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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得见死神。
自打我记事以来,我的身子就一直很弱,别人都说是我命不好,体内阴气太重,天生就容易被小鬼给盯上。
每次我一生病躺在病床上,母亲她总会坐在我的床头哭泣,她觉得是自己与阴间接触太密才害得我变成这样,只能无力地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虽然我并不认为是她的错,但家里阴气重这点或许并非谎话。毕竟我家祖辈从事的行业和死亡可谓是密不可分。
我父母都是入殓师。
为死者整理遗容,让亡者能体面地前往来世就是他们的工作。这份事业让他们注定要面对无数冰冷的尸体,为他们绘出最后的温度。也正因如此,我经常会跟随家人一起前往葬礼现场,看着那些不认识的人在漆黑的棺前哭泣,献上一束又一束白花。
我无法得知躺在那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但我时常会做些猜测——他是军人吗?是企业家吗?是坏人吗?还是一个单纯的普通人?
我幻想着他们生前的事迹,用这小小的思绪填充那段乏味的时光。
葬礼上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我见证了太多人的离去,不觉间也开始有些麻木。虽然那时的我还很小,但却对死亡这一概念有了自己的认知——就是一个人再也不会说话,无法微笑,安安静静睡去的状态。
而只要睡着了,就再也不会感到疼了。
如果是这样,死亡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不同的葬礼,不同的来宾,不同的逝者……
相同的只有我的父母,还有……那个男人。
他总是在会馆的角落里一个人待着,默默地抽着烟。他似乎并不在意是谁离去,也从未见过他的脸上浮现出哀伤的神情。他像个局外人般旁观着这一切,只有在葬礼结束时才会缓步走到遗体旁,俯下身轻触遗体的胸口,低语一句后便默默地离开。
我曾问过我的父母那个男人的事情,然而他们只是揉揉我的脑袋,摇摇头,表示从来没有听说过这这么一个人。
我知道,他们看不见。
从那以后,我总是会不自觉地留意那个男人的动向。他还是会像往常那样穿着标志性的黑色西服出现在会场,默然地抽着手中的烟。
我也发现了很有趣的一件事,那就是即使会场各处都站满来客。他所在的那个角落也不会有人靠近。
当然,除了我。
我开始刻意站在他的身边,像他一样注视着葬礼上的一切。
起初他并未在意我的存在,或许对他来说,我只是个不小心闯入禁区的孩子。
我就这么站在他的身边,嗅到他身上有股难言的清香——那是股熟悉的味道,自我出生起就缠绕在我的身上。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那股味道的本质是什么,也知道了身旁这个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一直都知道的。
我侧过身,仰视着面前男人的脸庞,说出了我们之间的第一句话。
“你好,死神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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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了他最开始听到我搭话是什么反应,可能还是像往常一样的默然吧。
他并没有像小说那样惊讶地问“你看得见我吗?”只是掐掉手中的烟,随手丢到了会场的地上。
他瞥了我一眼,话语中带着些许无奈,“真麻烦,又一个吗?”
他搔搔头,轻叹一口气,俯下身看着我的眼睛,“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妈妈告诉我不要把名字告诉陌生人。”
死神先生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他看上去有些苦恼,手抵在太阳穴思考着什么。
终于,他摊摊手,满脸的无所谓,“算了,谁想知道你这小鬼叫什么,反正最后的结局都一样。”
和预想中的不同,他并非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反倒更像有时在路上碰见的中年上班族,带着三分的慵懒和九十七分的无所谓。
“死神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那种东西,下面没事叫什么名字。”
“那地府阎王之类的是真的存在吗?”
“当然有,不然你以为谁来管你们这些破事。”
“那外国说的天堂地狱呢?”
“都一个地,叫法不一样。总有些人被带走后还想方设法地回来,结果回来之后一传,每个人都往上添几笔,最后就变得乱七八糟。什么天堂地狱,阴曹地府,无非就是灵魂的中转。那里本无意义,你们之所以能分出这么多的种类,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从中寻求你们想要的真理。”
“真理?”
“是非对错,善恶之分。”
他说完这话的同时,葬礼最后的送别也开始了。
他掸掸身上的灰,仰起身,“真是的,我和你这小鬼说这么多干嘛……”
他手搭在脖子上,歪着头,“喂小鬼,你要是想把我的事情说出去就随意,反正也没人会相信。不过以后别来找我了,这对你没好处。”
“可我觉得你不是个坏人……”
“生死与好坏无关,你看得到我只能说明你的命格与死亡太近。看得到我的人并非少数,每个人临终前多多少少都能看见我们的身影,但大多数时候都只会以为我们是普通的路人。你认得出我只是因为你身处的环境特殊,仅此而已。”
他又点起一根烟,站在了送别队伍的末尾。我听到他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
“无论如何,和死亡靠得太近,都是不幸的。”
不知为何,我从他的话中听到了一丝寂寥的感觉。
也许,他也是孤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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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反复告诫我不要再靠近他,但又怎么可能拦得住一个孩子的好奇之心。
自那之后,我只要有机会就会向他搭话。他或许也意识到不管他怎么做也拦不住我,最后也就放弃了挣扎。
我常常会向他问些有的没的,而他也会事无巨细地向我解释,可能对他来说这并没有什么需要保密的。
“死神先生,牛头马面真的存在吗?”
“只是一群闲的没事戴面具的家伙,就和你们cosplay一样。到是你们天天喜欢给我们取名字,什么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天使死神,其实都一个东西。”
“那死神先生,真的有阎王吗?”
“有,外面也有叫上帝的,总之就是管事的那批人。一天天破事贼多,就只会给我们增加工作量……”
“死神先生,那生死簿也是存在的吗?”
“当然有,以前还被个姓孙的涂过。后面为了防止主簿的随意篡改,换了一套更先进的系统,硬要说的话就像你们的计算机服务器的东西。总之就是人命从个定数变成了可随时变动的虚数,也算是最近比较大的革新了。”
“死神先生,那人有来世吗?”
“这个说不太明白。我们回收灵魂是为了防止过多的魂魄阻碍现世的正常运转,灵魂被回收后会进行一个类似于重塑的过程,过往的记忆,天赋,成就,全部都会被抹平并塑造成截然不同的存在。严格来说重塑之后的灵魂和之前并无关联,属于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所以至少在我看来转世重生纯属是无稽之谈”
“那如果没有转生,为什么人们还要行善积德?”
“你觉得人为什么会拜佛?”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我咬着笔尖,绞尽脑汁地想着,“求……平安?”
“这么说也可以,但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寻求内心的平静。有人求欲,有人求安,也有人只是将行善作为人生的准则。我看过很多人作恶之后谴责自身,最后被我引向终途;我也见过许多乐于行善之人在众人拥簇下离去。善恶或许不会影响来世的命运,有时也无法在现世得到回报。从某个角度来看,行善作恶对生命流转本身并无意义,但也有可能,善恶本身,就是其存在的最大意义。”
“听不懂……”
他叹口气,“也是,善恶无明,生死无常,有很多事连我自己也搞不明白。”
他抻抻肩膀,半蹲在我的面前,“但……我希望你还是能当一个行善之人,不为今生来世,只为己心。”
我懵懂地点点头,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还是应承着。
“真是的,要开工了。”他像往常一样带着口癖抱怨着,就像个不靠谱的大叔。
他一个人走到了逝者身边,而我只是远远看着——他不让我在工作的时候靠近他,唯有这件事绝对不行。
“生者靠得太近会被卷走的。”他总是这么吓唬我。
虽然我并不害怕,甚至有点好奇下面的模样,但还是乖乖地听从了他的命令。
等一切结束之后,我来到他的身边,悄悄问他:“死神先生,你每次都会跟他们说什么啊?”
他竖起一根手指,故作高深地抹出一股微笑,“秘密。”
我假装赌气,不高兴地嘟起嘴。他则是在一旁看着我,什么也不做。
我知道,不和生者有过深的交集,这是他们的规定,也是万古不变的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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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由于实在闲来无事,又有段时间没有见到死神先生,我就带着我的日记到了葬礼。
正当我咬着笔尖思考写些什么的时候,死神先生的声音久违地出现了。
“喂小鬼,又在干什么呢?”
“写日记。”
他眼里闪过狡黠的光,“给我看看。”
“不要。”我果断地拒绝。
他“嘁”一声,“真是的,还真以为谁想看你这小鬼的日记啊?一想就写满了各种无趣的日常吧?”
“死神先生,其实您也挺无趣的。”
“废话,你要是一年到头连个假都没有,能有趣才有鬼了。”
“可你不就是鬼吗?”
“少来,我不吃这套。”
“那您为什么还要做下去呢?”
“我有的选吗?自打我诞生以来我就被赋予了这个职责,也没有哪个人来问过我的意见。要是真有一天我可以退休不干了,那估计就是我被消灭的时候。”
他嘴上这么说,身子却又往我这靠了一点。
“我说小鬼,你这看了半天也没写一个字啊?”
“因为我没想到有什么好写的。”
“那你还写日记?”
“只是我想记而已。”
他没有回复,只是靠到墙角,像往常一样点起一根烟。
“有些人啊,明明过着比谁都斑斓的一生却还是觉得有所缺憾;有些人啊,明明一无所有却仍然自得其乐。生死无常,万物难辨,知道活着的价值,或许才是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
“活着,可不只是生存啊……”
他吐出一个烟圈,再也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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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我住院了。
这并非我第一次住进这狭小的病房,素白的床铺,简单的装饰,刺鼻的消毒水味,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好像时间的流逝在此消失。
医生每天早上都会来查房,说着我听不懂的术语。但像是“现阶段无法治愈”“无能为力”这些简单的词汇我还是听得懂的。
每到这时,我的父母总会崩溃地大哭,他们攥着我的被角,脸上写满了绝望。而我只是盯着维生仪器上跳动的数字,聆听着不断传来的‘滴滴’声,内心无比的平静。
夜晚,我的父母都出去和医生沟通,我一个人坐在床头,看着窗外暗淡的月光,只觉得无聊。
“真是的,怎么跑这里来了,害得我找了好一会。”
我回过头,死神先生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病房,百无聊赖地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死神先生,您怎么来了?”
“我?”他指指自己,“来看看熟人有什么不对吗?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把你带走。”
“那您可能最近就可以带走我了。”
“那还是算了吧,少给我添麻烦。”
他拿出一根烟,刚要点上就收了回去,“对了,病房不让抽烟来着。”
“可是您不是影响不了现世吗?”
“怕教坏小孩,算了。”
他虽然想装作镇定地像往常一样和我搭话,但他那无处安放的手臂还是暴露了他的想法。
我装作没有发现,看着窗外问道:“死神先生,难道您不用工作吗?”
“你说这事啊,我们是按辖区分配的,你们这地都归我管,别看我现在在这里,我还有很多分体在外面工作,所以没在偷懒啦。”
我没有接话,我们就这么无言地待着。
“喂小鬼,你怕死吗?”
我摇摇头,“不怕。”
“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好好活过,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活着。”他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然后指向我。
“可我现在就活着啊……”
“我说过,你那只是机械的生存。”
我愣住了,不明白其中的区别。
“你有喜欢的事情吗?有为什么事难过吗?有想过要成为什么样的一个人吗?”
“……”
他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小鬼,你知道你根本就不像个孩子吗?我知道我说的话很像何不食肉糜,我也知道你光是活着就已经很难得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像个孩子一样,哪怕笑一下,为自己哭一下也好。”
“……”
我第一次看到他这副表情,那是一种悲悯,一种同情。
“小鬼,告诉我,你想活下去吗?”
我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我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我的脸颊留下,滴落到我的手背。
这是泪吗?我不敢确定。
我感觉胸口有什么堵着一般难受,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我的大脑,我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霎那间,眼泪如决堤般涌出,我大声地哭了出来。
我向他伸出双臂,扑倒他的怀中。
我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温度,明明是冰冷的,却能感受到那来自深处的暖流。
生者无法触碰亡者,彼岸不得僭越。
下一刻,一道白光将我笼罩。一切的感知在顷刻间消逝,我再也感受不到自己的重量,常年陪伴我的痛处在此刻消失,只剩那尖啸的蜂鸣声在空间中回荡……回荡……
而我知道,这就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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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轻飘飘的梦。
无数光点在我身边汇聚又分离,我伸手却发现自己感受不到四肢的重量。
“死亡”,我脑海中闪过这个词汇。
虽然没有一丝实感,疑问却一个又一个涌上心头。
这里是哪?我已经死了吗?死神先生又在哪里?
我想去寻找,却发现在这个空间“移动”这个概念本身就不成立。这里无上无下,无左无右,空间并不存在,就像死神先生所说的那样——这里是灵魂的中转,也只是灵魂的中转。
除了灵魂,这里一无所有。
“喂小鬼,你在这啊。”
一道声音传来。
紧接着,这一片虚无突然有了轮廓,我又一次有了实感。
我从空中掉落,狠狠摔在了地上。尽管疼痛,但好歹有了人类的知觉。
我抬起头,看到死神先生一如既往地站在面前,嘴里抽着那根永远抽不完的烟。
“怎么样,这样舒服点了吧?”
“嗯,感觉好多了。”
“真是的,净会给我添麻烦。”他把烟一扔,蹲下来,脸上还是那副轻浮的表情,“我知道你有问题,所以别废话,赶紧的。”
看到他和往常一样的态度,我不觉有些放松了,我环顾周围,“死神先生,这里是下面吗?”
“差不多吧,更确切地说这里就是灵魂重组的地方。我们平常不会进入这里,因为这里给人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什么都没有。”
“对!就是这种感觉,简直烂透了。”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现在?我搭了个简单的结界,强行将灵魂约束在了一起,然后捏住出实体的幻觉。虽然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什么禁术。”
“那我现在死了吗?”
“很接近,但不是。”
“那为什么我会在这?”
“那是因为你碰了我,我没躲开你就被强制性送来了。”
我彻底懵了,呆呆地看着他。
“我们有着抽离他人灵魂的能力,一般为了预防不慎将生者灵魂抽离,我们的能力必须要在触碰他人胸口时才能发动。正常情况下人类都会刻意保护自己的胸口,结果你不知道为啥突然就扑我身上了,灵魂也就被带到这了。”
“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按流程要送你回去,还要扣我绩效。”说完,他恶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低下头,“对不起……”
“算了,我也不想跟你这小鬼计较,反正现在人手这么紧张,他们也不可能开了我。”他叹口气,话锋一转,“反倒是你,那个问题想好了没有?”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呛住了,半天没想明白他在说什么。过了好一会,我才想起来到这前的那一幕。
我想活下去吗?
老实说我其实觉得没什么所谓,对我来说活着其实也无非就是日复一日的重复,在时不时传来的疼痛中生活。如果说活着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可能死亡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为什么……那时的我要哭呢?
如果活着是种苦痛,死亡是种解脱,为什么我还会流泪呢?
我想不明白,我不可能想得明白。
为什么我非得做出回答不可?明明只要让我在不经意间死去就好,为什么还要让我做出选择?
我的嘴不自觉地开口:“我只是……只是想和普通人一样啊!!”
他没有回话,只是扭头看向虚空。
“这样吗……”
接着,他第一次露出真正意义上的笑容,“真是的,我在指望什么呢,小鬼果然是小鬼嘛……”
“喂小鬼,地板有什么好看的,给我好好抬起头来。”
他如此命令道。
“你之前不是问过我每次都在遗体旁边说什么吗?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个人一点小小的兴趣罢了。与之相应的,等下次见面的时候,那个问题,你可得好好给我个答复。”
没等我回答,他回过头,手搭在我的肩上,俯下身在我的耳边轻语。
“【辛苦了,晚安】”
他说完,我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世界静谧无声,所有的触感再次消失,我的思绪就此中断。
我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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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昏迷过去有多久了,好像有一阵子了吧。
具体发生的事情我并不清楚,只从我母亲那听说了一部分。
那天不知什么原因,我突然陷入昏厥,所有仪器都显示我的生命体征已经到了崩溃边缘,我从未比那时更接近过死亡。
所有的治疗方法都尝试过了,可就是没办法让我的状态有一丝好转。我理所应当地被转入了重症监护室,在无数机器的帮助下苟延残喘着。
医生已经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手段却都没能取得成效,万般无奈下开始劝说我的父母做好心理准备,尽管还说着还有回旋的余地,可心里也知道我这种情况已经无药可救。
所有人的希望都已熄灭,每个人都静静等待着心跳的波动变为一条直线。可就在这时,我的体征突然出现了奇迹般的好转,医生来不及搞明白为什么,急忙重新开始治疗。终于,在一个晚上的鏖战后,我的状况得到稳定,又一次逃离了死亡的魔爪。
在后续的治疗中,医生惊讶的发现我以前身体里的病灶竟全部自愈了,没人预想到这个结果,按医生的话来说就是——“这简直是个神迹,除了神明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释。”
那天,我的家人紧紧地拥抱了我,久久不愿放开。
就这样,一切尘埃落定,我也到了要出院的日子。
这一切都太过顺利,甚至都让我有些没有实感。
我并没有觉得病好了有多么欣喜,只是身体不会再时不时地传来疼痛,也不会再因运动而诱发隐疾这点还算令人舒畅。
我还记得我和死神先生最后一次的对话,他问我想不想活下去,我没有回答,他也只是将问题的答案留到了下次。我这几天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我觉得我的好转和死神先生肯定脱不了干系,所以也格外害怕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不能给出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
只不过……自从我醒来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死神先生。
他就像消失了一般,任何地方都找不到他的踪影。我去过每一个他可能存在的地方,也在街上不断搜索着那个黑色的身影,可他就像他出现时那样,走得不留一点痕迹。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也就这么一天天长大。
我开始像别的孩子一样上学,运动,吃饭,睡觉……在世俗的标准下成长,考上还算不错的中学,像普通人一样上了大学,最后慢慢地步入社会。
我开始怀疑死神先生其实只是儿时年幼的我的幻想,只是为了掩盖那时我的乏味与苦痛。
说到底,死神什么的本来就很可笑,怎么可能存在那种东西呢?
不然的话,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找过我呢?
又是一年新年,我奔波着回到老家,和父母拥抱,一起吃丰盛的年夜饭。饭桌上,他们又一次说起我的童年,说着每年都会重复的“没想到能看到女儿长这么大了”,然后笑着流出几滴眼泪。
身边认识我的人总说我看着很冷漠,实际上我只是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对一些事物如此的感性,没办法理解罢了。
那天我的父母都醉了,我搀扶着他们回到卧室,给他们盖上被,就像当年他们照顾我一样。临出门时,我不小心踢到了门口的箱子,箱子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洒落一地,不得已我只好弯下腰收拾。
那都是我小时候用过的东西,我一度都以为遗失了。我将它们尽数捡起,放回箱里。
就在这时,我的手停住了,那是一本日记本,就是那本我从未写过东西的笔记本。
我颤颤巍巍地翻开,当我看到扉页的那一刻,豆大的泪水从眼眶涌出。我止不住地呜咽,带着笔记本跑了出去。
我蹲在我房间的墙角,手抚摸过那已经泛黄的封面。
什么嘛,明明都快忘记了,为什么还要来提醒我一下……
【你想活下去吗?】我想起那个问题。
现在我知道了,这根本就不是询问,而是一个枷锁,约束我必须好好地活下去。我不知道什么是活着,所以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根本就不能回答他的问题。
我合上书页,头埋在两腿中间,任由眼泪流淌。
“死神先生,您还真是狡猾呢……这样我不好好活着都不行了呢……”
看来我也要考虑考虑记日记的事情了,我还有好多话想要和死神先生说呢。
见面的话就先分享下自己的人生吧,我一定要让他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看着面前漆黑的房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死神先生,请好好看着我啊……”
只见在那本应空白的扉页之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小字。
【我们未来再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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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各位hxd大家好啊!我是无名,很高兴有机会和各位见面。
没想到突然就端来这么严肃的一个题材,总感觉和自己不太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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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不开玩笑了。首先非常感谢各位hxd能看完这部作品,这部作品对我来说也是非常有挑战的一部作品,也耗费了我非常多的心力。死亡这个命题由于我年纪尚浅不能很好地把握,所以也希望各位海涵。
那关于作品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太多好说的,每次写完一部都有一种虚脱的错觉,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贤者模式是吧
既然如此,就先说说未来的计划吧。
首先是固定栏目,【无名说】和几个连载。【无名说】比较特殊,每一篇对我来说都超级难产,要对每一部作品进行回顾总结工作量真是意想不到的大,所以没办法做到非常稳定的产出,在这里说声抱歉。未来【无名说】的频率会有所下降,主要是我的精力确实无法应付这么高密度的产出了。
然后是连载方面,《纸片人》仍然是我这的重心,未来的大纲都还是有的,只不过最近一直在忙别的作品所以一直没写,但肯定会更的,肯定!至于像另外几部(虽然应该也没什么人看)就依旧保持随缘状态,没什么好说的。
虽然《天下》我确实很想写就是了
最后是新坑的问题,由于我对《三伏》的脚本非常的不满,所以我决定要亲手写一个《三伏》的同人,具体规模还不得知,但对我来说肯定是大工程(毕竟要涉及到相关资料收集,主线整理之类一堆的麻烦事),所以因为这个我的所有预定都会受到影响,以后要是没更那就是我在写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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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新的拖更理由了
好了那么就先说这么多,我们下期再见,拜拜!
熬夜写文不易,如果喜欢就给可怜的作者一个免费的点赞收藏充电三连吧,这真的对我很重要
我是无名,我们下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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