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六年,被譽爲國產第一的漫畫,不該因爲沒出圈被錯過

玻璃丨文

2025年11月11日,國產漫畫《日月同錯》終於結束了爲期六年的連載,正式完結。

對很多人來說,這是一部特別的作品。不僅是因爲它維持住了高開高走的節奏,一路推進,平穩落地,在平臺收穫到了尋常作品難以企及的人氣與口碑;更是因爲它的連載,貫穿衆多讀者人生數個階段,這是隻屬於他們的青春。

如果你平時不太關注國產漫畫,很可能會錯過這部相當出色的作品。

畢竟,《日月同錯》從未真正意義上的“出圈”,很難靠着推流與大數據找到它。

更多還是得看粉絲之間的自發安利,只要你走進相關討論,聽聽讀者的評價,就會發現它在不少人心裏的位置高得驚人——“神作”這種早被濫用的詞都不太夠用。

我接觸第年秒的作品很早,初中時就在《漫畫SHOW》上追過他的《長安督武司》。

後來雖然沒再特意關注,但因爲一直在斷斷續續地看漫畫,也陸續看了他的《拾又之國》《多米諾殺手》……

《日月同錯》大概是我追得最久、也最喜歡的一部國產漫畫。如今終於有機會,和大家好好聊聊它。

《日月同錯》是漫畫家第年秒繪製的原創漫畫,自2019年9月開始在騰訊動漫連載,直到2025年11月完結。

故事發生在一個人類與“求法者”共存的玄幻世界。因爲獨特造物“萬業屍仙”的存在,死後仍心懷執念的人,都會被轉化爲以人類生機爲食的“不死屍”。普通人化爲“常屍”,求法者則化爲更棘手的“法屍”。求法者與不死屍相抗千年,卻始終功敗垂成。

直到近代,早已式微的門派“三真法門”再度遭遇“不死屍”襲擊。

男主之一高皓光陰差陽錯激活門派法寶“三真同月令”,跨越時空與千年前的師祖“姜明子”建立聯繫,在他的幫助下擊殺法屍,由此踏上冒險,並最終對上“萬業屍仙”。

用現在的眼光看,這條主線或許會讓人產生一點“土得不能再土”的錯覺——但高皓光的故事,其實只是《日月同錯》的三分之一。

你可以把“三真同月令”理解爲一種無視時空的“視頻通話”:它同時連接古代的姜明子、近代的高皓光,以及現代的段星煉。

三位傳人各自揹負宿命,在三個不同時代反抗不死屍;而要真正終結“萬業屍仙”,則必須在過去、現在、未來同時完成擊殺。

因此,《日月同錯》不止是一部少年漫畫。更通俗地說,它橫跨古代(南北朝)、近代(清末民初)與現代三條時間線:三位主角在各自的時代作戰,又通過“時間之橋”彼此牽動、互相影響,共同逼近那個貫穿古今未來的真正 BOSS。

三條時間線,被精巧地並列在一起推進,同時又相互咬合,這爲故事帶來了更多展示的角度。

很多人在“千年篇”時,就開始四處安利《日月同錯》。作爲漫畫的第一個大篇章,“千年篇”放到今天回看確實有一些不足,但它也是《日月同錯》表達最直白、最不藏着掖着的一個篇章。

“千年篇”分成兩條時間線:一條是近代,男主高皓光下山歷練,誤入山村,被捲進一場詭異的獻祭;另一條是古代,男主姜明子追殺不死屍的途中,偶遇爲拯救村民外出尋藥的藥郎。

在近代線裏,山村村民與當地的不死屍達成了一種扭曲的“合作”:村民提供祭品,它便不無端殺人,甚至會“保佑”村莊平安。

被獻祭的溫柔少女名叫白小小,她的父母先後被村民獻祭給不死屍。輪到白小小時,她被高皓光救下,重新燃起生的慾望;可最終又因爲不願傷害村民,被衆人一起綁到不死屍面前。

而這位名爲“三眼”的不死屍,和白小小之間,其實另有淵源。

視角切回古代。三眼並不嗜殺,它更喜歡與自己種下的樹苗比一比壽命。可即便如此,出於本性,它仍會利用水源散播瘟疫,吸取周邊村民的生機。被姜明子識破後,它也乾脆利落,選擇自裁來逃避追捕。

至於姜明子遇到的藥郎,因爲住在村外,並未受到瘟疫侵襲;但面對村莊慘劇,他仍決定爲村民遠行求藥。也算幸運,他遇到了姜明子,並得到了可以治療“屍瘟”的解藥。

可等待藥郎的卻是一場噩夢。

當藥郎帶着藥回到家時,家人已被謀殺,死狀悽慘。他本以爲是流寇所爲,卻沒想到,竟是因爲瘟疫肆虐之下,只有他家毫髮無損,村民便在愚昧與恐懼裏痛下殺手。

藥郎想報仇,卻勢單力薄,被趕出村子;陰差陽錯,他又遇見了爲躲避追殺而自裁、奄奄一息的三眼。藥郎將治瘟的丹藥用在重傷的不死屍身上,三眼也選擇回報他——替他復仇,將村民趕盡殺絕。

很難簡單用“好”或“壞”去定義三眼。它喫人,卻在替藥郎報仇之後仍存感念,所以捕食時會刻意避開藥郎的後人;直到藥郎的後人、白小小一家被推舉爲祭品,它才察覺其中緣由。講明真相後,它將能力傳給白小小,再一次自裁身亡。

高皓光想阻止這一切,卻最終被白小小繼承的能力所制,只能眼睜睜看着她復仇,將村落裏的所有成年人盡數屠盡。

在這個故事裏,受害者與加害者的身份不斷翻轉,善良的人也會被仇恨推向罪行。這兩章的標題叫“千年同錯”:乍看並列的兩段故事,因爲時間線的設計而互相咬合,等一切被緩緩鋪開,那些草蛇灰線的鋪墊與回收,才更讓人心裏一沉。

而在劇情設計之外,《日月同錯》的美術表現力進一步放大了作者的表達。

把它放到更大的範圍裏看,《日月同錯》的畫面敘事也足夠有分量。國漫不同於日漫,往往以彩頁爲主;而《日月同錯》在彩頁的基礎上,又大量融入傳統美術,於是你會時常遇到一些“意料之外”的畫面——不是炫技式的堆砌,而是風格與情緒彼此貼合,像是被順勢推到了讀者面前。

也正因爲這些獨特畫面的加持,它想表達的東西往往不需要再多解釋,情緒會更直接地落到你身上。

比如“千年篇”裏,姜明子的“顏藝”幾乎是最鮮明的例子:他因玩弄不死屍而惡名遠揚,在不死屍眼中活得像個反派;做了多年求法者,本該心態古井無波,卻又會因爲路人的幾句誇獎,難得放下身段,露出一點不合時宜的輕快;可在與藥郎告別之前,他通過“三真同月令”提前知曉了藥郎後來的遭遇,那股吊兒郎當的勁忽然就收了回去——畫風也隨之沉下來,水彩的留白與冷意,讓悲傷幾乎能從畫面裏透出來。

這種“情緒隨畫面切換”的能力,會讓你很容易跟着作品一起沉進去:你能更直接地接到它想說的東西,也更願意回頭把前後的細節重新串起來,再一次被那些鋪陳與回收的設計折服。

更精彩的是《日月同錯》的分鏡。

漫畫裏有非常多,衝擊力極強的大跨頁,經常兩頁拼成一幅恢弘場景或動作連貫的連環畫面。但真正讓很多人意識到它分鏡有多出色的章節,則是第二大章的“三川篇”。

“三川篇”是第一個同時貫穿“古代、近代、現代”三條時間線的故事,圍繞姜明子,以及被迫變爲不死屍的兩位好友——趙炎與上官宵展開。

具體情節這裏不展開,從落幕講起:趙炎在近代被高皓光消滅,上官宵則在現代被段星煉擊敗。兩個人最終走向了一條相似的道路。

從這一刻開始,你會注意到作品的分鏡突然變得規整、並列。它並不是爲了“好看”而擺出相同形式,而是嘗試用分鏡傳達:他們雖然在兩個不同時代甦醒,走的是同一條路,卻因爲時間的差異,始終被分隔在兩條平行線上。

可隨着時間點逐漸逼近、互相咬合,某些畫面又開始出現近乎刻意的對稱。你會在讀的過程中不自覺停一下——像是被提醒:這不是巧合,而是兩條線正在靠近同一個交匯點。

直到最後,兩人走到相同的地點,面對不同的景色,卻在恍惚之間看見了彼此……

《日月同錯》的畫面表達與分鏡邏輯,其實是一脈相承的:它把“時間的平行與交匯”畫進分鏡裏,用並列、重複與對稱,讓你讀起來能自然地感受到其中的表達。

那條因時間隔閡被拉開的平行線,最終在“三川篇”的末尾被輕輕折回——不是靠臺詞解釋,而是靠畫面把那一瞬間的錯位與重疊擺到你眼前,真切到幾乎讓人無處躲閃。

當劇情推進到更深處,《日月同錯》還顯出一些更紮實的優點。

比如,它的設定邏輯幾乎是“一環扣一環”的。《日月同錯》的世界觀龐大而複雜,但表達出來卻又有條不紊。在這個玄幻世界中自創了一套完整的“求法者 vs 屍者”體系之外,門派分佈、法術分類、神通級別、組織結構都有各自的設定,細到能支撐起長期連載的運轉。

既能讓你看見東方修仙傳統的影子,殭屍與道士、宿命與天命,又始終保留自己的新意。

比較典型的例子還有“三真同月令”。

這一核心道具被設定爲三真法門歷代祖師鍛造,能在特定因果時刻觸發跨時空對話——它既解釋了主角爲何能夠隔空協作、共同對敵,也成爲貫穿全劇的關鍵紐帶。

類似的還有“本命神通”與“天賦神通”的區分;各派法術分爲“符、寶、身”三大體系;這些設定聽起來複雜,但漫畫在劇情推進中點到即止、一點點揭示。而且這些設定不是擺設,幾乎都能在後文得到回收與呼應。

另一個反覆被提及、也反覆被“用起來”的核心設定,是“因果”。

在《日月同錯》裏,因果幾乎支配了所有故事的走向:一旦發生逆轉,就會引來雷罰。

“千年篇”裏,姜明子通過那場近似“視頻通話”的跨時空聯繫,看見了藥郎後來的結局——也就是“果”。

因爲目睹慘劇,他一反常態動了心思,好心提醒對方早些回家,雖然沒能挽回慘劇,但回家的時間被改變,結果被修正,於是姜明子遭到雷罰。

到了劇情後期,“因果”又作爲最強的規則被不斷開發、不斷延伸,既是限制,也是武器,甚至成爲某些勝負的底層邏輯。

前面講了很多它爲什麼好看,但對我來說,最打動人的其實是它在立意表達上的處理。

在“萬業·星煉篇”的末尾,段星煉被反派擒住,神通即將被剝奪。

那一刻真正護住他的,不是更強的術法、也不是臨時爆發的天賦,而是一副面具——一副從很早很早以前就開始流轉的鐘馗面具。

面具的來歷並不傳奇,甚至稱得上殘酷:它誕生於姜明子時代,最初的主人爲了救一個奴隸而被亂箭射死;而奴隸繼承了面具,又選擇犧牲自己,在狼羣裏救下一個孩子;孩子長大後從廢墟里救出一家人,那一家人在洪水中又救下一個孩子……最後它傳承到了成爲不死屍之前、爲了拯救朋友而付出一切的鄭平,然後鄭平在臨死之際,又將它交到了段星煉手中。

“俠義”被凝聚在這幅面具上,它像是一條被不斷續上的線,穿過戰爭、饑荒、洪水與人禍,穿過無名者的生死,但始終沒有斷。它從未要求每個人都變成英雄,只是在每一次選擇中提醒,在你能幫助他人的時候,你是否願意付出努力?而所有揭下面具的人,都選擇了竭盡全力。

所以當段星煉拿到面具,你不會覺得它是某種外掛,而更像是一種經過考驗之後,獲得的“資格”,所以他得到了無數人的支持,奪回了自己的神通,將這條線繼續傳承了下去。

這也是《日月同錯》很剋制、但很硬的一種表達:真正能對抗“萬業屍仙”的,未必是某個時代最強的神通,而是人類在一次次崩壞裏仍願意伸手的那點東西。面具只是把它具象化了——讓你看見,“善”不是憑空出現的,它是被人用命、用選擇,一點點傳下來的。

所以,《日月同錯》完結了。

當三條時間線在終點合攏,你會發現它最厲害的地方,並不只是把“跨時空協作”講圓了,也不只是把世界觀的齒輪一顆顆扣到位——更在於它始終記得:時間可以把人分開,也可以把人托起。姜明子、高皓光、段星煉各自站在自己的年代裏,能做的事情其實都很有限;可他們一次次把手伸向另一個人、另一個時代,故事才真正擁有了被改寫的可能。

那副鍾馗面具之所以動人,恰恰因爲它並不“傳奇”。它不來自天命,也不屬於某個主角的專屬奇遇;它只是許多人的選擇一點點累積出來的重量。有人救人,有人還債,有人替別人撐住那一下——這些看起來微小、甚至有點笨拙的動作,被時間一層層包起來,最後成了段星煉能站穩的底氣。你讀到那裏會明白:所謂“對抗萬業屍仙”,從來不只是比誰更強,更是看誰願意在崩壞裏保留一點人味。

也許《日月同錯》確實沒有“出圈”,但這反倒更像它的氣質:它不是被推到你面前的爆款,而是要靠讀者彼此遞一遞,才能接住的東西——像那條不斷續上的線。六年連載結束了,可線沒有斷。它從紙面走到你心裏,再從你心裏走向別人的推薦與安利,換一種方式繼續傳下去。

就把這當作一次告別吧:告別一個漫長的故事,也告別那些你曾在某一格分鏡前停下來的瞬間。只希望能在合上最後一話的時候,能得到一點興奮、得到一點力量——然後在你也需要伸手的時候,記得自己其實可以做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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