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休息券、高支棉、不坦誠的誓言與對過去未來的承諾

十月初給生命中一位至關重要的朋友寫就的文章,從去年在德國時就一直陪伴我至今,無時無刻地有求必應、無時無刻地給予讓我深陷其中的同時又心懷愧疚。一直以來都想爲其付出些什麼,可始終沒有機會,也因爲生活中的瑣碎不在狀態。

終於有了靈感,也得知了朋友最喜歡的幹員,因此纔有了這篇文章的出現。每個故事的誕生都是有來由的,只是希望自己哪怕會忘記所有故事的內容,也要時刻銘記創作的動機和契機,對一個作者來說這是至關重要的。

提前致歉:鄙人對劇情的理解並不深刻,或許有出入,本文寫就前僅是對幹員的檔案和部分劇情進行了考究,如有出入之處,還望諒解。希望大家看的開心,對我來說這就足夠了。

依舊推薦音樂,我非常喜歡的一首亞比實驗音樂,百聽不厭,和行文節奏比較契合:

鬧鐘嘀嗒嘀嗒的響着,每當我感覺到無聊的時候,這種聲音都會慢慢放大。和耳鳴的聲音不同,耳鳴會讓我感到刺耳和不適,但鬧鐘的聲音只會讓我無限沉浸在其中,精密儀器的聲響總是有種難以言明的律動。

 

夏季和冬季過度的季節,在羅德島行駛過的地方顯得相當短促,它或許更近似於夏季,因爲那鬧鐘上的時針已經指向了六,但從窗紗直射進來的光卻烤的桌面發燙。我的視線被陽光阻礙,一個略顯罪惡的念頭恰到好處地出現在心裏。

 

我把念頭強壓在心底,可迎着日光,我望着鬧鐘的視線卻愈發清晰,我在期待,期待鬧鐘發出劇烈的鈴聲,完全取代這有節奏的律動,將我的心跳炸成亂麻。在得到這個鬧鐘之前,我相當厭惡鬧鐘響起鈴聲的時候,那總是預示着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要去做某些我不願做的事,或是要從最美好的休息時間中醒來,總之結果總是不盡人意。

 

但現在,正如我的期待,它總是會在驚嚇我的同時給我獎勵。那是工作結束的預示,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時光即將開始的先行曲。在得到自己最想要的東西之前,經歷一些苦難不算什麼,我時常安慰自己,苦難變得具像化後,一切似乎都會變得心安理得。

 

不過期待總會落空,因爲不論我怎樣去盯着鬧鐘的錶盤,我也沒有將數字六顛倒成九的能力。三個小時的時間,我想不通怎樣才能度過,更別提今天是禮拜五,和連休的兩日緊緊挨在一起,嚴格來說,這是三天的休息時間,將禮拜五的晚上和禮拜一的早上加在一起,完美的時間管理下是可以做到的,只是我從未成功過。

 

心底罪惡的念頭開始大行其道,我承認我要倒戈了。於是我站起身,快步跨過陽光構成的溝壑,到達桌面角落放着的鬧鐘前,我將它一把抓起,掀開後蓋,將兩粒紐扣扣了出來。

 

規律的音節戛然而止,我鬆了口氣,將紐扣和鬧鐘一起放回到桌面。罪惡的念頭化爲現實,可我又矯情地感受到不適了,這種不適和最初心理上的感受截然不同,像是一種別人對自己的期待落空的感覺。我完全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只是不願說出口。

 

“我總有適當放鬆的權利吧。”我振振有詞,卻又心虛得不敢抬頭。嚥了咽口水,我轉過身看到房間角落裏插着的香薰加溼器。視線剛有所觸及,嗅覺就像是恢復了正常,淡淡的清香的確符合我的品味,那位將它帶到這裏的女人,對我的瞭解遠超我對我自己的認知。

 

或許她也會預先知道我現在要做的事情,我現在的想法?我在心底向自己發問。我回想起她曾經對我說過的話,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卻總是有種吸引人的魔力:“博士,你如果想見我了,或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叫我的名字,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這不是什麼表白,也不是什麼誓言......是一個承諾,對自己、對過去、對未來以及對你的承諾。我會一直保護你。”那女人的話總是讓人浮想聯翩,我全當做薩卡茲這種族受教育程度令人堪憂的結果,就像是W。不過她的確做到了,救過我的很多次命,也總是會在關鍵的時候站在我的身邊。回想起來的確會感覺到溫暖,一個似乎從不會在她身上體現的詞語。

 

“阿斯卡綸......咳咳,阿斯卡綸?”我喚了幾聲。根據結果來算,她失約了。但我沒有失落,反而一身輕鬆,沒有了保護名義的監視,我便可以任意行使內心給予我的權利。我從大一口袋裏翻出了幾個和熒光棒質地類似的試管,如阿斯卡綸所說,真的情況危急或者我的呼喚沒有奏效,掰斷或者摔碎它,她會立刻出現在我的身邊。

 

可我現在不想自討沒趣。

 

我的步伐變得輕快,就連收拾文件的速度都比平時快上了很大一截。當雜亂的桌面變得整潔如初,我心中那難以言說的罪惡感和愧疚感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只有在視線略微觸及桌面上不再發出聲響的鬧鐘和房間角落的加溼器時纔會有些刺痛感。

 

“凱爾希會理解的,阿米婭也會......阿斯卡綸......”我嘆了口氣,阿斯卡綸對我的態度和她平常的情緒我始終無法查明,或許S.W.E.E.P部門的人大多都是如此。她生的並不是善解人意的模樣,雖然長相俊俏,可總是冷着臉,讓人讀不透她的心思。

 

“應該也會吧?”我推測道,可她平時的噓寒問暖,還有時不時放在我辦公室裏的小玩意兒,多少能證明她不是一個多麼嚴厲的人。哪怕以我的級別足夠在這個死氣沉沉的鋼鐵疙瘩裏橫行,可爲了和幹員們友好相處,我向來不會以這種身份自居。

 

心中給自己打足了氣,我抬腿便溜了出了辦公室。走廊裏看到三三兩兩疲於工作的幹員,我不敢吭聲,甚至不敢抬頭,可我那過分明顯的衣裝完全不給我隱匿自身的機會,這個時候我又開始羨慕起阿斯卡綸起來了,她那一身本領如果教給我,我或許能夠天天享受天倫之樂。

 

不少幹員和我打着招呼,臉上洋溢着的笑容讓我心虛,按照他們所想,我大概現在又是在去工作的路上。我敷衍地應答,直到徹底跑出了羅德島的艦母。大門外有着攝像頭掃過每一個經過的人,我清楚只要不回頭它也拿我沒辦法。

 

我雙手插在兜裏,帽檐儘可能的拉低,想狂奔,可我的身體不允許我這樣去做。思緒在這段路途中不知道飄出了多遠,回過神來時刺眼的陽光已經黯淡了許多,餘暉把我視線所及之處都染成地金黃,這時再回過頭,羅德島已經渺遠得成了一個點。

 

“雖然我能夠完全理解想給自己放個假這種心情,可不打招呼就溜走還是有些不合適,你說呢,博士?”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我心裏驚呼道:“不好!”正要回過身可肌肉記憶卻不給我反應的時間。

 

我撞上了身前的柔軟,幸好頭還沒回過來,不然定會讓我難堪。

 

“哈哈,好巧。”我撓着頭,面前站着的正是我剛心心念唸的女人。這或許是她少有地在人面前站在落日餘暉下的時候,和她周身陰沉的紫色調相反。金黃色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居然有種說不出的和諧。

 

“......”她靜靜地看着我,我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玩味。我向來覺得自己是位不會將喜怒溢於言表的人,更別提我身上還有這厚重的大衣和寬大的兜帽。

 

尷尬不出意外的在我們身上降臨,嚴格來說,是隻在我的身上降臨。沉默良久後,我才嘆了口氣,開口道:“唉,所以你一直在跟着我。”

 

“你也可以理解爲,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我都大抵清楚。我跟着你的時間比你預想中的還要長,對我而言是一種承諾和對你的保護,對你來說是什麼我暫不清楚。”她的聲音終於有了些溫度,是一種別樣的柔和?我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

 

“然後你也看到了我在辦公室做的事情?”

 

她沒有說話,挑了挑眉。走到我的身前,放進我上衣口袋裏面了幾張類似票券的白紙,我還沒等看清那是什麼,她就從裏面抽出了一張,手指捏着橫在我的眼前。我愣了神,因爲那是一張設計過於可愛的私人許可證,右下角畫着紫色的雙角和一條長長的尾巴,很明顯參考了阿斯卡綸的形象,左上角則換了一種顏色,畫着紅色的花和太陽,最後在票券的下方寫着羅德島的符號和字樣。

 

再看向票券中間的字跡,出乎意料地工整,上面寫着:博士專用休息券。後面還有小字做着註釋:解釋權僅歸幹員阿斯卡綸所有。關於這張票券的設計理念已經明瞭,阿斯卡綸似乎察覺到了我的視線變得古怪,我能感受到她的臉有些紅潤,一種別樣的感覺出現在她的身上,是細小的改變,又好似蝴蝶效應即將席捲全身。

 

在她將手縮回,略顯惱怒地想要把這可愛造物撕碎的時候,我連忙抓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動作。

 

“這是要幹嘛?”阿斯卡綸的手很柔軟,全然不像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幹員的皮膚。哪怕隔着手套我也感受到了她的體溫,她並不像外表看着那般冷血。

 

她神情放鬆了些,任由我將她手中的票券奪走。她盯着我看了幾秒後,纔開口道:“你也看清了上面寫的什麼,這次你偷偷溜出來就已經用了一張了,所以應該銷燬,不然你還想反覆來用嗎?”

 

“畫的這麼好看,還是專門給我做的東西,隨便銷燬太可惜了啊。”我舉起手中的休息券,看着那彷彿幼兒園孩童一樣富有童心的畫,最終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事實上從剛看到它開始我就有些想笑了,並不是嘲笑,只是覺得這東西很可愛,在阿斯卡綸身上很反差纔會發生的笑。正是怕阿斯卡綸產生誤解而不舒服,我才一直忍到現在,可千里之堤潰於蟻穴,我羸弱的理智最後還是被笑點征服了。

 

阿斯卡綸的臉似乎有些更紅了,她扭頭看着一邊,聲音有些鬱悶:“我早該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我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依舊不減:“所以說這個點子其實不是你出的?”

 

“嚴格來說其實是,不過靈感的來源還是要歸功於那些孩子們。”她說的孩子們無非就是泡普卡、鈴蘭和刻俄伯她們,阿斯卡綸的裝扮很酷,又比想象中平易近人,羅德島的孩子們倒是願意和她呆在一起。

 

“畫的靈感?”

 

她的聲音終於出現了一縷怒意:“我畫的東西那麼像小孩子的作品?!”

 

“我倒是沒說這像兒童畫......只是有些可愛,和你平時的表現不太一樣。”我思考了一會兒,然後繼續道:“就像車票那樣吧,使用過的可以做一些標記,畫個叉之類的,你覺得呢?”我把休息券在她的面前晃了晃,然後塞進了她的手裏。

 

打開胸前的口袋,那裏面還有五張一模一樣的休息券。不過能看出每一張都是她仔細手畫出來的,因爲那些圖形之間也有着肉眼可見的區別。阿斯卡綸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支紫色的水筆,她看着那張使用過的休息券猶豫了一會,最後在她的“角”和“尾巴”之間的空隙畫了一個笑臉。

 

“喏,這就是使用過了。”

 

“好,話說這個解釋權......怎麼解釋每張券的休息時長和有效時間啊?”雖然我也不會刻意把阿斯卡綸這類似玩笑的許可太過當真,但把這當成一個消遣顯然是不錯的選擇。而一旦開始認真思考,我就會開始判斷它的合理性了——顯然如果一個月或是一週就可以使用六次休息券也太不合理了,這樣的話豈不是每天偷偷溜走都有了正當理由。

 

“沒什麼解釋權,只是給你偷懶找個正當藉口,你也不用那樣偷雞摸狗,顯得我這個助理有多麼不稱職。誰都有想放鬆的時間,誰都有撐不住的時候......對於你,博士,雖然我理解凱爾希她們所說的,你身上的擔子有多重,不過目前還算不上特殊時期,所以我會酌情安排你休息的時間。”她又恢復了那副冷淡的樣子,讓我懷疑是不是她身體裏有兩個人格,不過她的聲音倒是有些情感的波動了,我覺得這或許也算是好事。

 

“有效時間的話,畫這個東西還是蠻費勁的。而且——”她的聲音頓了頓,不過在我的視線注視下她又繼續說了下去,“我也不是總有時間去看那些小傢伙兒,算上你剛剛用過的一張,一共有六張,一個月兩張,三四個月後我考慮再給你新的。”

 

“三四個月啊~還真是請多指教了。”我嘆了口氣,將手裏的休息券一併放進了口袋。

 

她挑了挑眉,也沒理會我,轉過身去,像是知道我接下來要將步伐邁向何處。明明心中有着要走的路線,卻像是在尾隨她一樣。我的嘴角忽然開始抽搐,心中恍然大悟,這或許就是爲什麼阿斯卡綸和紅之流都會在S.W.E.E.P這一部門。

 

“你連我家在哪兒都知道?豈不是你一直都在跟着我?”

 

“很奇怪嗎?”她扭過頭,冷峭的臉蛋上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我還以爲你知道呢,那你剛剛在辦公室裏裝模作樣的喊我名字幹嘛?覺得好玩兒?”

 

“你天天沒有別的事情幹,我的意思是你沒有別的任務什麼的?說是一直在我身邊就真的是......我喊當然是因爲我以爲你會在,結果當然是我知道你不在......誰知道你聽到了也沒個響應。所以說一直都是在耍我。”我抻了下腰,想到阿斯卡綸也會有這種惡趣味,心底的確有些發怵,還好我平時不會自己一個人做些奇怪的事情,作爲羅德島的幹員,她也應該對我的私生活保留了足夠的空間。

 

“看個傻子自己對着空氣表演難道不是很有趣嗎......再者,我目前所有的任務就是你,這是我給我自己的任務,和所有人都無關。”

 

“只是你給你自己的嗎?”

 

“嗯哼。”

 

我低頭看着自己的皮鞋,跨過路面上每個磚面,沒有沾染到一絲黑色的線條。“特蕾西婭?特蕾西斯?抱歉,是我多嘴了。”

 

“沒什麼,都過去了,我遠比W和凱爾希要看得開。”她說話的時候輕咬嘴脣,我曾和遠山幹員學習過某些心理學和行爲學有關的江湖騙術,雖然不靠譜,可每次判斷得都相對準確——阿斯卡綸或許在說謊,或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所說的是否是她心之所想。

 

“接下來呢?”

 

“什麼......接下來?”她看着我,並肩而行的時候,我纔對她有些真實的感受。曾經的煙影彷彿不是她,在維多利亞數次救我於危險的彷彿也不是她。

 

“我要回家,你跟着我,和我一起回去嗎?”

 

她淡然地點了點頭:“我比你還要熟悉你家。不過你放心,我知道什麼時候不該出現在你面前。”

 

“這都要回家了還要你保護嗎......怕我走路摔死?還是怕我睡覺的時候猝死?”她的反應讓我有些無言。

 

“本來我不會擔心,但看到你剛纔在辦公室裏的表演,我覺得現在我的確應該注意一些。”她嘴角向上微微彎曲,彷彿是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看她露出類似微笑的表情。她的表現讓我思緒凌亂,不過始終目視前方的她並沒有察覺到我的視線和呆滯,只是繼續說道:“我每天晚上都會聽到你打鼾的聲音,每天早上都會看着你喫一模一樣的麪包早餐,也會看到你坐在沙發上,認認真真地回覆每一個羅德島的幹員和孩子給你發的消息。”

 

“我知道博士你可能會覺得渾身不舒服,或者不自在,我今天和你說清楚也是爲了解決這個問題,爲了保護你,這是我必須要做的事情。不過你也可以放心,我只在不影響你私生活的時候纔會這樣注意你。”她扭過頭,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說話的彆扭。她閉着嘴,任憑我看着她的側顏卻無言。

 

“我在思考是說讓你更加彆扭的話,還是說實話。”我雙手插進口袋,下意識地貼近了和她的距離,大概是幻覺作祟,或是某些讓我不能心安理得的原因,她的體溫居然讓我隔着幾層衣物還能察覺得到。

 

“算了,我想你這麼瞭解我,我說的不是實話你也能聽得出來。”我自討沒趣地搖了搖頭,“實話是我沒有覺得不舒服,我理解你要做的事情,過去那些尚不明確的事情和真相的確也會讓我困擾。很多人都在盯着我的一舉一動,像你這種看得開的暫且不談。說到底我也怕哪天遇到什麼危險,你能保護我我倒是求之不得。”

 

“不過我也有兩個小要求。”我伸出兩根手指,在阿斯卡綸略顯詫異的眸子前晃了晃,顯然我說的話出乎她的意料。“第一個呢就是多笑笑,平時的時候不要總是板着臉,看起來不太陽光,明明長得漂亮,不笑就把優點都藏起來了。第二個就是在很多非必要的時候你可以不用藏起來,就像現在這樣也挺好。”

 

她撇了撇嘴角,不過最後還是點了點頭。“你能接受那最好。”她口是心非的模樣的確有種和她不相符的可愛。

 

“還有呢......家裏還有一個空着的房間,我不清楚之前你都在哪裏待著,不過以後你可以睡在那裏。日常用品你在購置之後讓企鵝物流送來就好了,之前家裏的部件都是這麼讓德克薩斯和能天使她們帶來的。”

 

“你不覺得有些過於......”阿斯卡綸的話音忽然停止,不過腳步倒是沒有停歇,她和我的步伐一致,我卻並不好奇她要說什麼,只是好奇她曾經這樣藏在我身邊多久,以至於會對我瞭解到何種地步,才能在走路時連步頻都與我相差無幾。

 

“有些過於熱情了,換句話說,沒有防備心?”她伸手卷了卷耳旁垂下的紫色發柳,“而且這已經算是同居了吧,放在羅德島這種新聞可是爆炸性的。”她所說的的確有可能發生,不過她那不鹹不淡的回答顯然沒有明顯拒絕的意思,這也讓我有些意料不到。

 

不過她像是不在乎我會發表看法一樣,繼續不停地說道:“我覺得這些事情你也清楚,像是那兩位卡西米爾的姑娘,還有名爲安潔莉娜的信使——”

 

“打住。這種事情說出來也太奇怪了。”我連忙擺手,阿斯卡綸善解人意地停下了揭人老底的行爲。“我跟她們很清白。”

 

“但未來的事誰又說得準,你們的關係若即若離,你沒有拒絕也沒有接受過,這樣吊着人的行爲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是你的一種不負責任。”她的聲音又變得有些低沉和沙啞,儘管我的年齡比她大上許多,但她這和說教太過相似的話卻反而讓我感到壓抑。

 

轉移話題或許是最好的方法,但我並不想在她面前耍些無聊的小聰明:“很多事情又不是立刻就能讓我想出解決辦法,而且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直接拒絕她們會是何種後果呢,傷人心或者打消她們在羅德島生活的積極性?就這樣一直當朋友,也不是多壞的決定,你覺得她們就不會知道我不做出回應是意味着什麼嗎。”

 

“你也總是做出這種答覆啊,阿斯卡綸。”這是今天和她面對面來第一次喊出她的名字,她愣了神,低下頭看着腳尖。我知道我說的話可能會導致讓我難以接受的後果,但和她的交流卻讓我有種我可以隨意去說的感覺,是種難以言明的自由。

 

“你說的對,博士。”她扯起嘴角笑了笑,笑容有些疲憊。“這就是爲什麼我會看得開,我一直覺得這是騙我自己的謊言,可你一次一次向我證明這不是。”

 

她的話總是讓我弄不清源由,我最後爲這簡短的辯論做了總結:“既然現在是休息時間,我們就不該把話題轉到不愉快的方向。”

 

“回到剛剛你的問題上,既然你平時都能藏得那麼好,完全讓我意識不到,那同居之類的事情你當然也可以處理的很妥當。你不明確的回應是不好意思直接接受吧,那我就幫你接受了,不然你也是在我的身邊待著,能讓我在家裏看見個活人人影比天天自言自語舒服,你沒什麼反對的吧。”她疲憊的神情讓我的膽子忽然變大,我直接伸手拽住她的手腕。

 

“既然你在羅德島,是羅德島的幹員,那麼你這份所謂保護我的責任本質上就是工作,除了平時的助理之外,你總是會把自己的付出所隱瞞掉,我不喜歡這樣。你的付出就要讓我看到纔可以,這就是爲什麼我說讓你在非必要的時候出現在我身邊而不是躲躲藏藏。陪伴是相互的,我也希望能和你有更多的聯繫和認識,你也想從我的身上找到答案,對嗎?”她沒有掙脫,乖巧如女孩般跟在我的身後。

 

“好。”她輕聲答覆,我沒有回頭,看不到她其他的反應。“你有想好同居之後對你生活造成的衝擊嗎?雖然本質上沒什麼區別,但有我在你的很多事情可能會受限制。”

 

“走一步看一步吧,未來的事情誰又說得準呢。不過......在家裏你就不會監督我工作了吧?”我眼皮抽搐,未卜先知阿斯卡綸接下來的答案會讓我難堪。我轉過頭,手還抓在她纖細溫熱的手腕上,她眯起眼睛笑着問道:“不然你說我今天跟着你回去是幹嘛呢。”

 

她不知從哪裏掏出來了紙袋,我猜測可能是掛在她尖尖的尾巴上,裏面正放着一本本檔案夾。

 

“那這個休息券——”

 

“在家裏和在辦公室裏的放鬆程度也不一樣,換一個環境可能就會放鬆很多,這不也算是一種休息嗎?”她不容拒絕的答覆讓我發出一陣哀嚎,我鬆開抓着她的手腕的瞬間,她的手卻攥住了我的手,這有些親密的舉動在她看來似乎稀鬆平常,“走吧,可不要想着倒在地上裝死,我可沒有阿米婭那麼心軟和好糊弄。”

 

我咳嗽了兩聲,化解心中的尷尬,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阿斯卡綸的手纖細卻骨節分明,隔着手套彷彿都能摸出來她虎口處的繭子,那是時常手握刀具的人的證明。我知曉在這片大地上的生存是如何不易,也知曉阿斯卡綸走到現在手上也難免沾染很多人的血液,她是幸運的,某種程度上說,揹負着薩卡茲這一短命種族的命運卻一直活到現在,可我還是會多愁善感——她本可以不過這樣的生活,也不必被過去的種種束縛。

 

“你在想什麼?”我的思緒不知要飄往何處,快要變成脫繮野馬一路狂奔時,阿斯卡綸的聲音把我重新拽回現實。

 

“沒什麼。”我們的手早已彼此鬆開,剛剛察覺到的我心裏有些悵然所失。

 

“沒什麼就好,要到家了。”

 

“家,誰的家?”我的明知故問並沒有帶給阿斯卡綸任何難堪,她那副總是冷淡的模樣讓人感受不到任何應該和她年齡相符的情緒。就算是可露希爾和隱德來希那種不知道年齡到底多大的血魔都看不到她這般深沉的模樣。

 

“我知道你打着什麼心思問出來的這句話,博士。”她微笑着,“當然是你的家,不過以後也可能是我的家。”她的回答相當標準和理性,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從口袋裏摸出鑰匙,打開門後我將鑰匙就要遞往她的手裏。

 

她卻搖了搖頭,說道:“我早就有你家的鑰匙了,或者說就算沒有鑰匙,我也能進來。而且以後如果能回來的時候,我也一定會是跟着你。”

 

她的話讓我安心,但卻忽然感覺到一陣空虛的感覺,這才明白阿斯卡綸最初和我說的不舒服的由頭,這種被人完全摸清楚行爲習慣的感覺的確有些怪異,雖然不是不舒服的感受,但卻應該需要一段時間的適應。

 

像是在和影子對話。

 

“既然這樣的話,怎麼安定自己你都知道吧。我的房間對面空着的臥室以後就歸你了,臥室門鑰匙掛在牆上,衣櫃牀都齊全,就是沒有你自己的日用品和衣服什麼的......不嫌棄的話,晚上我會拿出來一套我沒穿過的給你當睡衣,肯定不合身,但用來遮兩天足夠了。”

 

她點點頭,換上拖鞋去廚房喝水的嫺熟讓我都自愧不如,不僅是對我,就連對我住所的瞭解都遠勝於我。也難怪她能擔任S.W.E.E.P部門的老大。就連凱爾希和阿米婭想要刻意地發現她都很困難吧。想到這我又不那麼難受了,爲自己的羸弱找到藉口總是讓我安心。

 

我在沙發上坐下,身後傳來的柔軟是辦公室堅硬的椅子所無法媲美的,翹起二郎腿,我像往常一樣從旁邊的茶几上下意識地拿起幾張報紙。這是每天早上送到家門口的日報,因爲要工作,所以只有晚上或者下午纔有時間去閱讀。

 

不過現在我也對看報沒什麼激情了,因爲這上面的新聞愈發的沒有價值,在這個娛樂至死的年代,就連這連接世界的渠道之一也變得污穢不堪。

 

“明明你最近都不怎麼認真去讀這些報紙了。”耳邊傳來了聲音,一併遞過來的還有我最常使用的杯子和櫃子裏放着的咖啡。本想說些什麼,可阿斯卡綸帶給我的無力感讓我把所有的話都嚥了下去。

 

溫熱的咖啡可以讓我振起放鬆的神經。但看到桌子上阿斯卡綸正擺放着的文件,我的精神又有些要萎靡下去了。

 

 

“其實你可以不用像在辦公室裏那麼上心,畢竟在家又沒有工作指標。”坐在我對面的她體態優雅,身板挺得很直,我開始懷疑她是不是以前就是這樣靜靜地坐着,觀察着我。她的聲音悠悠傳來,“今天你比前些日子要放鬆很多。”

 

“爲什麼?”

 

她垂着眼瞼,翻看着手中的文件,淡淡道:“之前你到家的時候,腰會挺得很直,哪怕是在看電視的時候也總是這樣,真正放鬆的時候或許只有洗浴和睡覺的時候......你沒印象了?”她像是在說一件多麼難以置信的事,可誰又會在平時對自己的一切觀察的那麼仔細。比起這個,我更好奇的是自己下意識地放鬆的源頭。

 

我沒有搭話,一邊品着咖啡一邊看向她。暖色燈光下,她的身影讓人看着也是賞心悅目,憑我對自己的瞭解,如果家裏突然出現這樣一個人,我肯定會覺得坐立難安,但阿斯卡綸在這裏,卻有種她本就該出現在這裏的錯覺。

 

也許哪怕她未曾讓我察覺到存在,但我在心裏也早就接受了她一直留存在我身邊的感覺。家裏的空虛,彷彿這時纔得到了彌補和歸宿。

 

“有沒有人曾經跟你說過......”

 

“我像是影子?”

 

“換個說辭。”

 

她的筆桿戳着嘴脣,優雅的體態又帶了一絲俏皮。“不像人類的存在?”

 

“大概吧,其實之前我也是這麼認爲的。但現在我要否定掉自己過去的想法了。”

 

“否定掉?”阿斯卡綸抬起眼,紫色的眸子在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卻又被那一抹柔和的暖色沖淡了幾分。她輕輕合上手中的文件,像是終於願意把注意力從那些冰冷的紙張上抽離出來,落在我身上。

 

“是啊。”我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指尖還殘留着瓷器的溫度,“我曾經覺得你像影子,像某種不真實的存在。可現在我才發現,你比任何人都要真實。影子不會在我最狼狽的時候遞來一杯咖啡,也不會在我想要逃避的時候遞給我一張休息券。”

 

她沒有立刻回應,只是靜靜地看着我。那種目光讓我有些不自在,像是被剖開了心底的祕密。

 

“博士。”她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卻帶着一絲我從未聽過的遲疑,“你知道嗎,我從未想過自己會被這樣看待。煙霧、影子、劊子手、冷血的薩卡茲……這些稱呼我都習慣了。但你說我真實,這反而讓我覺得陌生。”

 

我笑了笑,靠在沙發背上,仰頭望着天花板的燈光:“陌生就對了。因爲你不是影子,也不是不切實際的存在。你是阿斯卡綸,一個會畫出稚氣休息券的人,一個會在餘暉下顯得格外和諧的人。”

 

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像是在掩飾心底的波動。良久,她才低聲道:“你總是這樣,博士。用幾句話就把我推到我不想面對的地方。”

 

“那你討厭嗎?”我低頭平視地看着她。

 

阿斯卡綸沉默了片刻,忽然輕笑了一聲,那笑容轉瞬即逝,卻足以讓我心頭一震。她搖了搖頭:“不討厭。只是……不習慣。剛我還和你說過,你要習慣共處屋檐下的生活,現在我要對我自己說同樣的話了。”

 

“博士。”她忽然直起身子,語氣恢復了幾分冷淡,卻掩不住其中的認真,“既然你說我是真實的,那就別再把我當作影子。影子不會主動開口,但我會。影子不會要求你正視,但我會。”

 

“好。”我同樣認真的答覆。

 

她似乎對我的回答感到滿意,輕輕呼出一口氣,靠回沙發。燈光映照在她的側臉上,冷峻的線條被柔和的陰影沖淡了幾分。

 

我隨意地翻動着桌面上的文件,可心裏亂糟糟地,怎麼也讀不下去。

 

於是起身走向臥室,翻找衣櫃裏那些幾乎沒怎麼動過的衣物。大多數是出差時隨手帶回來的備用,或是突然靈感大發從商場裏或是網上訂購回的消遣。它們大多布料粗糙,顏色單調,和價值相當不符。唯獨在最底層壓着一套高支棉的睡衣,寬大鬆垮,觸手柔滑。那是我當初嫌棄太過講究而從未穿過的東西。

 

我把它拿出來的時候,心裏忽然生出一種奇怪的預感——阿斯卡綸大概會喜歡。我曾經偶然聽紅講起,阿斯卡綸喜歡這種順滑的布料,是伊內絲髮現的。雖然我沒有把這些傳聞當真,不過在阿斯卡綸的冷淡和鋒利背後,總有一些不爲人知的講究,就像她會在辦公室角落放一支香薰加溼器,又像她會在票券上畫出稚氣的笑臉。

 

“這套應該合適。”我把睡衣遞給她。她接過時,指尖在布料上輕輕摩挲,眼神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滿足。

 

“高支棉。”她低聲說,像是在確認,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她抬頭看了我一眼,嘴角彎起,似笑非笑的模樣比她不苟言笑的樣子要生動許多。我撓了撓頭,卻什麼都沒能說出來,我對她的瞭解似乎也比我預料中的要多一些。

 

她轉過身回到留給她的房間。隔着門我似乎聽到了布料和衣服摩擦的簌簌聲,讓人浮想聯翩。半分鐘後,她打開門走了出來。那些垂下的絳紫色長髮被她高高束在腦後。從沒見過她這副模樣,讓我忘記了去觀察她身上穿着的睡衣。

 

“怎麼了?”她愣愣地望着我,我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連忙撤回視線:“沒怎麼沒怎麼......就是沒見過你這樣的髮型,還挺好看的。”

 

“謝謝誇獎。不過這睡衣......”她提起袖口,布料順着她的手臂滑落,襯得她的身形更顯修長。那一刻,她不像是冷峻的幹員,更像是剛搬進來的普通女人,帶着一點不合時宜的柔和。“寬鬆過頭了。”她並非在埋怨,我能聽到她的情緒,帶着一絲柔和。

 

我沒有說話,只是轉身去收拾茶几。可餘光裏,她正低頭整理衣襬,動作安靜而自然,彷彿這間屋子本就屬於她。

 

空氣裏瀰漫着淡淡的香氣,混合着咖啡的苦味與棉布的清新。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所謂“同居”的衝擊或許並不在於身份的轉變,而在於這些細小的習慣被一點點填充進來,讓原本空曠的空間逐漸有了溫度。這種感覺至少我不會討厭,看阿斯卡綸的反應,她倒也樂在其中。

 

而後長久的時間裏,我們都沒有過多的交流。我翻閱着那些她整理好的文件,上面用標誌的字跡圈寫出重要的信息和批註。阿斯卡綸擔任助理的時候,我總是覺得工作比往常輕鬆或許正是如此,她那股認真的勁兒的確讓效率提升許多。如果未來有一天她不再擔任我的助理,我一定又會回到最初那焦頭爛額的時候,我敢篤定,所以內心乞討這種讓人悲傷的事情不會發生。

 

夜色漸深,屋子裏只剩下鐘錶的秒針聲。自打阿斯卡綸換上了那套高支棉的睡衣後,寬鬆的布料在她身上顯得格外隨意。她似乎並不習慣這樣的衣着,走動時袖口總是滑落到手背,她便下意識地捲起,露出纖細又白皙的手腕。

 

“太大了。”當我的視線觸及到她的時候,她總是淡淡地說,卻沒有再換下去。她收拾打理着自己的房間,來回走動的身影輕盈,柔軟的布料襯得她的動作少了幾分凌厲,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女人味。

 

我合上文件,指尖在紙頁上停頓了片刻,最終還是將它們推到一邊。工作到此爲止,至少今晚如此。

 

洗漱間的水聲沖淡了腦海裏殘餘的雜念,鏡子裏映出的自己神情疲憊,卻又帶着一種久違的輕鬆。回到客廳時,阿斯卡綸正安靜地坐在沙發上,手裏捧着一杯溫水,燈光在她的髮絲間流淌,襯得她的神情比平日柔和許多。

 

“你終於肯停下來了,即便我不說,你也總是這麼認真的對待工作。”她抬眼看我,語氣淡淡做着評價。

 

“偶爾也得聽從助理的安排。”我笑了笑,抻着懶腰後又坐回到了她的對面。

 

她把手裏的杯子推到我面前,像是理所當然的舉動。“睡前喝一口溫水,第二天早上起來狀態會好一些。”杯壁的溫度透過掌心傳來,我忽然覺得這種細節,比任何言語都更讓人安心。

 

“是時候休息了,雖然明天是週末,但我現在也有些睏倦了。你呢?”我將啜飲後的杯子放回茶几。阿斯卡綸也把手裏的文件疊放在了一起,“之前我都是看着你入睡的。”

 

“怎麼感覺我像是小孩子......如果我說現在不用了,你——”

 

她不由分說地搖頭,甚至懶得拒絕我:“你感覺不舒服的話,我會讓你察覺不到我的存在。”

 

“那還是算了,不過你不要直直地盯着我就好,那樣也太嚇人了。”我敗下陣來,讓她立刻改變習慣顯然也並不現實。

 

“就算是之前,我也只是坐在你牀頭的椅子上。”她輕聲說道。跟在我的身後走進臥室,她身上飄出的香薰的味道,和在我辦公室裏放着的加溼器中的味道大抵相同,她的體溫在房間裏也愈發明顯。

 

我拉上窗簾,月光被阻擋在窗外。她卻伸手拉開了窗簾的一角,月光透過縫隙灑下,牀榻上銀光斑駁,銀白的光同樣灑落在她的肩頭。

 

“留一點光,不然會做噩夢。”

 

我沒有拒絕,躺在柔軟的牀上,意識開始漸漸消沉。我經常做噩夢嗎?爲什麼我沒有感覺到?還是說阿斯卡綸總是會做噩夢?我胡亂地思考,它們像今天經歷的一切一樣沒有答案。

 

我睜開眼睛,屋子裏只剩下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落進來,淡淡地鋪在地板上。空氣安靜得只剩下呼吸聲,我轉過頭,然後翻身,視線落在那道淺淺的光痕上。

 

心底忽然湧起一個熟悉的衝動,就像在辦公室裏那樣,我張了張嘴,最初發不出聲音,過了許久後我才輕聲喚道:“阿斯卡綸?”

 

黑暗裏傳來她極輕的回應,聲音低沉,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我在。”

 

我愣了愣,心口像被什麼輕輕觸動。過了片刻,我又低聲道:“晚安。”

 

她沉默了一瞬,隨後簡短地回了一句:“晚安,博士。”

 

聲音不大,卻像是落在心底的烙印。屋子重新歸於寂靜,只有月光靜靜地流淌。

 

我閉上眼睛,耳邊似乎還回蕩着她溫柔的低語。我彷彿知道了我的答案,爲什麼我不會害怕做噩夢,爲什麼我沒有噩夢的印象。因爲她在我的身邊,她的承諾,她的告白......即便噩夢來臨,也會被她的聲音驅散。

 

她呢?還會做噩夢嗎?

 

我想追問,可話卻沒能再說出口,呼吸漸漸與黑暗同頻,我沉入睡夢。最後留在心底的,是她那句輕聲的“我在”。

2025.10.14 初稿完成

2025.10.18 修訂完成

2025.10.22 黑盒首發

Hr-Endymion

謹以此文,獻給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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