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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岸面前有一扇門。
那扇門矗立在辦公室的正中央,周邊除了這扇門就空無一物,甚至連一堵牆都沒有。
這扇門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自從今天中午午休之後,這扇門就毫無徵兆地出現了,連帶着它所在位置的所有東西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時間,整個辦公室都陷入了恐慌之中,警方得到消息後也很快接管了現場。
那天,所有的新聞媒體都在跟蹤報道這個新聞。網絡上對於這件事的猜想層出不窮,有人爲之好奇,也有人認爲這是企業在藉機作秀。
但林岸知道,那絕不是任何人有意爲之的結果——那扇門出現得太完美了,和地面的接觸面甚至連一絲縫隙都不曾擁有,彷彿它就是從那裏生長出一般。
那扇門對他彷彿有着一股堪稱奇詭的魅力,牽動着他的心神,更吸引着他前去開啓。
他總感覺那扇門在呼號着,尋找着什麼。它的出現絕對不會是毫無意義的,也許它在選擇,選擇像自己這樣的人。
林岸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但又感覺一切都是如此地順理成章。
這是林岸與生俱來的能力,他的直覺遠比一般人要敏銳,甚至已經達到了可以被稱之爲預知的地步。
他總能在不知不覺間將獲得的信息組合在一起,在腦中形成一個黑箱,將一切的線索連接貫通,最後得到一個無限接近真相的答案。
他曾經將自己這種能力視爲天賦,到了最後卻發現這只是惡魔的聘禮——他的直覺太敏銳了,以至於摧毀了他生命中的一切未知與激情。
但現在,那扇門的存在喚醒了他心中沉睡的,對未知的渴望。他必須知道那扇門裏面到底藏着些什麼,是更深的未知?
還是衆神的玩笑?
所以林岸站在了門前。
那天晚上下了大雨,彷彿是在爲這場開幕奏響舞曲。
一切都彷彿被設計好一般,林岸潛進辦公室的路途暢通無阻,警察因爲暫時找不到頭緒便只是簡單封鎖了現場,使得他一路上甚至都沒有遇見什麼阻礙。
他並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會引發什麼後果,只是緊盯着那扇緊閉着的門,感受着那從門後流出的難言的誘惑。
他緩緩伸出手,轉動了門把。
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大腦中有什麼東西被連通了,一股夾雜着快感,痛感,悲傷感,平靜感的濁流席捲了他的心神,他彷彿洞穿了一切。
可那種感覺轉瞬即逝,等他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來到了一片虛無之中,外界的車聲,風聲,水滴聲已然全部消失,只剩下他與這扇詭異的門相對着。
“這還真是不打算給人留退路呢……”他沉吟着,“不過……我本來也沒打算離開。”
伴隨着門把轉動的‘吱吱’聲,林岸跨步邁過門扉,一時間,一陣蜂鳴刺痛他的耳膜,等他迴歸神來,竟來到了一個未曾見過的走廊之上。
“這是哪?”
彷彿在回應他的詢問一般,他的手機在那一刻鳴起了鈴聲。
那不是他設置的彩鈴,而是一首音質損壞的童謠。
一個女人緩慢而弔詭的聲音從揚聲器中傳出,明明如此沙啞,卻又感覺攝人心魄:
寶貝寶貝早點睡,小紅裙伴你安睡
十二點鐘聲響起,怪物將不再沉睡
快快回到你房間,紅色的門要注意
若是有人來敲門,只需緊緊將門閉
怪物來了也不怕,媽媽會將他打敗
待到太陽昇起時,我會與你同安睡
音樂聲在此停頓,林岸將手機拿了出來,卻找不到任何有關的通話記錄。
他甚至沒有感到哪怕一絲慌張,也沒有對自己爲何會來到這裏感到疑惑,只是在腦中重整着剛剛聽到的信息。
他知道,現在最重要的並非爲什麼,而是怎麼做。
“超自然現象嗎?那這首歌……就是所謂的鬼童謠吧。”
既然如此,現在的第一要務就是活下去,那按照歌曲所說,眼下的該做的就是找到那扇“紅色的門”。
不過在開始之前,爲了保險起見,他還是看了眼手機的時間——現在是11:30,距離歌謠提及的十二點還有半個小時,時間應該很充裕。
但問題來了,他抬起頭,看向面前的走廊,“這裏根本就沒有什麼‘紅色的門’啊……”
這條走廊無論往哪個方向看都望不到盡頭,走廊的牆壁用黑灰的牆漆粉刷,唯一的顏色就是那五顏六色的門。
黃色,綠色,藍色,橙色……但唯獨沒有紅色。
林岸原以爲是自己看的還不夠多,便再試探性地向前走了幾分鐘,意料之中的,他還是沒有發現什麼紅色的門。
他停下腳步,不是因爲絕望,而是他已經發現了什麼規律。
他剛剛並非只是在單純地尋找紅門,還順便記住了門出現的位置,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這條走廊,是首尾相連的。
或許這麼說並不準確,因爲這裏重複的路段並不算漫長,比起相連,更像是被什麼力量強行延長了一般。
但也正因如此,林岸意識到自己再找下去也無意義,不如去思考下破題的方法。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把我叫了過來,但如果這是個‘遊戲’的話,就一定不會是死局,肯定會有通關的方法……”
可幾乎在同一時刻,鐘聲響起了。
林岸不知發生了什麼,連忙拿出手機再次查看時間,卻發現時間已經來到了12點整。
失算了!林岸心裏暗道不妙。
這裏的時間流速不正常!
現在來不及去思考那麼多了,他必須做出抉擇。
他並不覺得自己可以一扇一扇地試過去,他既沒有時間,這個地方估計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但現在也只能賭一把了!
一聲怪物的低吼從走廊深處傳來,林岸將手伸向一扇橘色的門把,深吸一口氣,準備迎接命運的宣判。
就在此時,他身後的門打開了,一個銀鈴般的聲音有些急促地說道,“叔叔,來這邊!”
接着,他的腳不受控制地動了起來,彷彿有什麼在牽引着他的身軀,他完全無法阻止這股力量,只能任由它將自己拉入了身後的那扇門中。
在那門闔上的前一刻,林岸看清了那扇門的顏色。
那是一扇綠色的門。
一陣陣劇烈的衝擊撞擊着林岸身後的門,還伴隨着怪物的嘶吼與咆哮。他完全不敢想像若是自己沒能進來會發生些什麼,只是坐在原地深呼吸,緩解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
片刻過後,吵雜的叫聲停止,怪物似乎離開了。
就像童謠裏所唱的那樣。
“叔叔……叔叔?”小女孩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拉回了林岸有些遊移的思緒。
他看了看眼前的小姑娘,大概只有七八歲的樣子,身上穿着一件淡綠色的連衣裙,在右眼的下方有一顆顯眼的美人痣,臉上還掛着一絲疑惑與不解。
爲什麼是綠色?林岸不明白這之間的聯繫。
既然現在自己能活着思考,說明自己應該暫時來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但按照歌詞中所說,門和女孩身上的裝束都應該是紅色而非綠色,這兩者之間一定有什麼關聯。
不過在那之前,還是先跟這小姑娘說兩句話吧。
“謝謝你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姑娘明顯有些侷促,雙手攥在一起,讓林岸都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長得太可疑了。
“媽媽不讓我和陌生人說自己的名字,不過……叔叔你不像壞人,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叫我小雨就可以了。”她低着頭不敢直視林岸的眼睛,好像在畏懼着什麼似的。
不過林岸倒是沒有在乎那麼多,只是隨口答道,“我叫林岸,森林的林,海岸的岸。”
可他卻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應。
“好巧啊,叔叔竟然和媽媽一個姓呢……”
林岸眼角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
小雨說着,坐回牀上蜷縮在角落,就這麼默默看着林岸的動向,不再說話。
林岸看現在這狀況也沒法從小雨身上獲得更多信息,便起身打量起這個房間的構造。
和外面的走廊一樣,整個房間以灰黑爲主色調,幾乎沒有別的顏色輔助裝飾。整個房間內色彩最豐富的地方,可能就是房間一角處放置的一個繪畫角,那裏放着大量的顏料,牆上還掛着幾副塗鴉,看上去正是小雨的手筆。
他仔細觀察着牆上的塗鴉,大抵都畫着一個小女孩和一個女人一起遊玩的畫面,就如同小孩子常有的塗鴉那樣,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亮點。唯有一點比較值得注意,就是這些畫裏無一例外都沒有出現過紅色與綠色。
在那些塗鴉的旁邊,還放着幾張照片,大多都是小雨和一個男人的合影,看上去應該是她的父親。但不知爲何,在每一張照片上,小雨似乎都從未擺出過笑容,只流露出淡淡的哀傷。
林岸看着這些照片,總感覺缺了些什麼。
爲什麼這裏沒有任何有關小雨母親的照片?
還有……
“怎麼感覺有點暈,是誰在點香嗎?”
他俯身向地面看去,發現在桌子底下有許多盞香薰正燃燒着微弱的光亮,散發出一縷不易察覺的清香。
“小雨,這是你點的嗎?”
“不是,是我爸爸放在這的。”
“林先生每天都放嗎?”
“嗯。”
林岸思索片刻,將這些香薰全部拿了出來,並將它們一一吹滅。
他雖然並未想清楚這樣做的原因,但那香味的存在總讓他感到一絲不適,好像他的直覺在提醒着他什麼。
更何況……他剛剛似乎獲得了很重要的情報呢。
就當他吹滅最後一盞香薰時,整個房間的燈突然盡數熄滅。一陣陣劇烈的敲擊聲從門的方向傳來,一個男人怒吼着:“小雨!爲什麼要滅掉那些香薰?!那可是我花了大價錢買來的啊!!”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爸爸原諒我吧……”小雨捂着耳朵躲在角落裏,眼淚止不住地流,顫抖的聲音中滿是恐懼。
“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就一點感激都有嗎?平常讓你做些什麼都不情願,非要逼着才能做,爸爸在外面工作一天想放鬆一下你就不能多體諒體諒爸爸嗎?!”
‘咔嗒’一聲,林岸鎖上了門。
一時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小雨驚恐地看着那已被鎖上的門,手顫抖着舉起,彷彿林岸觸犯了什麼禁忌一般,“我爸爸他……他不讓我鎖門的啊……”
可林岸彷彿沒聽到一般,一隻手按在門上,整個人靠在門上,對着門對面的那個人冷冷地說着:“林先生,現在已經很晚了,您的女兒該睡覺了,請您安靜一點好嗎?”
……
……
“混蛋,爲什麼會有男人在房間裏?!不是說了不能和別的男人……”
“請你安靜一點!”林岸提高音量,打斷了男人的話。
“小子你怎麼敢這麼對我說話,是不是不要命了?!”
“我說了,請你安靜!不然的話……等她來了,你覺得死的會是誰呢?”
男人不再說話,片刻過後,林岸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待到那聲音漸漸遠去後,他知道——暫時安全了。
“看來我猜的沒錯,那首童謠就是這鬼地方的最高規則,只要按照歌詞寫的做了,別的事情我怎麼處理都不會有問題……”
無論是他剛剛熄滅香薰,還是鎖門的舉動,其實都是在試探他行動的限制範圍。
至於這個世界的謎底……林岸腦中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答案,只差最後的驗證。
他再次確認手機,時間已經來到了三點多,正常太陽會在六點左右升起,按照這裏的時間流逝速度來說應該還剩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
他放下手機,看向縮成一團的小雨,坐到了她的身邊。小姑娘宛若一隻受驚的小獸,整個人震了一下,但最終整個人又鬆垮下去,好像放棄了抵抗一般。
“小雨,已經沒事了。”
“可是爸爸他……”
“不用聽他的話也可以的喲。”林岸盡己所能地用着最溫柔的語氣說道,“而且呀,你媽媽也會保護你的不是嗎?
“所以小雨,不用再害怕了,爸爸已經不在了,怪物已經離開了,你已經安全了。”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不過在那之前,能幫叔叔一個忙嗎?”
小雨抬起頭,眼睛裏閃爍着淚光,用孩子特有的鄭重點了點頭。
“告訴我你媽媽的名字好嗎?”
“媽媽的名字?”
“嗯。”
小雨皺起眉頭,好像很努力在思考着,“媽媽的名字……媽媽的名字……”
下一刻,她突然抱着頭哭了出來,“媽媽的名字是什麼?我怎麼會忘記這件事……”
她抬起頭,眼裏滿是悲傷的淚水,“叔叔,我、我記不起媽媽的名字了……”
林岸只是輕輕抱住小雨,手撫摸着她的頭髮,感受着她胸膛的起伏,“沒關係的,想不起來就不想了,乖,別哭了好嗎。”
小雨哭哭啼啼地仰起頭,看着林岸的臉,不知爲何反倒哭的更大聲了。林岸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任由小雨抓着自己,靜待着她冷靜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小雨才停止哭泣,但眼眶還帶着些許的微紅。
“叔叔,謝謝你……”
“我有什麼好謝的,硬要說我還得謝你把我帶進這個房間。”
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走到房間裏擺放着的畫板處,擺弄着畫板架上擺放的顏料。
他看向窗外,天地交界處有一抹亮光浮現,點燃了漫長的天際線。
“天亮了啊。”他喃喃道。
小雨聽了後也連忙跑到窗邊,看到那逐漸升起的太陽後竟表現得有些慌亂。
“叔叔,快躲起來!我媽媽要是看到你會……”
“會怎樣,死嗎?”林岸笑了出來,伸手抽出了桌上擺放着的美工刀。小雨看着他那副笑容,頓時感到一陣詭異的錯覺,彷彿自己正面對着惡鬼一般。
林岸沒有理會小雨那不知所措的神情,只是用另外一隻手握住美工刀,隨後狠狠地劃開了自己的手掌。
一滴滴帶着刺激氣味的液體沿着他的手臂滴下,小雨看着他的舉動尖叫出聲來。
陽光照進來了。
剎那間,尖叫聲,水聲,手機鈴聲同時響起,一陣風以不可能的方式席捲屋內,將一直緊閉着的陽臺門吹開。
林岸回過頭,發現一個女人正站在陽臺上。
女人背對着林岸,以至於林岸根本看不到女人的正臉,只能看到她的長髮在空中翻飛。
林岸看向她身上的那件長裙——綠色的裙被猩紅的血浸透,只露出點點瑩綠的底色。
林岸感到一股重壓向自己襲來,彷彿要將自己徹底壓碎。他感覺自己的肌肉在扭曲,每一根骨頭都在斷裂,他喘不過氣,窒息的感覺席捲了他的大腦,他感到自己的意識正在迅速消逝。
他拼盡全力喊道,“我能和您談一談嗎,林小姐!
“或者說……林雨小姐?”
話音剛落,那股壓力驟然消失,林岸跪倒在地上,貪婪地呼吸以緩解缺氧所帶來的眩暈。
“被看穿了啊……”女人有些惋惜地說道,“明明只要安安靜靜地躲好離開就行了,爲什麼要多嘴呢?”
他的手機再次響起,不過林岸已無精力再去確認自己接到了什麼消息,他捂着胸口,用意志力強行支撐自己抬起頭。他看着那女人回過身,第一次露出了她的面容。
那是一張無比美豔的面容,甚至可以用妖豔來去形容她的美貌。
但比起她的美,另外一點顯然讓林岸更爲在意——在女人的右眼的下方,有一顆小小的美人痣。
“我猜對了,你就是小雨……”
“不完全是。”林雨走過他的身邊,坐到牀上,“比起這個,你確定不需要包紮一下傷口嗎?”
“不需要。”林岸舉起手掌,臉上掛着笑,“普通的顏料而已,只不過是綠色的罷了。”
他露出獲勝的神情,“你果然是紅綠色盲。”
“這也被你看出來了。”林雨苦笑着,“說吧,你什麼時候看穿的?”
林岸強撐着站起身,喉嚨裏傳來鑽心的疼痛,舌尖被血腥味覆蓋。他咳出嘴裏的淤血,慢慢挪到了那些畫前,“說不上看穿,只是有種直覺罷了。”
“那還真是可怕的直覺呢。”林雨也跟着走到了林岸身旁,抽出幾張紙巾爲他擦拭着手掌,“那你應該已經理解所有的事了吧?”
“大抵都能猜到。”
林雨望向他的眼睛,林岸看着她的眼神,總感覺在那沉靜之中總有股攝人心神的力量。
林雨那溫柔的聲音彷彿在撫慰他的心靈,“那……說給我聽聽吧。”
“林雨小姐……”林岸猶豫着該如何開口,他本沒有這樣的疑慮,但當他看到林雨的那一刻,他感覺心中有什麼被觸動了,“林雨小姐,你……恨你的父親嗎?”
“恨?你爲什麼覺得我會恨?”林雨明知故問,誘導林岸自己給出解答。
林岸只得硬着頭皮答道,“林小姐……你應該被你父親侵犯過吧。”
誰知林雨只是笑了一下,輕描淡寫地答道,“侵犯嗎?這個詞還真是委婉啊……明明做了這麼過分的事,卻爲了什麼文明得體用上這麼好聽的一個詞,好像這件事情很微笑一樣。讓我來說吧,這不叫侵犯,叫強姦。”
“所以……你殺了林先生?”
“殺死一隻怪物而已,在一般的故事裏大家難道不應該爲勇者的勝利歡呼嗎?”
林雨說這話時,臉上還是那副迷人的笑容。她站起身,手背在身後,語氣輕佻得像個孩子一樣,“比起這個,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現這一切的吧。”
“你一直在說自己媽媽如何,這個世界規則的主語也是母親。但令人疑惑的是,除了你的話語以外,這個地方似乎並沒有任何能作證你母親存在的證據,甚至可以說似乎所有東西都在避開着‘母親’這一概念,從那時起我就開始懷疑母親這一角色是否真的是一個客觀存在,還是擁有着什麼別的含義。更何況我後面還試着從你那套了點話,確認了你的父親也姓林。雖說一家三口一個姓的可能並非沒有,但還是多多少少印證了我的猜測。”
“沒錯,我的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是被父親帶大的。不過我很好奇,你覺得我爲什麼會這樣做?”
“雖然我覺得肯定有自我防衛的性質在裏面,但我覺得你更多是爲了合理化自己的行爲吧。”
“哦?”
“畢竟,對於小時候的你來說,能和父親做那種事的,應該也只能是母親了吧。”
林雨捋捋自己的長髮,把飄出的髮絲梳回耳後,林岸完全無法從她的表現上看出哪怕一點感情變化,“真是有意思的解答,我還是第一次聽呢。”
“只是直覺,沒有什麼根據。”
“那你又是怎麼看出來那混蛋對我做的事的?”
“這個就很簡單了,從你對父親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明明心裏非常懼怕但卻又在很多方面表現出一種詭異的服從性。而不鎖門,香薰這些規矩,我沒猜錯的話其實本質上都是你父親想對自己猥褻行爲的責任逃避,他想用這些來傳達一個信息——我做這些不是我的錯,是她自己不檢點。”
林岸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倒是把剛剛沒緩過來的氣都緩回來了。他拿下牆上的一幅塗鴉,撫摸着上面還未完全乾透的顏料,“不過有一點我剛剛纔想明白,或許……你並不是分不清紅或綠,只是你選擇無視了它們。”
林雨沒有回應,手卻不自覺地攢緊了一些。
“雖然只是猜測,但我估計林小姐應該是學過繪畫的,可能也會知道些色彩心理學的內容。一般而言,我們認爲紅色代表的是危險與性,綠色則是成長與生機。你用血染紅了童年的自己,也殺死了過去的夢想與活力。你放棄去分辨紅綠,其實是在將自己與過去的自己分隔。”
林岸頓了一下,眼睛看向林雨。
“你想一個人承擔起殺人的罪。”
陽臺外,太陽已然升至高空,熱辣的陽光從陽臺照射進屋內,打在林雨的側臉上。
林岸正對着光,有些看不清林雨的臉。在陽光的照耀下,林雨反而像是墜入了黑暗,只能看見模糊的邊緣。
林雨轉過身正對着太陽,手搭在陽臺邊上,語氣不知是悲傷還是釋然,“林先生,你覺得美是罪嗎?”
林岸怔了一下,但還是給出了答案,“美不是,醜也不是,有罪的只是人的慾望。”
“你沒有慾望嗎?”
“也許有,但我還沒找到。”
“是嗎……”林雨回過身,牽起林岸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嘴靠近林岸的右耳,輕咬一口,“那現在呢?您還能事不關己嗎?您難道不會對我這個人有什麼想法嗎?現在你想做什麼都行……”
可林岸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稍微用力掙脫了林雨的束縛,“林小姐,請您自重。”
林雨靠在欄杆上,短暫的沉默後竟大笑了起來,“林先生,您果然很有意思,我很喜歡您呢。”
她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淚水,看向陽臺外,“林先生,時間也不早了,您也該回去了。”
“我該怎麼做?”
“只要推門出去就行了。當然,這是因爲你已經過關了,不是所有怪異都是這樣的離開方式哦~”
林岸走到門前,手已經搭在了門把上,“對了,我有一件事忘問了,現在的你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是人類……還是幽靈?”
可林雨只是俏皮地答道,“是……祕密喲。”
林岸苦笑,看來自己是無法再從她嘴裏問出更多,便推開門,最後說了一句,“林小姐,請多保重。”
門關上了。
林雨長舒一口氣,臉上的笑容也終於消逝。
“林先生,你也是。”
不過你有一點猜錯了呢。
“小雨。”她輕輕喚了聲。
“姐姐,叔叔走了嗎?”身穿綠裙的小姑娘從窗邊走了出來。
林雨點點頭,撫摸着女孩的頭髮。
“看來林先生也會有錯呢。”她抵着下巴,舔舔自己的嘴脣,“我和小雨確實是一人,但……不完全是呢。”
她抱起小雨,看向窗臺外那無盡的虛空,兩人相視一笑,隨後一同躍進那深空之中。
在那暴風之中,林雨好像對着那無人的角落說了一句。
“林先生,我們會再見的。”
暴風捲走了一切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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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自從林岸打開那扇門已經過了三天,他的生活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只是像往常那樣按部就班地過着。
但詭異的是,自從他回來之後,那扇門門提然就消失了,就像它出現時一樣。原本不見的所有事物都變回了原樣,彷彿一切都只是幻覺一般。
更奇怪的是,林岸那天私自闖進封鎖現場的行爲似乎並沒有被警方發現,就好像有什麼力量抹去了這一切一般。
這麼一來一回,林岸的生活好像什麼也沒變關於那扇門的討論很快也被其他更爲勁爆的熱點所取代,變成了沉睡在互聯網之中的一段笑談。
林岸在那之後也嘗試着上網去搜索了下關於林雨的資料,很顯然,他一無所獲。整個事情彷彿都是一個玩笑,在挑起林岸的激情之後又飛快離去。
但林岸知道這一切還沒結束,因爲至少還有一件事在證明着他所經歷的真實性。
他打開手機,看着隱藏文件夾裏的一個軟件,陷入了長久的思考。
那軟件的圖標上空無一物,只在最中央處有一個小小的亮斑。而軟件名稱那一欄則清晰可見地寫着四個字:怪異奇點。
打開軟件後什麼界面都不會彈出,只有一個倒計時在不斷跳動着,彷彿在預示着什麼的到來。
而現在,它終於歸零了。
倒計時被一個座標所取代,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信息。
不過林岸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他必須去往那個地方,再次推開那扇門,去揭開整件事情的真相。
他不會是唯一的參與者,但至少現在,他必須比任何人都要快。
他關閉軟件,收好手機,摸了摸自己的右耳,感覺耳朵微微發燙。
他拉開窗簾,看向窗外的太陽。
“林小姐,我們會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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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各位hxd大家好啊!
我是無名,沒想到竟然抽空摸了個新東西出來
說來有趣,《怪異奇點》這個故事我最開始就根本沒打算深挖,要挖也應該是《聽!風的聲音》在它前面(我大綱都寫完了),結果就剛好在上週末,我做了一個夢,就夢到自己來到了一個詭異的房間和一個小女孩聊天,期間還遇到了個穿紅裙的女人。
我醒來之後,當場就顱內高潮了,這氛圍感也忒棒了吧!
然後就想着怎麼把這篇故事落實下來,剛好就想起自己有這麼一個企劃可以套,直接就把這些敲定下來了。
之後的一切發展就很順利了,基本上寫的時候就很舒服,本文也很順利就完成了。
說實話,這種風格的文章我也是第一次嘗試,可能有很多細節都不盡人意,但還是希望各位能夠多多包容,有意見也可以直接提出,我也希望能在批評建議中逐漸改善自己的文風,在這裏也先謝謝各位了。
那就先說到這,我們下次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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