,但已經到手的事物,又怎麼能輕易放手離去呢。
“誒,都進來了,哪裏還有讓你跑走的道理。”我擺了擺手,或許她本來也沒有多堅定地想鬆開手的打算,便也就這樣保持了原本的位置,“開個玩笑,就算不想讓你去,你想方設法也能跑過去吧——而且,我身體現在確實還不太行,有你陪着,幫大忙了。”
她的臉蛋兒有些發紅,但看着我的眼神還是充滿擔憂:“博士這樣的症狀持續有多久了?”
“剛持續十五六分鐘吧,不過現在已經好差不多了,所以不用擔心。”我十分自然地拍了拍她的頭,以我的看來,我們之間做出這種行爲和動作似乎沒什麼問題,從她的反應來看也是如此。
“不是啦,博士不是剛說過,隔段時間就會犯兩次,從什麼時候開始第一次出現這種狀況的啊?”她在說完這些之後,又小聲地嘀咕道:“雖然知道凱爾希醫生她們肯定知道你的情況,但我還是有點想知道。”
“哈,這倒不是什麼大事,知道不知道都無所謂的。嗯......差不多從阿米婭把我從石棺拉出來的時候,就一直會這樣吧,那段時間和現在相比,確實要更煎熬一些。第一次感受到這樣奇妙的狀態,我還以爲自己要死掉了,後來就習慣了......到了現在,雖然還是會出現症狀,但痛苦的感覺已經沒有了。”我看着繆爾賽思略帶擔憂的表情,抑制不住自己的笑,“看你那樣子,好像我要死了一樣,一點兒都不好看。”
“還不是因爲博士嚇唬我,回去可一定要好好休息哦!”她連忙扭過頭,拉着我的手就快步往前走,後又因爲意識到我的身體似乎沒法走的太快,又放緩了腳步。
我覺得在這個尷尬的時刻說些對女孩子誇讚的話總是會顯得有紳士風度一些,於是便裝作不在意地說道:“話說你的手握起來還真舒服。”
“那就不要放開咯,好好地抓緊呀。”她回頭對我燦爛的笑,忽然覺得自己被反將了一軍,那些僞裝被她照耀的全然退散。
“我想抓緊啊,但你總是跑的太快。”
“我會在博士身邊的時候儘量放慢速度的啦。”一切被她說得那樣散漫又隨意,令我豔羨。但我也清楚,她有着我所不能理解的苦痛,和我一樣。
“話說博士,還記得自己之前發生或是做過的事情嗎?”
“你是指?”
“就是從石棺裏面醒來之前,作爲她們所說的巴別塔的惡靈時,或是更久遠的事情,這些博士都有記得嗎?”這些事情她知道我倒也不驚訝,畢竟加入羅德島後,資料什麼的都有提及,就算和羅德島的資料無關,她所處的萊茵生命肯定也多少會知道這種事情。
“應該說都不記得吧......準確的說應該是還記得一些零散的碎片,但那些碎片無關緊要。”我認真地回答她,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走在了城市的街道,明明感覺我的速度很慢,但和她一起,所有事物的節奏都變得快了起來,繆爾賽思一定是有些特異能力的——我猜。
“那博士你是怎麼看待過去的自己的呢?”
“啊,這個問題啊……怎麼看待?我哪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曾經的我對於現在的我而言,完全是一個未知領域,是什麼樣子,與我無關吧。”
“所以博士是覺得過去的你和現在的你是兩個人咯?”她踮着腳,蹦蹦跳跳地走過每一個石磚路的格子。很熟悉,我在童年時可能也有過這樣幼稚的行爲。
“你說的沒錯。”我嘆了口氣,“問這麼多,那你是怎麼看待我的?”
“大恩人、關係最好的男性朋友——當然,如果你覺得這些不夠好的話,我們的關係再近一步也可以哦?”
“有點跑題了呀。”
“開玩笑的啦。”但她給我的感覺不像是在開玩笑。
“如果說有哪天,我找到了之前的記憶,變得不像現在的我了,怎麼辦?”
“就算是那樣的話,我也會一直你身邊的。”
“哈哈,蠻感動的。”我聲調幹癟,有種陰陽怪氣的味道。
“畢竟博士你可是唯一能夠拯救我和我族羣的人呢。當然,就算沒有這個關係,博士你現在抓緊了我的手,我又怎麼能放開呢?”
“萬一到時候鬆開了呢。”
“就和我們相遇到熟識一樣,只有從來沒有和由一次開啓的無數次。如果沒有博士你一次次拉着我的手把我從死亡邊緣拉回來,我也就沒有現在了——所以啊,還是不要考慮那些好,我可不希望到時候還要費盡心思讓你想起來這麼可愛的我。”
“誇起自己來可真是毫不吝嗇。”雖然我不想實際表達出來,但聽到她這樣說心裏感覺到暖暖的,那種莫名而來的擔憂也少了很多,大概是因爲她的體溫隨着我們接觸的肌膚傳遞到了我的身上。
“可不是我哦,是博士你說的,親口說的,就在剛纔!”她像孩童般不停地重申着這件並沒有多重要的事。
“我可不記得啦。”我頓了頓,想說些關於剛剛話題的話。可想到那些話很是毀壞氛圍,而且不愉快,便又住了嘴,安靜地跟在她的身後。我們牽着的手就像是兩座山峯上的吊橋,晃晃悠悠地,卻總是能讓我們彼此的感情到達彼岸。
“你心情還真是好啊,完全看不到你生氣的時候。”看着她活潑靈動的樣子,我由衷地感嘆道。
“其實剛剛我就已經生氣了哦。”
“你說的剛剛是指具體的什麼時候?”
“在我發現博士騙我說身體很好但是轉頭就快不行了之後。”
“你那是生氣啊,看起來更像是幸災樂禍。”
“所以說博士的情商真的很低,完全沒法探明女孩子的心思。”她嘆了口氣,抖了抖肩膀,對於她的數落我沒法反駁,在和女孩子的交流方面,我確實算是遲鈍的類型,也因此錯過了很多良機。
“其實啊,我還是很羨慕繆繆你的。”
“博士是不是又要妄自菲薄啦?我也是很羨慕博士的哦。”
“沒那個意思,就是單純地羨慕你啦,明明這個世界對你那樣不友好,也一直是孤身一人,卻出乎意料地有在好好生活呢,而且性格也好——當然,人也可愛。”若是放在平時,和女孩子說出這樣的話我肯定會感覺到難堪,但是和繆爾賽思在一起的時候,卻完全沒有了這種顧慮,和她在一起,我們就像是在放學路上暢所欲言的孩童,做什麼都會感覺到開心。
“那博士不也一樣嗎?”
“嗯?”
“博士的種族似乎也沒有了其他人,世界對博士的不友好不是來自生理,而是來自心理上吧……更何況,雖然我不知道失憶之後是什麼感受,但一定很痛苦吧?自己曾經做的錯事,明明現在全不知情卻要自己來揹負,曾經熟悉的人和事,現在重新出現在眼前,卻頭腦空白……光是想想就會覺得難受。在我看來,博士能認認真真地走到現在,帶領羅德島做到那麼多事情,當然咯,還救了我那麼多次,也是有好好生活着的嘛。”繆爾賽思的臉上始終帶着那樣燦爛的笑容,陽光打在臉上,扭頭看向我時,感覺空氣都凝滯了幾秒。她說得很對,從這個時候我開始漸漸理解,她所揹負的事情似乎比我想象中還要多,種族的重擔壓迫在她小小的身體上,卻還是那樣頑強的活着,那樣的愛着世界,愛着周圍的人。雖然她一直都在說着我的好話,但我清楚,單論生活態度和那股頑強的勁兒,我不如她的分毫。
“你這個小妮子……知道我的事情還不少。”我笑着打趣她,心裏有些癢癢的,拉着她向我的方向靠近了些許,繆爾賽思的身體沒有反對的意思,安然地靠近我的肩膀。也許有那麼一瞬間,我想把她拉進懷裏,但理性終究還是佔據了上風。
“畢竟是博士嘛,肯定要多瞭解纔行。”她的表情有些自豪的意思,“得先讓博士好好地依靠我,這樣博士就不能輕易地跑走了!”
“就我這個身體可跑不過你,倒是怕你啊......忽然就變成水在我的指縫間溜走了。”
“誒——博士這麼在意我呀?”
“你不也很在意我嗎?”我說服自己把這個在意當作一種對等的先決條件。
“那樣最好了,一段感情如果彼此都很重視才能走的長久。”她忽然停住了腳步,大約兩三秒後,她補充道:“不管是友情還是愛情。”
“是啊,我們的感情是什麼樣的呢?”
“那就要看博士你怎麼把握啦。”她轉過身子,小大人兒一樣拍了拍我的肩膀,心滿意足地轉過身,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忽然想起來了什麼,又跑回來拉住了我的手,尷尬又不懷好意地笑。
“博士的家裏還真是大。”在踩上我給她準備的拖鞋,走進屋子裏轉了幾圈後,繆爾賽思如是說道。
其實我一直都對家裏面積的大小沒有什麼認知的概念,但至少我曾經去過繆繆的生態園,家裏的規模肯定是不如她那裏要大的。說到底最初選定這間房子也只是一種遵從於內心直覺的盲目選擇,當時只是跟着中介走進房間,看着房間對着兩面的窗子,落日的餘暉透過窗子將整個房間變得金粉,便直接決定了我未來相當一段時間的住所。
“感覺用空曠來形容更恰當,而且啊,這裏的面積完全不如繆繆你的生態園要大吧。”
“話是這麼說,可是我的那個生態園只有我一個人,也是空曠吧。博士的家現在有我們兩個人,就不是空曠了呀,就是單純的大了,因爲一旦人多起來,生活就不會無聊,也就不會感覺空曠了。”
“這樣啊。”
“博士的家裏該用的東西倒是都有,擺放也都很整齊,看起來有好好生活嘛。”
“你有沒有想過那些東西我都沒怎麼用過?”我說的話半真半假,因爲家裏的物品只是恰好足夠日常生活,所以算不上多,因此還是有些心情時常整理打掃,若是東西繁多起來,估計我就徹底擺爛了。不過說都沒怎麼用過肯定是玩笑話,大多數還是經常使用的,仔細看是能看到使用過的痕跡,但像是廚房用具、或是一些手工工藝類的物件兒,那些則是嶄新的,全無使用過的痕跡。原因則十分簡單,我既沒有時間在家裏給自己做飯,又懶得在平日裏做些手工,而因爲我姑且算得上是愛惜物件兒,所以也極少出現需要自己動手修理的情況。
“以後總會用到的啦。”
大概是腦子有那麼一瞬間沒有思考前因後果,有些冒犯的話就那樣脫口而出:“你在的話還有點可能。”
“博士的意思邀請我住在這裏?”
“你這延伸能力也太強了點。”
“啊呀,那博士是不想讓我在你家待著咯?”她擺出一副要離開的架勢。
“我能不能申請收回剛纔的話。”我嘆了口氣。
她洋洋得意地輕哼着,踮着腳走到了臥室門前,打開門進去不知道要做些什麼。我也沒有細想,翻看着通訊志上的新聞,希望能在上面看到一些令人愉悅的消息,但很可惜,這個世界上的苦難和令人感到乏味的消息似乎總是要佔大多數,所以我的搜尋以失敗告終。
正當我把通信志丟在一旁嘆氣的時候,繆爾賽思從我的臥室裏走了出來,開心地指着裏面對我宣佈道:“那我以後就要在這裏睡覺咯?”
“那是我的牀。”雖然我承認那牀的大小確實足夠容納下兩個人。後半句話我沒有,也不好意思說出口,只得點到爲止,雖然聽起來有些冰冷,但卻是最好的表達方式。
“那就一起睡唄?”
“......你不擔心就什麼都好說。”
“博士討厭我了?”
“說不上討厭。”
“誒?!那肯定也不是什麼好的感情,說——是什麼?”她跑到我的面前,笑嘻嘻地質問我。
“喜歡——行了吧?”
“好像我強迫你了一樣,不過嘛......”她壞笑着從身後拿出一個和我剛剛放下的通訊志一樣的小盒子,上面的界面是一項名爲錄音功能的軟件界面。她毫不猶豫地按下播放鍵,剛剛說的兩個字不停地在屋子裏循環了起來。
“饒了我吧。”
“哼哼~那可要博士說些好聽咯?”她給了我一個“你看着辦”的眼色,然後伸出了五根手指。
“......我對可愛的繆爾賽思小姐的情感是喜歡。”明知道她是在和我開玩笑,我還是依然認真對待着,我也能感覺到自己在被她一點一點的改變。她收回了一根手指,還剩下四根。
“我同意繆爾賽思小姐和我住一間屋子,睡在同一張牀上。”她又縮回一根手指。
“......我可以陪繆爾賽思小姐去逛街?”她高興地點了點頭,又縮回一根手指。
“......如果——如果有好看的電影我可以陪繆爾賽思小姐去看?”她搖了搖頭,我期待地畫面並沒有出現,便連忙改口道:“呃......繆爾賽思小姐想看的電影我都可以陪她去看?”這次她沒有繼續刁難我,滿意地點頭,此時只剩下一根手指豎在我的眼前。
“......呃......我可以一直陪在繆爾賽思小姐的身邊,幫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嘿嘿,博士的情商沒有我想象的那麼低嘛!”我被她的笑臉感染。雖然她講這些歸結於我的情商,但除了剛剛的最後一句話,前面的都是有目的地回答。那最後一句話聽起來有些莫名其妙,但對她使用卻有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博士——我說呀。”
“嗯。”
“要不要一起去鍛鍊?”
“不要,好不容易纔走回來,而且我身體還沒恢復呢。”我一邊說着,一邊躺在沙發上。身體實際上早就和平日沒什麼區別了,不適感也早就在和她一起回家的路上消失不見。
“好吧。”她鼓了鼓嘴,泄氣般地坐在我的旁邊,只要我想,稍微放鬆一下就會枕在她的身體上。過於靠近的距離似乎讓我們之間的氛圍變得奇妙,在沉默了不久之後,她又開口問我:“博士你覺得現在的,在你面前的我是真的我嗎?”
“情感上,是的,但是實際上我覺得不是——不過這個問題也沒那麼重要,是不是真的你不重要,我們之間的信息能夠對等交流,我能體會到你所體會的,你能感受到我所感受到的,這就足夠了。”我隨意地說着,並沒有經過太多的思考,“反正如果真想去找真的你也簡單,去生態園不就好了。”
“這樣呀。”
“你不說我都忘記了。”
“誒?”
“你不是對這種工業化氣息比較重的地方有些排斥嗎,我想着到時候找個適合你居住的、沒什麼污染的地方,就不用你擔心有沒有實感了——當然,你的生態園裏不太現實,那裏我住着可不太舒坦。”
“那你這裏的家怎麼辦呀?”
“賣了唄。”
“嘿嘿,那多不好呀?”
“看你這表情感覺你還覺得挺好的,怎麼個不好法?”
“這不是必要的客套一下嘛。”
“今天晚上就這麼過去了?有什麼想做的嗎?”
“按照正常來說,我會下樓鍛鍊,然後經營一下我的社交賬號——不過博士的身體貌似還沒有恢復好呢,這些事情倒也不着急啦。”
“你可以去鍛鍊,不過社交賬號嘛,很可惜我家裏沒有那種設備,找時間買一個吧。”因爲平時沒有什麼需要的花銷,在羅德島的時間相對較多,而在羅德島做很多事情都不需要我負擔什麼,那些看似並沒有多麼豐富的收入便也積少成多。以至於到了現在,我的積累可以負擔絕大多數生活相關的物件。
“那博士你呢?”
“我在上面看着你咯。”
“好噠。”她以比我預想中還要快的速度穿好鞋子和衣裳,跑到樓下繞着小區的公園慢跑,時不時抬起頭看向我的方向,開心地笑着,揮着手。
一晚上的時間對我來說實在太短,或許是因爲繆爾賽思在我身邊的緣故,今晚時間流逝的變得更快了。喫晚飯、閒聊、看恐怖電影、沐浴更衣直到我們一起倒在了牀上,一切彷彿都是一瞬之間完成的。直到我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回想着下午發生的事情,才漸漸得讓腦海中變得有些實感。
“真想讓時間流逝的慢點,這樣就可以和博士看更多的電影了。”
“剛纔你都被嚇得縮成一團了,還敢看啊。”
“恐怖電影就是要的刺激嘛。”
“你喜歡的話,以後還多好多日子我可以陪你看,當然,前提是你願意來。”
“博士是你在邀請我嗎?”
“你要是那樣覺得的話,是咯,不過——是你最開始要說佔領我的房間的。”
“那我就接受了!”她翻了個身子,臉朝向我,視線弄得我渾身癢癢的。
“博士的時間還有很多嗎?”
“多着呢,你呢?”
“我也有好多——好多的時間。”
“想知道,能不能和博士一起看到我想看到的未來呢?”
“......”我不知道,我想這麼回答,卻什麼都沒能說出口。我感受着身旁溫熱的氣流,那種不適感似乎又一次出現,但我的身體並沒發生什麼反應。幻滅,是很明顯的幻滅,很多記憶在腦中變成碎片,信息洪流洶湧,翻江倒海之後,洪流只吐出了二三字。
我木訥地盯着天花板,好一陣子纔回過神,而那時繆爾賽思已經沉入了夢鄉。
“能的。”我回答着,和今晚她的最後一句話一樣,沒有答覆。
13/05/2023 Hr-Endymion 初稿完成
16/09/2025 Hr-Endymion 修繕後發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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