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歷史向AVG《殘陽 1645/1937》中,女主角的身份是“揚州瘦馬”,根據不少盒友的評論反饋,以及我個人此前大範圍查找資料,發現了這種普遍存在的現代認知。即“揚州瘦馬”屬於某種高級妓女。
但歷史上,它真正所指的,並非直接從事性工作的女性,而是一種明清時期盛行於揚州的特殊社會現象——貧苦人家女孩被買入、接受訓練,再被富商納爲側室。那爲何今天大多數人一聽“瘦馬”,就會有自動聯想?
一、“瘦馬”的真實身份:妾,而非妓
所謂“瘦馬”,其實是人販子從底層家庭購入的幼女。她們被按照資質分等培養:一等學琴棋書畫,二等習記賬管事,三等練女紅廚藝。最直接去向,大多是嫁入鹽商或官員家庭作側室,並非送入青樓。當然,即便是成爲妾,一旦被轉賣、拋棄,缺乏謀生手段和社會認同的她們,大多數也只能進入風月場。
……第一是聰明清秀,人物風流的,教他彈琴吹簫、吟詩寫字、畫畫圍棋、打雙陵、抹骨牌,百般淫巧。……到了第二等女子,人才中樣,上不得細工夫。叫他多少識些字,學兩套琵琶弦子,打算記帳目,管家事,做生意,多有客人使銀子娶了掌櫃的。到了第三等,不叫他識字絲絃,只叫他習些女工或挑絨灑線,大裁小剪,也掙出錢來;也得上竈烹調,油牒蒸酥,做爐食,擺果品,各有手藝,也賺得出本錢來。
——夢筆生《金屋夢》第五十回 苗員外括取揚州寶 蔣竹山遍選廣陵花
這些女孩像商品一樣被訓練、展示和交易。明代張岱在《陶庵夢憶》中詳細記錄了“相看”流程:女孩要在買主面前行走、轉身、露手、發聲,甚至被看腳。一切只爲符合當時文人商賈階層中流行的“瘦、小、尖、彎”的審美趣味。
至瘦馬家,坐定,進茶,牙婆扶瘦馬出,曰:“姑娘拜客。”下拜。曰:“姑娘往上走。”走。曰:“姑娘轉身。”轉身嚮明立,面出。曰:“姑娘藉手睄睄。”盡褫其袂,手出、臂出、膚亦出。曰:“姑娘睄相公。”轉眼偷覷,眼出。曰:“姑娘幾歲?”曰幾歲,聲出。曰:“姑娘再走走。”以手拉其裙,趾出。
——張岱《陶庵夢憶·揚州瘦馬》
二、混淆從何而來?
歷史中流動的界限
並非所有“瘦馬”都能成功進入豪門。落選者往往被轉賣至妓院,尤其是秦淮風月場。這批人淪爲妓女後,“瘦馬”的標籤也隨之進入了風月圈,逐漸模糊了“預備妾”與“妓”的界限。
文人的書寫與傳播
古代文人常以風雅筆調描寫這一羣體。白居易詩裏曾把妓女比作“瘦馬駒”,而明清小說如《金屋夢》也側重渲染“瘦馬”的才藝與情感故事,一定程度上淡化了其作爲交易品的現實。這方面與張岱同時代的沈德符就看得更爲透徹,指出瘦馬的核心競爭力並非才藝,而是“自安卑賤,曲事主母”的馴化教育。她們自幼學習“進退坐立之節,應對步趨亦有次第”,目標是成爲讓正室妻子減少嫉妒、讓丈夫省心的理想妾室。
今人買妾大抵廣陵居多,或有嫌其爲瘦馬,餘深非之。婦人以色爲命,此李文饒至言。世間粉黛,那有閥閱?揚州殊色本少,但彼中以爲恆業,即仕宦豪門,必蓄數人,以博厚糈,多者或至數十人。自幼演習進退坐立之節,即應對步趨亦有次第,且教以自安卑賤,曲事主母,以故大家妒婦,亦有嚴於他方,寬於揚產者,士人益安之。
——沈德符《萬曆野獲編·廣陵姬》
現代傳播的簡化標籤
短視頻和營銷號傾向於將“揚州瘦馬”與“西湖船孃”“大同婆姨”“泰山姑子”並稱“古代四大名妓”。實際上,後三者纔是真正從事娛樂服務的羣體,而“瘦馬”本質是置妾婚姻的商品化產物。 也有大量的娛樂新聞將如今的某某明星稱爲“揚州瘦馬”,這種歸類,加速了公衆的誤讀。
相似的社會運作邏輯
無論是爲妾還是爲妓,這些女性都處於當時社會結構中的被動位置。她們的人生軌跡,很大程度上由家庭出身和經濟環境所決定,這種相似的命運軌跡,容易讓人產生聯想。
三、標籤背後,是時代的社會現實
“揚州瘦馬”之所以在揚州成規模,與當地鹽商經濟的繁榮密切相關。鉅富的鹽商追求精緻的生活享受,而蘇北地區頻發的災荒、貧民賣女求生的現實,又爲這一行提供了土壤。
這一現象背後,是古代社會部分女性缺乏人身自主權的現實。她們被家庭出賣、被市場定價、被挑選——無論最終成爲妾還是妓,都是特定歷史條件下部分人羣的生存方式。
將“揚州瘦馬”簡單等同於妓女,既簡化了歷史,也掩蓋了其中複雜的社會經濟成因。這個詞不該成爲獵奇的標籤,而應被看作一扇窗口,透過它,我們得以窺見一個時代的社會結構、經濟模式與部分羣體的生存狀態。
當然,我努力說明“揚州瘦馬”並非妓女,不是單純爲了證明自己遊戲女主角的清白,因爲即便是如張岱所言那樣“被挑選”,也包含了各種軟色情的審視和冒犯,很容易觸碰當今玩家的雷區。因此還需要遊戲中的設定相結合,通過追加設定,讓女主經歷中不存在“被挑選”這個環節,確保大家玩得開心,喫着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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